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李家
李老汉今天照旧硝皮子。
要得到一块好皮子。工序繁杂不说。时间拉的还很长。
光发酵就要有一段时间。
因为硝皮子味道太大。
村长就把最远的那块地划给了他。
他就带着小孙子一点一点的翻泡在池子里的皮子。
小孙子年龄还小，但干起活来已经像模像样。
大儿子留下的两个宝贝，他只怕自己活不长看不到两个成家立业。
就想着李小莲以后有了本事，最起码还能拉拨自家兄弟一场。
那到时候自己死了也瞑目了。
李铜，李银兄弟俩在狩猎队待的好好的。
二儿子一家也没有问题。
就小儿子。
他也发愁啊，这伤怎么一直就不见好呢？
总是反反复复的。
本来他也想着等小儿子伤好以后跟着他侄儿子们一起去狩猎队。
叔侄三个都在狩猎队，也是一段佳话。
只是展师傅走的时候也没留下多少药。当时都给那些重伤员用了。人家都缺胳膊少腿了。你也总不好意思和他们抢吧。
他就想着不成的话，再舔着脸找胡三问问。
林师傅那里还有没有什么好药可以用？
只是很长时间，他们也没有见过林师傅。
说起来，狩猎队也太忙了。
毕竟肩上的担子太重。
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心不诚，没有好好供自家的祖宗，地下的先人们没有吃上贡品，所以没有办法保佑后世子孙过得平平安安？
这个想法在前一段时间听那些婆娘们聊天的时候，突然冒出来的。
女人们在一起能有什么好话？
就是东家长的西家短。
他平时也不耐烦听。
自己家的孙女养活不起。扔给别人当童养媳，那就能养活得起了？
那以后自己家也不娶媳妇，不生孙子了？
都是一群头发长见识短的懒婆娘。
有时候听他们指指点点自己的小莲，他心里也是恼火的很。
但他一个大男人又不好和那些女人们去撕吧。
家里没个婆娘，还是不行啊。
自家的婆娘死的早。要是活到现在，哪个敢欺负他家的孙女？
李老汉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胡二背着锄头走了过来：“李大爷忙着呢？”
李老汉问：“这又是把哪里的河沟刨出来了？”
胡二却一笑着摇头，没有正面回答：“这皮子削好了，是不是还要晒啊，我看超哥好像每天都要揉皮子？”
李老汉看他的意思，不想回答，就笑着说。：“就你超哥那也学了一点皮毛。想要揉好皮子，里面的学问可大着呢。”
胡二放下锄头。
伸长脖子看了一眼：“您这池子里放的是什么？”
李老汉笑着：“烧碱。这可是独家秘方啊！不是你我都不告诉他。”
胡二沉吟了一会：“我想找点石灰。您这能找上吗？”
李老汉摇摇头：“这东西可不好找。要拿石头烧。去买的话也买不了多少啊。还价贵。”
胡二就歇下了心思。
看样子他只能继续用他的笨办法了。
幸好最近他的力气也增大了。不然真不好弄啊。
胡二扛起锄头：“那李大爷，您先继续忙着。我干活去了。”
李老汉也不知道这胡二一天神神秘秘的在干什么？
自从他从狩猎队回来以后，就沉默寡言。
也不和人交流，从早到晚，村里就不见他的人。
大家都传说这人被贺林辞回来不要了，心理阴郁，不敢见人了。
李老汉直觉这其中还有其他的事情。
但这小子也不与人交流独来独往的。
久而久之，他也卸下了问一问的心思。
可能大家传的都是真的吧。
这才多大的孩子呀。
受不了打击也是正常的。
李老汉语重心长地对小孙子说道：“人就要踏踏实实的，绝不能投机取巧，学本事也一样。”
小孙子虽然似懂非懂。也很乖巧的回答：“爷爷，我记下了。”
这几池子皮子翻下来也一天的时间。
李老汉估计着能出来几张好皮子。
到时候拿到城里去卖。
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村子里面缺的东西太多了。还得拿钱去买啊。
就那几张獾子皮，他是越看越喜欢。
小一些，不好卖价格。
到时候他想办法留下来，当然不是私藏下来。
这都是有记账的。
他估摸着拿什么可以换下来。
给几个孩子们做个护膝，护耳朵的，冬天就少受些罪。
做老人的哪一个没有私心？
一碗水能够端平就已经很不错了。
他可不像胡村长那样，什么人都要管。
现在他也看来了。
大多数人对胡村长还算恭敬，就总有那么一小撮人，私底下也在嘀嘀咕咕胡村长。说他偏重三个儿子。
不让别人跟着林师傅去学艺。
他们压根忘了，那林师傅也是胡大带回村子里的。
人呐，心总是不足的。
有了这山，就望着那山高。
自己有几分本事就吃几碗饭，但很多人吃饱了就忘了自己的本分。
就李老汉的想法，他们还是吃太饱了。也太闲了。
照他的想法，晚上就不应该让他们吃这一顿。
饿着睡觉，脑子还能更清楚一些。
不过这是得罪人的话，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打算说出口的。
也就自己想一想，他有时候也在想，自己就是贱。操那么多心干什么？天塌下来，还有村长在那顶着呢。
但又转念一想，这天底下又能找出几个胡村长这样的人来。
胡村长没有了，这个村子也就完了。
这个烂好人，李老汉在心里骂，却又不得不承认。
这样的烂好人，全天下也没几个，相处着安心，就是把命交给他也是值得的。
所以他又开始唾弃自己只怕骨子里也有那么点老好人的味道。
最后总结，就是这世道，逼得人去做恶人。
他在这里教育孙子。
却不知道胡二拐去了工坊。
这一片正热火朝天的在炼油。
其实各种动物剥离下来的油的分量是不一样的。
就像上次野猪的油满满的炼了三大桶。
现在炼的是从小动物们身上扒下来的。
因为狩猎队的大型猎物还都没有回来呢。
鸡油稍微多一点。
兔子其实扒不下来多少油。
所以今天炼油房里只有一个妇人。
她架着小火，用最小的锅慢慢的把油逼出来。
胡二不太认识她，其实胡二不认识村子里大多数的女人。
他不喜欢那些人对他的指指点点。
这女人认识胡二，她只腼腆的笑了一下：“胡二兄弟是要领一些油回去吗？把章子给我。”
现在他们都是拿自己的名章去领油。
不拘是什么动物的油，这个月分量领完了，就不能再领了。
也只能等到下个月再领自己的量。
胡二自己没有来领过油。具体的操作还不清楚，就问：“我想多领一些，不行吗？”
那女人想了一下：“也可以拿东西来换。这就要找主管点头呢。”
胡二问：“这里谁说了算？谷叔行不行？”
女人勉强点了一下头：“秀才公也行。不过还要打欠条。”
胡二随意转了一圈。
发现三个缸里满满的油。
他十分满意：“这三缸我都要了要找谁？”
女人惊讶极了，这么多油泡澡都可以了：“这个我做不了主。要不找村长过来？”
胡二点点头，再没有说话就出去了。
看样子只能走后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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