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他们赶紧联系了留在阵眼附近处理后续的扶桑。
两个星期前，乌淮终于成功离开海市回到小桃村，扶桑好不容易跟他交接完小桃村的工作，又过上了追在秦若他们屁股后面东奔西跑的日子，可以说是把休假期间逃避的工作加倍补上了。
接通视频电话的时候，他正不知道躲在哪里，身后一片黑乎乎的背景，整个人也灰头土脸的，不停有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滴下来，在他脏兮兮的脸上画出一道道白色的印记。
“若华，我正想联系你们呢！”他胡乱地抹了一把脸，率先开口，“刚刚一道雷下来，把阵法给劈了！”
·
回到酒店还没多久的众人听到消息，再次冒着雨出了门。
这次的暴雨着实有些出乎预料，豆大的雨点疯狂地打在车上，发出密集而剧烈的声响，几乎让人怀疑什么时候就会敲破车顶，落在自己身上。
城市低洼处已经开始出现积水，车轮开过，激起一片又一片水花，高高地扑在路旁的绿化带上。
通往郊区的道路还算空旷，金焱一路风驰电掣，很快停在一片密林外，大家各自撑开灵气罩，快步赶往阵眼的方向。
榆市的阵眼位于密林深处一棵槐树底下，这槐树凭借着高大的身材占据了绝对的竞争优势，鹤立鸡群地霸占了好大一片生存空间，在难辨方向的密林里格外引人注目。
可等月亮他们赶到的时候，原本郁郁葱葱遮天蔽日的大树已经倒了一半，剩下半边像是被烈火烧灼过似的一片焦黑，光秃秃地立在空地中央。
树下原本属于阵眼的位置出现了一个深坑，露出地底虬曲纠结的根系，坑洞周围泥土翻飞、一片狼藉。
“我原本打算在树下支个帐篷，刚转过身，一道雷直接就劈在了树上，发出好大一阵响动，接着从阵眼中央涌上来一股强烈的灵气，把我打出去好远，刚醒过来就接到了你们的电话。”
扶桑看上去也被这波意外折腾得够呛，浑身泥水地瘫坐在一旁，语气低落地解释着事件经过。
秦若点点头，上前走到坑洞旁，仔细检查了一番。
“看上去的确是外力引发的阵法崩溃，这回没有人在当中加以控制，也不像小桃村那样有阵法稍作阻隔，爆发的后果……不堪设想。”
“就连阵下封印着的人类魂灵也都被击碎了。”木兰蹲下身，捡起飞溅在泥土中的一小块玻璃碎片，“这真是……”
“作孽啊。”豹叔摇头叹息。
“怎么就这么凑巧！”金焱愤愤地一拳头砸向身旁的树干。
事已至此，阵眼这里已经没有任何补救措施可做了，几人捎上扶桑，驾车返回市区。
由于车上座位有限，月亮干脆变回原形，挂在了秦若身上。
车外的雨势仍在不断加剧，白茫茫一片糊在车窗上，让人几乎看不清前进的方向。
“这场雨，势必会对人类造成重大的打击。”沉闷的雨声中，秦若缓缓开口，“虽然是个意外，这场灾难到底还是因我们灵族而起，我们不能坐视不理。”
“那必须的！”金焱第一个响应，“若哥你说，我们要怎么做？”
“留下来，救人。”
“可是，剩下的阵眼怎么办？”木兰有些犹豫，“我们才刚刚取得突破，正是应当抓紧机会一鼓作气的时候，如果拖下去，岂不是给天启留下可乘之机？”
“对哦，要是天启趁机搞事就糟糕了！”金·墙头草·焱瞬间歪了过去，“若哥，要不然我们留下，你跟月亮去处理阵眼？”
“你是不是傻！”扶桑在温暖的车厢里坐了一会，终于恢复了几分精力，闻言重重地拍了一下金焱的脑袋，“其他阵眼是两个人就能解决的吗？阵法波动下的混沌暴动怎么办？后续的善后处理怎么办？以我们的人手，这根本就是两件不能兼顾的事情！”
“我靠，你打我干嘛！”金焱委屈地叫起来，不甘示弱地一巴掌打了回去，“我这也是着急嘛！难道就没有其他两全其美的办法了吗？”
“没——有——”扶桑挑衅地拉长了声音，“两全其美？你倒是想得挺美。”
“嘿，几天没见你怎么嘴变这么毒了？”金焱撸起了袖子。
“好了。”幼稚的大战一触即发，秦若及时喊了停，冷静道，“扶桑说的没错，木兰考虑的也有道理。”
“处理阵眼是很重要，但这毕竟并非一日之功。以目前推演得到的阵法排布来看，我们已经破解了一处阴阳阵法交汇的关键节点——也就是小桃村。只要请乌淮守住小桃村，即便天启趁机做出什么动作，我们也是有底气应对的。”
“现在真正迫在眉睫的，是滔天的暴雨和榆市成千上万的人类。”
