第44章 番外三
“什么？强盗土匪！会不会波及我们村里其他人啊？比如……窝藏罪犯什么的。”
“谁知道呢，真是死了也害人！”
几个姑娘还在侃侃而谈，完全没有发觉身后逐渐逼近的人影。
“说够了吗？”
一根木杵冷不丁地插入几人当中，也不知如何动作一番，一阵击打皮肉的啪啪声过后，几个姑娘整整齐齐地摔作一排，慢半拍地抱着胳膊哭嚎起来。
“吵死了，闭嘴。”木兰不耐烦地呵斥一声。
几人顿时噤声。
莺儿胆子稍大一些，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过去。
入目是一方穿着素色衣衫的身影，由于仰视的关系，显得格外高大，右手斜斜地握着一根捣衣杵，闲庭信步的姿态，仿佛手里拿着的不是粗笨的木杵，而是一柄锋利无匹的宝剑。
再往上看，最先触到的是一道凌厉的目光，莺儿不由自主地颤了颤，过了好久才重新鼓起勇气看过去，那白净温婉的脸庞，不是木兰是谁？
“好哇，是你！你居然敢打我！”莺儿一口气涌上心头，不管不顾地就要扑打上去。
木兰闲闲后退一步，手中的木杵不轻不重地向前一戳，莺儿顿时痛叫一声，捂着肩膀重重摔回原地。
旁边几人惊得齐齐躲开。
对手武力值太过强大，几人互相对视一阵，识趣地开始求饶。
“木兰姐姐，我们年纪小不懂事说错了话，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我们计较了。”
“是啊，都是从外头听来的闲话，我们几个好奇，学几句舌罢了，不是有意编排您的。”
“我们错了，以后再也不说了，再也不说了……”
木兰并不意外地叹了口气。
“再让我听到半句，小心你们的胳膊。”
说完，拎着木杵回到溪边仔细地清洗干净，端着盆子离开了。
金焱津津有味地看完全程，眼看木兰转身离开，赶紧扇着翅膀追了上去。
·
距离小溪没几步，村落的边缘，立着一间整洁的小屋，屋前生着一棵高大的槐树，槐树和小屋之间牵着两根绳子，绳上挂着一件未干的衣裳。
木兰将手里的衣裳一件件晾在绳子上，端着空盆走进小屋。
身后扑簌簌的声音再次响起，她关上门，静静地注视着另一边敞开的窗户。
过了一会，果然有一只黑鸟鬼鬼祟祟地从窗户边缘探出小脑袋。
木兰几不可见地抿唇一笑，伸手从腰间口袋里取出一颗小石子，朝着暗中观察的鸟头扔过去。
我靠，暗器！
刻意收了力道的石子慢慢悠悠地直冲面门而来，金焱吓了一跳，连忙扇着翅膀躲过暗器攻击，也因此整个暴露在了木兰面前。
木兰摩挲着手里的石子，试探着再扔了一颗。
这回金焱有了防备，敏捷地躲过了二次攻击。
“哟，反应还挺快。”木兰来了兴趣，手里的石子越扔越快。
但金焱这几千年也不是白活的，在小小的窗户间上蹿下跳，百分百全闪避。
一时之间，石子狂舞，鸟毛翻飞。
没过多久，木兰便已弹药告罄，金焱灵活地躲过最后一颗石子，好整以暇地回到窗框上，贱兮兮地叫了两声，虽然语言不通，却也能听出其中明晃晃的挑衅。
木兰并不着恼，淡定地转过身，从墙上取下一把半人高的硬弓。
闪着银光的箭头对准窗口，弓弦缓缓拉开，发出细微的嗡鸣。
我靠，来真的啊！
眼看弓弦即将拉满，金焱鸟眼圆睁，慌忙逃离靶心，蹿上了屋顶。
热闹许久的窗口终于恢复了平静，大概是失去了目标，倒也没有箭矢飞出来，小屋里安安静静的，偶尔响起一点细碎的动静，金焱仔细去听，却也没能分辨出里面在做些什么。
他绕着屋子转了两圈，还是没能压下好奇心，偷偷摸摸地从窗户边缘探出了脑袋。
无事发生。
这回再也没有遭遇任何攻击，木兰早已收起武器，若无其事地开始生火做饭了。
注意到他再次出现，还笑着招呼了一句“回来了？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还挺有灵性的”。
还给他抓了一小把米粒撒在窗台。
哼，这是把我当成要饭的了？
金焱怒上心头，昂着脖子做出一副“不受嗟来之食”的样子，定定地注视着灶台间忙碌的女子。
如果视线有温度的话，这名女子大概已经被他烫出无数道痕迹了。
木兰却并不受他干扰，手脚利落地给自己炒了两道菜，就要落座用饭。
金焱被她冷落半天，早就满心怨愤，见状连忙飞上饭桌，昂着脑袋用力拍拍桌面。
“怎么，生米入不了您的法眼，还要吃我的饭菜不成？”木兰有些好笑。
昂。
金焱高傲地应了一声。
“吃了我的菜，可是要做我的鸟的哦。”木兰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跟他做了约定，勾一勾小黑鸟抬起的细爪，寻了只空碗给他拨了点菜。
