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逐珠2
本以为日子就这样晃悠晃悠着过去了，直到一日，子敬忽然心血来潮，想为怨尘算上一卦。
他一看卦象，手一松，八卦盘差点摔在地上。
“师兄兄……”怨尘有些奇怪地看向他。
“没事，”他说，“我们玩个游戏可好？”
怨尘点头道：“好！”
子敬伸出手来，笑逐颜开道：“你猜猜我哪只手里有糖？左手还是右手？猜对了给你吃糖。”
怨尘立刻兴奋地说：“左手。”
“错了，”子敬摊开左手，手里空无一物，他立刻打了下怨尘的手心，奸笑道，“猜错要打手。”
怨尘只好苦着脸说：“那右手……”
右手摊开，里面竟然也没有糖。
怨尘看傻了眼，瞬间泪流成河：“你驴我！我最讨厌师兄兄了！”
子敬匆匆找到长松，开门就说：“师父，徒儿不明白。”
长松正在闭目养神，闻言，依旧闭着眼道：“不明白何事？”
二师兄将八卦盘扔在长松脚边：“你曾说待我学艺长进，就会明白为什么你将怨尘托付给我。可我今日算了一卦，分明看到怨尘有一个死劫！你到底是何用意？”
长松缓缓睁开眼睛，双目炯炯，面若磐石，他似乎很久都没有露出过这样认真的神情了。
他缓缓开口道：“你也只是在卦象看到了一小部分，都只是一层迷雾，就连为师都看不透他真实的身份，不要为他算卦了，你窥探的是天机。你看他整日装疯卖傻把你们一个个白痴忽悠的团团转！为师收了你们五个，自然不可能是随意收的，所谓卦，各有所长，大徒儿严谨，故我让他断生；你心思活跃，我便让你看死；你师妹多情，我就将姻缘交给她；而小师弟无情，给他看前程最佳；至于怨尘，我什么都不教他。你觉得这是为何？”
子敬愕然：“因为你早知他有一个劫数？那为何不破！是因为他那看不破的身份？”
长松摇头：“天机不可泄露，知道越多，越是不幸，不是不破，是因为为师也不知怨尘身上是何天机，还是不要探索的好。”
子敬抓着长松的臂膀：“但是他有可能会死，而且很快！他已有死相却不自知，我既能断死，我们又是同门，我理应帮他避祸啊！”
“万万不可，他不会死，为师说了你只是看到了一小部分，他的身份不止是你看到的这么简单。”
长松说，“你若是泄露了半个字，我便将你逐出师门。”
“师父！”子敬难以置信。
“这几日，我便会送他下山，你不会看到的。”
“师父！”
“莫再多言。”
长松拂袖离去，子敬只觉得一身怒气无处发泄，只得一拳打在墙壁上。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房内的，就见怨尘像个小动物一样，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就睡在他的门前。
“怨尘？”
“师兄兄……你回来啦？”怨尘打着哈欠，伸手从怀里摸出一把剑来，“你上次去后山斩妖把剑落在那里了，我今日爬树恰好看到，就给你捡回来了。”
子敬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一下把袖口往上一撸，果不其然，就见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有不少血痕，看起来都是新伤。
他叹口气说：“你定是闭息术用到一半又气息乱了，然后被一群妖物追杀了吧。”
“嘿嘿。”怨尘只是傻笑。
子敬接过剑，看着剑柄上的血迹，皱着眉说：“学艺不精就不要丢人现眼了，傻瓜。”
怨尘挠挠头说：“抱歉。”
听他道歉，子敬忽然觉得鼻子酸酸的，装疯卖傻也好，这些年他已经把怨尘当做了自己的亲弟弟，他伸手将剑上的白色挂坠扯了下来，扔给了怨尘：“剑脏了，我不要了，送给你。”
怨尘拿起挂坠，上面分明是一只白玉雕成的保平安的麒麟，他有些讶异道：“这不是师父送你的入门挂件吗？说不要就不要真的好吗？”
“少废话，”子敬说，“我们再玩一次猜糖的游戏可好？”
怨尘苦着脸说：“师兄兄，我能不玩吗？”
子敬摇头：“不成，猜中的话，我请你吃好吃的。”
“我不信你了……”
子敬伸出手来，催促道：“你猜猜我哪只手里有糖？左手还是右手？快猜，莫让我举得手酸。”
怨尘只好敷衍道：“左手。”
“猜对了。”
怨尘愣了一下，是发生什么事了吗突然间不逗他了
子敬摊开左手，里面分明是一块麦芽糖。
怨尘却不敢接，生怕他有诈，还抬头问道：“师兄兄，你发烧了吗？”
子敬瞪他：“没大没小，想死吗？”
怨尘却拿起糖蹙了蹙眉头，有药味，是迷药，他像什么都没发现一样把糖扔进嘴里，笑逐颜开道：“谢谢师兄兄！”
不多时，怨尘觉得有些晕眩，脚步晃了两下，就昏厥了过去。