月亮贴在秦若胸前，能够清楚地感觉到他沉稳而有力的心跳：“二者择其一，我选择先救榆市的人类。”
·
接下来几天，秦若、豹叔带着双方可以调动的所有灵族成员，全部投身到暴雨当中，救援受困的人类居民。
秦若请了红姐帮忙，在网络上发布了救援信息，他们每天便根据收集到的求助信息，按区域分配各组的任务。
月亮没有被安排外勤，而是留在了酒店，帮忙整理物资、接听电话。
这天，月亮刚接完一个求助电话，认认真真地登记到电子表格上，就看到外面走进来一个灰色头发的姑娘。
她看上去像是刚从外面回来，面色苍白，衣服湿了大半，一条裤腿上沾着血迹，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月亮赶紧上前扶了她一把。
那姑娘感激地笑了笑，问道：“你是月亮吗？”
月亮点点头：“嗯，你呢？”
“我叫赫连清，今天刚到的，刚刚在外面不小心伤了腿，豹姨说让我来这里帮你。”
今天早上豹姨带着不少小桃村村民赶来榆市，参与到他们的救援工作当中。月亮远远地围观过一会，只看到豹叔浑身湿漉漉地冲过来一把抱住了豹姨，然后指挥着乌泱泱的人群分散往城市各处。
月亮顿时高兴地笑了起来：“你是从小桃村过来的？你们能来真是太好了！”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赫连清羞涩地低下头，“我们从前也只想着自己，但自从上次小桃村出事，你们及时出现救下大家，我们才意识到有些事情不是选择逃避就能躲过，而是关乎整个灵族，关系到我们每一个人的。”
“嗯嗯！我们一起加油！”
没说几句话，电话又响了起来，月亮正想去接，却被赫连清抢先了一步：“让我来吧，我想为大家多做点事情。”
月亮有些不放心地守了一会，见她有条有理地安抚对方、询问具体信息，看上去并不需要自己帮助的样子，便起身绕着屋子逛了一圈。
窗外暴雨仍在不眠不休地下着，无数街道小区被洪水淹没，榆市几乎变成了水的城市。
月亮所处的酒店地势还算比较高，一楼的积水刚刚没过小腿，在最近几天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一处灾民安置点。
月亮走到窗边时，楼下的街道上正好划过一只橙色的救援艇，艇上坐着三四个人类孩子，两名灵族男性站在水中拉着绳子，将它拖向酒店。
经过窗下的瞬间，月亮看到水里银光一闪，好奇地扶着窗户仔细瞧了一阵，竟是一只巨大的银鱼垫在救援艇下，载着小艇逆着水流不断前进。
大约是察觉到月亮的目光，银鱼甩甩尾巴，悄悄往水面上探了个头，圆圆的眼睛里闪过一道明亮的光。
旁边的灵族受他提醒，也跟着抬起头朝月亮挥挥手。
月亮不由地冲着他们笑了笑。
身后接听电话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月亮突然想起赫连清还受着伤穿着湿衣服，想喊她先回去换身衣服休息一会。
刚回过头，迎面袭来一道凛冽的劲风。
月亮吓了一跳，整只狐几乎炸了开来，本能地侧身一滚，躲开了致命的攻击。
一只锋利的爪子从她身旁堪堪擦过。
对方一招不得，压着嗓子大吼一声，反身继续朝她扑来。
赫连清动作敏捷，身手老练，化作利爪的胳膊上肌肉紧紧绷起，不依不饶地将月亮困在角落。
月亮本就没有多少对战的经验，左支右绌地闪躲了一阵，身上被她划开好几道血印，全身上下都开始泛起了疼。
体力迅速流失，脑子却在疼痛中越发清醒起来，月亮心知自己不是她的对手，一边紧紧盯着她的动作，一边小心地放慢了自己的反应速度。
困守角落的小姑娘浑身染血，满脸倔强地瞪着眼睛，躲避的动作却因为脱力逐渐迟缓，眼看着又添上好几道伤痕。
赫连清卸下了警惕，玩弄似地继续逗了她几下，伸出爪子就想拎起月亮的后颈将她带走。
就是现在！
月亮咬住嘴唇，在她碰到自己的前一刻化作原形，小小一团从赫连清身旁风一般地钻过，用尽全力地向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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