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步步算计
“如此看来，事情应当是明白了，大媳妇，你怎么看。”老夫人眯着眼睛，望向安秀兰。
安秀兰经过先前李妈妈的事情，已经是安分了许多。
此刻也顾不上对柳如意落井下石，只低头道：“有老夫人在，老夫人拿主意便是，只是媳妇觉得，这迎春着实可恶，今儿的事摆明了是那丫头自己犯了事，受了主子惩戒，却不知悔改，反而妄图构陷主子，闹腾到老夫人这来饶您清静，简直不可饶恕，不如就按柳妹妹说的，砍了双手，轰出府去吧。”
老夫人点点头，看向林妈妈，“还不去办。”
林妈妈神色一凛，立刻唤了两个粗实婆子，一左一右架住不同呜呜叫唤的迎春，三两下便拖了出去。
“老夫人，别忘了这还有一个跟着兴风作浪的丫头呢。”胡姨娘纤指一点跪在那里脸色煞白的翠烟。
老夫人已经端起了茶，显然不想再去管，安秀兰便用她一贯温润和婉地嗓音道：“身为下人，不替主上分忧，却跟着贱婢一起兴风作浪，想也不是个省事的，便也拔了舌头，打出府去吧。”
立刻又有两个粗使婆子上前，架住浑身哆嗦，已说不出话来的翠烟走了。
静澜院里一时无人说话，沐云锦咳了一声，跪下朝老夫人拜了拜，“今日这场风波，全怪孙女约束下人不利，才惹出这番是非来让祖母烦心，还请祖母责罚。”
“行了，你也用不着自责，祖母有眼睛，可不是是非不分的老糊涂，况且若不是方才的事，祖母尚不知你那院子里的奴才居然这般蹬鼻子上脸，实在可气。”
老夫人轻哼一声，掸了掸茶盖，“林妈妈，午后你上三小姐那去一趟，看看究竟是一群什么狗奴才在伺候三小姐，若尽是些不中用的，便全部打出府去，另换一批中用的来。”
“孙女不孝，让祖母费心了。”沐云锦又是一拜，才规规矩矩站起来，退回到位子旁坐好。
“得啦，方才不小心喝多了茶水，如今胃里有些发胀，再坐下去只怕会失了规矩。”胡姨娘扭着纤腰，带着一脸神清气爽的表情站起来，朝老夫人与安秀兰一福礼，“老夫人，大夫人，奴家这便先回去了。”
老夫人点头，“眼瞧着便要午膳了，都散了吧。”
一屋子的人便都起身告安，接二连三地走了出去。沐云锦故意落后半步，退到柳如意身边，带着笑意道：“还未恭喜柳姨娘，凤钗失而复得呢。”
柳如意料不到沐云锦居然会主动凑上来揶揄她，偏生又发作不得，只一口浊气堵在喉咙里，扭头便走，沐云香紧跟在她身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沐云锦依旧是笑。
待一屋子的人人去楼空，老夫人坐在那里，眉头却越皱越紧，林妈妈上前替她揉了两下，便听见老夫人问道：“方才的事情，你怎么看。”
林妈妈眼观鼻鼻观心，“老奴眼睛早就不好使了，哪有老夫人看得通透，只是老奴瞧着，这三夫人也做得也忒显眼了些。”
老夫人点点头，“她自从被抬了夫人之后，不都一贯是那个架势吗，为着个丫头奴才的事，闹得这般大张旗鼓，也难怪，市井商户的出身，哪里有大家闺秀得体，成天耍着那些手段，老太太我懒得去搭理，她便只当我是瞎了不成。”
林妈妈又笑道：“倒是这个三小姐，瞧着胆胆怯怯，弱不禁风的样子，却是个有主意的，那波澜不惊的模样，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呢。”
老夫人道：“我看也是，可惜了她的亲娘是那个沈婉儿，不然受到的关注不比云香少，哎，内室多了有什么好，大媳妇闹完了三媳妇闹，要是都像云锦那样**辱不惊我也好少操一些心。”
林妈妈为老夫人添上茶水，“老夫人要操什么心，老夫人是最该享清福的人了。”
老夫人接过茶，想了想，又放下，“下午你去三小姐那的时候，把秋彤也一道带过去，瞧着方才那两个丫鬟蹬鼻子上脸的模样，就知道那群下人平日对着他这个主子有多猖狂，到底也是我的孙女，做祖母的能照拂便照拂一二吧。”
“是，老夫人慈爱，三小姐知道了，必定会感激的。”林妈妈福了福身。
沐云锦披着那件老夫人的狐皮大氅，慢悠悠在盖着一层薄雪的青石路上走着，路过后院的落梅园时，她才顿住步子，说了一句：“你要有话就直接问，那支支吾吾的模样我看着都难受。”
跟在她身后的飘雨脸颊微微泛红，却也不怕露怯，直言问道，“我只是不太明白，小姐明知道迎春脱身后会去找三夫人撑腰，为何还要让我和妹妹故意放她走呢。”
“我便知道你要问这个。”沐云锦笑了笑，“你方才在静澜院外边可听见屋里的动静了？”
飘雨点头。
“那便是了，我若一直把迎春关在柴房里，终究不是个事，也迟早会被三夫人发现，到那时便不好办了，倒不如现在放她出来陪我唱一出戏，这戏若唱得好，不光能让我免了惩治迎春的后顾之忧，还能顺道清理门户，将听荷院里那些三夫人的钉子尽数拔掉。”
飘雨露出疑惑的表情，“小姐，我还是听不明白。”
“你可曾读过兵书？”
“小姐别笑话我了，我连字都不识得几个，哪里又能去读兵书。”
沐云锦似乎心情很好，伸手折下了一枝开得正好的梅花：“既然如此，那我便详细与你说说。”
沐云锦会放迎春走，自然是料定了迎春一定会去找柳如意撑腰，而以柳如意的性子，这样送上门的大好机会，她肯定会抓住，并且以此向自己发难，沐云锦不怕她不来，因为只有这样，沐云锦才能实现自己今日来向老夫人请安的真正目的——清除掉听荷院里所有别人的眼线。
其实从踏进静澜院的那一刻起，沐云锦便在步步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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