这鸟儿也不知道听没听懂，还真低下头啄起了属于自己的饭菜。
木兰吃饭速度很快，等她吃完的时候，黑鸟还在慢吞吞地清理着自己的饭碗，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鸟儿脖颈上翘起的绒毛，小声商量：“既然是我的鸟了，我给你取个名字怎么样？嗯……就叫小黑吧。”
嗯？
金焱震惊地抬起头，大声反抗。
“那你想叫什么？自己告诉我啊——如果你能说话的话。”
金焱他——当然不能说话。
自从灵族与人类此消彼长后，灵族内部形成了普遍约定，非特殊情况不能在人类面前暴露身份，作为灵族好公民，他自然不能带头违规。
于是现在，只能压抑住骂骂咧咧的冲动，更加大声地用鸟语反驳。
“别叫了，我又听不懂，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小、黑！”木兰得逞地大笑起来。
金焱反抗无效，愤愤地吃掉最后几颗饭粒，找了个角落窝着继续生闷气。
还别说，这鸟的定力还真不错，木兰收拾饭桌的时候，他一动不动，木兰点灯看书的时候，他一动不动，木兰准备就寝的时候，他还是一动不动。
“好了，别生气了，好不好？”熄灯前，木兰看着角落里缩成一小团的毛球，还是软下了口气，“其实遇到你我挺高兴的，虽然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但要是你愿意留下来陪我一段时间，你要的，我有的，我都可以给你。”
那我要先换个名字！
金焱立刻转过脑袋。
“什么？”木兰假装听不懂。
哼，坏女人！
·
第二天清晨，木兰醒来的第一时间就看向了房间的角落。
架子上空空荡荡，完全看不出曾经存在过一个活物的痕迹。
还是……走了啊。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压下心底的失落，和往常一样起床洗漱用饭。
但没想到，等她收拾好外出的物品推开门的时候，迎面撞上了一只飞得歪歪扭扭的小黑鸟。
小黑鸟嘴里叼着一截远超体型的庞大树枝，树枝上满满当当地挂着许多鲜红的果子，一看就是新鲜折下来的，还带着晶莹的露水。
沉甸甸的果子压得他头重脚轻，尽管坚强地挥着翅膀，却依旧止不住地往下坠。
木兰赶紧上前接过他嘴里的树枝。
尝尝，我摘的可是最高最甜的！
金焱缓了一口气，大声邀功。
“给我的？”木兰惊喜地问了一句，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毫不犹豫地摘下一颗放进嘴里，“谢谢，真甜。”
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给你留的早饭。”
金焱赶紧落到木兰肩上，张着嘴示意她喂自己。
木兰的肩膀有些单薄，金焱刚刚还在后悔自己这次幻化的模样太过娇小，连点果子都扛不住，这时又觉得刚刚好了。
一人一鸟就这样各自吃着甜点/早饭上了山。
木兰一看就是常往山里来的，在崎岖的山路上走得如履平地，没过多久就收获了四五棵草药和一只野兔，张弓的姿势帅气而娴熟。
金焱乐得看她将箭尖对准其他方向，当即飞到空中帮她搜寻猎物，做了个高空指挥家。
有了他的辅助，一个上午下来，收获颇多。
木兰也不贪心，差不多时间就带着金焱回家吃午饭，饭后休息一会儿，又带着他去了镇上。
金焱挺胸抬头，神气十足地站在木兰肩上，收获了沿途无数注视和夸赞。
他得意极了，干脆保持着这个雕塑般的姿势，看着木兰在某户大宅后门卖掉了这段时间积攒的猎物，又去某间药铺卖了一篮子初步炮制过的草药，最后拎着几个纸包往村里走去。
说来容易，一路上却也耽搁了不少时间，金焱闷了许久，等木兰终于回到空旷的土路，迫不及待地冲上天绕着她飞了几圈，又落到纸包上跟着摇来晃去。
大概是店家没有封好，从金焱的角度可以看到纸包一角露出了一道缝隙，他好奇地探过头，想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木兰眼疾手快地伸手拦住了他。
“别碰，里面是药，是苦的。”
药？
金焱扇动翅膀回到木兰肩上，仔细地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瞬间严肃起来。
她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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