“抱歉，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为你避祸的手段。”
他将怨尘扛在肩头，向着荒无人烟的后山走去。
天已经很黑了，伸手不见五指。
他走着走着，忽然闻到了一丝丹药味，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转身就跑，却被大师兄拦住了去路。
再转头，师弟和师妹举着剑就在他身后。
不远处，长松缓缓走来，开口说：“我就知道你会做出这样的抉择来，还不快把怨尘放下来！”
子敬将怨尘放在一边，扑通一声跪下：“师父，徒儿求你救救怨尘，他虽调皮，却身世可怜，就这样让他自生自灭……徒儿于心不忍。”
“你还是太天真了，”长松摇头道，“你以为帮他挡一次灾祸就能保全他了吗？怕他的身世伤及灵山门，为师念在师徒情分留他一命就已经很慈悲了！日后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子敬说：“只要我能断死，我就会一直帮他！”
长松却伸手一挥，淡淡道：“三人合阵，把他给降了，关到丹房内十日！”
子敬怒吼道：“师父！”
下一刻，三人袭来。
第二日怨尘醒来后大师兄就站在他床边一脸严肃“师父叫你过去一趟”
怨尘一脸茫然:“师兄兄我是又怎么了”
“因为你拿师父珍藏的法宝神无笔在你四师兄脸上涂了个王八，师父叫你去谈话。”
随后大师兄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转身就走了出去，怨尘尾随身后。
到了大殿见到长松以后谈话内容如下:
“怨尘呀。”
“师父……”
“你年纪也不小了呀。”
“师父……”
“也该考虑考虑下山了吧。”
“师父？！”
怨尘震惊了，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不是说了终生管吃管住的吗？怎么还没逍遥几年，就要被逐出师门了？
“怨尘啊，你再抱着为师的腿也没用……把眼泪鼻涕抹在为师袍子上也没用……怎样，现在是要恼羞成怒咬为师了吗？身为我们灵山门的弟子，居然连最最基本的闭息术都学得七零八落，连入门比你晚的小师妹都不如……留你何用！”
“师父你竟然要赶尘儿走！嗷呜……”
“逆徒！居然真的给为师咬下去！痛啊……你简直目无尊长！”
怨尘死死抱住长松的裤腿不肯放。
他七岁入门，在山上已经待了足足十四年了，每天睡了吃吃了睡，偶尔还能去树林里打打鸟，日子过得好不清闲。
为什么就要把他赶出师门呢？原本说好了一生只收五个徒弟的，竟然还带末位淘汰制的？长松这老头儿说话不算数。
就算是按照辈分，他也不应该是第一个被赶的，上有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四师兄，怎么就偏偏轮到自己？
可恶！怨尘想想又觉得委屈：“我不要下山！嗷呜……”
“逆徒！居然又给为师咬下去！你是属狼的吗？！为师长得像块肉吗？！”
见怨尘还是咬着不放，长松道人也还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只好忍着痛，规劝道：“其实下山也没什么不好，花花世界，无奇不有。这样，为师再送你一样法宝、五天口粮，再加一个精美耐用的小包袱，祝你一路顺风！”
怨尘心沉了沉随即便不想在继续装下去仰起脸：“我要师父的八宝乾坤袋……”
“逆徒！镇派之宝岂能轻易送你？你知道为师平生最讨厌哪两种人吗？一种是缠人的人，另一种是特别缠人的人！”
“嗷呜……”
“逆徒！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咬为师！实乃师门不幸！松口，快松口……好好好，乾坤袋送你、送你！其他法宝你想都别想……”
“嗷呜……”
“逆徒！来人啊，来人啊，快把怨尘这小混球给我逐出师门，现在立刻马上！”
纵使千不愿、万不愿，怨尘还是被迫下了山，他把乾坤袋系在腰上，又用竹竿挑起长松送的只放了五日干粮的小包袱，一步步走下了山。
耳边还响起长松老头儿临行前的箴言。
——怨尘啊，江湖险恶，千万要记得四个字：绝不反抗。怨尘冷笑出声:“绝不反抗不反抗难不成把自己耗死听了你这死老头的话才会死的早。”
下山第一天，怨尘就不幸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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