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对她的愧疚
我胆战心惊开了家里的门，没有一丝光亮的房间里甚至能听到知舟焦急的喘息声，我打开了灯，看见她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眼眶里还迎着泪水，我知道，她害怕了。
“别怕，姐姐回来了！”我张开手，示意她过来。
知舟抬眼看到我回来，眼里的眼泪就开始叭叭叭掉落，她扑过来抱住我，我用手臂环住比我矮一个头的她，“别怕。”
她埋着头，哭得泣不成声，“姐姐我们搬走吧，他们又来了。”知舟用的是又。
听到这我的脸色凉了半截，“他们来过多少次？”
她声音微微颤颤，“基本上每晚都来。每次都是警察来才走。”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有些责备，她有些手足无措靠在我怀里，突然抬起头，“你在外面做兼职本来就辛苦，我不想你再为我担心。”
我再也生不出怪她的情绪，因为，我保护不了她。只能笨拙地抱着她，感受到她猛烈的颤抖与抽搐。
许江然一走了之，留下的这个破烂房子每天我都在上演这样的颓败不堪。我沉默着叹了口气，是该搬家了。
我跟阿舟两世都在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我父亲好赌，而我没有母亲，十六岁那年开始，我父亲就抛下我跟妹妹走了，他跑之前欠了一屁股赌债，债主找不到许江然，就只能拿我跟知舟下手。
听说追债的人头目是个叫马总的人，那会到处扬言说如果还不上许江然的赌债，就要将我跟知舟卖到夜店去工作还钱。
卖到夜店那种地方就等于入了人间炼狱，过着身与心双重折磨的日子。
没办法我只能带着知舟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的那段时间里，我也想过我们为什么没有妈妈。可是许江然那个渣爸从来没有给过我们答案。
……
我安抚好知舟就找了衣服进浴室洗澡了。
“姐姐你能陪我睡吗？”
我从浴室出来还裹着头发，就看见知舟已经抱着被子躺在我的床上，我拿着吹风机准备吹头发，她以为我不同意，就失落地抱着被子下了床。
我盯着她失落的背影，慢声道：“回去躺着吧！”
得到我的同意她的眼睛突然亮了，“谢谢姐姐。”
然后我就看见她小小的身子缩在床板上，又兴奋地滚来滚去，记忆中好像我跟知舟没睡过一张床。
可以跟我睡一张床她貌似很开心的样子。
放好吹风机我躺到床上，知舟少有地跟我撒娇：“姐姐你能抱着我吗？我怕。”
她的声音很轻很温和，是那种十五岁的小女生清澈明朗的声线，夹扎着她颇为快意的满足感。
看得出来，亲近我，她很开心。
耐不住她的请求，我张开手笨拙地抱着她，她一股脑扑进我怀里。
“姐姐你讨厌我吗？”她忽然傻傻地问。
上一秒我刚想回答她，下一秒就听到她轻微的鼾声。
她睡着了不久又听见她说：“不要讨厌我好不好？我不想再被抛弃。”
她用的是再，对，她已经被抛弃过两次了。
一次是她的亲生父母将她丢到了孤儿院，另一次是我的父亲许江然。
我回了句：“不会的，不管怎样，姐姐都不会抛弃阿舟的。”
这是我第一次抱着知舟入睡，我知道她害怕了，真的太害怕了，我不敢相信她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一个人每天晚上面对那一群人的崩溃。
我以为我在外面兼职晚一点，赚多点钱就可以让她过上更好的日子，可惜没有。
她就躺在我怀里，我半躺着身子安慰她入睡，夜里，我听见知舟讲了好几次梦话，她一直在重复着：“妈妈你在哪里啊，你为什么都不来看我跟姐姐的。”
听了她话语里的委屈我感觉鼻头莫名泛酸。
还听到她说，“爸爸都不要我们了，好怕姐姐也不要我，都怪我，拖累姐姐。”梦里我依然能看到她流眼泪，听到她语气里的委屈还有害怕。
不管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我能力有限，我保护不好她，可是上一世我真的尽力了，却还是眼睁睁看着她从七楼滚落，让她因为我死去。
想起阿舟，我心底的寒凉顿时又延伸到四肢百骸，上一世我亲眼看着阿舟半个身子悬挂在七层的楼顶，仅仅几秒，就被江岚一手推了下去。
远远，我听到江岚恶毒的辱骂：“你个贱人，跟你姐一样是个骚货，去死吧！”
不堪入耳的辱骂入耳，我亲眼看着知舟从七楼滚落下去，摔了个粉碎。地板上溅出来一滩血，飞出好几米远！
那一刻我只知道，我恨死江岚，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阿舟！”我就站在楼顶歇斯底里，可是阿舟不理我，地板上都是一地鲜血，众目睽睽之下，阿舟的狼狈被众人一览无遗。
我妹妹没了啊…
那是我当时心底唯一的想法，不知是因为哭得太久的缘故，还是因为巨大的血腥味，我强忍着眼泪冲下了楼，一步步走到面目全非的阿舟面前，我根本不敢去碰她，因为都是一团的血肉模糊。
我怕我一碰，那个人好像就真的是阿舟一样。
我看着阿舟手里紧握的琥珀吊坠，那个吊坠跟我手上那枚可是一对呢！
不知我愣了多久，随即我听见跪在冰凉地板上的声音，然后声线嘶哑：“舟舟，对不起，姐姐来晚了！”
“姐姐带你回家！”那时我在想，我会让江岚付出代价的。
第二天我们就搬了家，搬到了我经常去的网吧老板的出租屋。由于经常要去网吧写稿子投稿，就跟老板混了个脸熟。
张老板这人本身挺好说话，加上我死缠烂打，一跟他卖惨他就狠不下心肠拒绝我，想着他那网吧的空房子暂时也用不上，硬是以月租五百块钱的价格将房子租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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