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这是……”
“赤汞池?”
众人倒退回去,以手掩鼻。
“查可丹珠好大的手笔,竟然造了一个赤汞池来防止外人进入陵寝。现在这局面该如何是好?”
“卫流,你以为……”花错抬头去看卫流,见这厮竟然一副呆愣的模样,连忙抬手捂住他的口鼻。
“你疯了!活够了吗?”
“无碍,不过一池赤汞而已。”卫流迈步走上前去,环视眼前景象。
眼前一片银光粼粼的赤汞,一眼望不到边际,空荡的池面上有青铜架起的一座座小小高台,高台上置着斗大的夜明珠,远眺之下,这些夜明珠走势极有规律,正对应天上星云排布。极远处隐约一座小岛,微光闪烁,对应紫薇星辰之位。
“查可丹珠的确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竟然自比帝王。”卫流失笑,“她的棺椁就停在那座小岛上。”
“问题的关键在于,我们如何去到那座岛上?”
“有些路,是凡人肉眼看不到的。”
卫流背着手,一步一步朝着池边走去。
“你要做甚!”
卫流不答话,自顾抬起脚,踏上了池面。
“你......”
众人愕然,卫流竟然凭空悬浮在水面上。
“这是什么,障眼法么?”
卫流取一只玉坠,毫不怜惜的投入池中,那玉坠咕咚一声沉入池中复又浮了上来。卫流冲着花错伸出手,温柔一笑,“敢么?”
花错没有犹豫,大步走了上来,抓住卫流的手。
“提气轻身。”卫流握紧了花错的手,“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花错只觉周身一股淡淡的暖流,他并未感觉有任何不适。而在岸上人眼中,二人却是被淡金色光芒笼罩其中,隔绝了赤汞的侵蚀。众人不敢耽搁,壮起胆子跟了上去。
“如何,是不是感觉不同寻常?”
“的确不同!”花错低头看着脚下带起的波纹,“可是,我们真的不会被毒死么?”
“有我在,怎么会让你死呢?”
“然而雅兰米娜每次都是自己来的,她也不怕赤汞毒么?”
“我想,她应该是动了什么机关,走另一条路罢。”
“有另外的路?”花错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那我们为何要这样走过来?”
“我想,再去寻找机关实在太浪费时间,我有点饿了,想提早开饭。”
“......”
从池中上了岸,众人看着眼前小岛的布局,皆震惊不已,这岛上,玉石雕栏,鲛绡织帐,珠翠为花,珊瑚做木。烟雾缭绕,香风阵阵,一座楼阁拔地而起,银铃叮当,环佩作响。那高耸的楼阁正门上悬一副对子,曰“二十四载春后秋,一十三天楼外楼。”
“这是......一十三天雅芳楼!”
众人大骇,没有人会忘记三年前在雅芳楼见到的那番盛景,而此刻,在查可丹珠的地宫中,竟又重现了当年景象,甚至更加奢靡繁华。
“雅芳楼......怎会有人仿着此处地宫格局在上京建一座一模一样的楼阁呢?这雅芳楼楼主究竟是什么人!”
“难不成,她就是......雅兰米娜!”
“德芳兄说过他守卫雅芳楼多年也未曾见过那位神秘的楼主,只大略晓得那是个年轻女子。”
“雅兰米娜都生了两个儿子了,怎会是年轻女子呢?”
“巫族秘术众多,保不齐就有一些特别的驻颜还春之术,这倒是没什么矛盾的。”花错沉思道,“我只是在想,倘若雅芳楼真与巫族有关,那他们渗入上京时日已久,目的何在?总不能是为了赚大旻的钱,勾男人的魂罢!”
“自古风月之所就是信息往来的好渠道,想必雅芳楼正是这样一个地方。”
“由此可见,巫族势力盘桓京城已久,我等却没有察觉分毫,他们处心积虑探听消息,必然留有后手,我们必须尽快将此事回报京城,让朝廷做好对策。”
“先不必急着调查上京局势,雅芳楼盘踞多年,根基深厚,所得消息之多,也不差在这一时半刻,既然到了查可丹珠的地宫,倒不如仔细瞧一瞧有什么有用的讯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噫嘞咓嘞,哑嗾噫嗾”
“这是......这是什么声音,有人在唱歌么?”
“不、不会罢,这里除了我们还有什么人啊!”
众人惊起一身冷汗,正要拔剑,花错打了个手势,轻声道:“噤声。”
“桃枝为鬓兮,海棠为妆
莲壁为衣兮,清波为裳
旌旗招展兮,凤舞耀阳
玉桂吐芳兮,聊我衷肠
江河荡荡,白沙茫茫
前路迢迢,万里冰霜
吾欲乘风,寻尔迹象
雨雪莫阻,山高水长
金银画堂兮,珠玉雕窗
兰草为饰兮,沉水为香
凭栏远眺兮,山河在望
金戈铁马兮,生杀权杖
烟云袅袅,烽火苍苍
城池欲摧,人心惶惶
继尔之愿,吾心已往
纵而魂灭,圣明存长
......”
那是一个清脆通透的女音,歌声缥缈朦胧,与楼阁上叮当作响的银铃交相辉映,在空旷的岛上激起层层回音,肃穆庄严却又令人毛骨悚然。
“这、这唱的是什么?”
“我听着,像是讲了一个故事。”花错猜测道,“听起来倒有些传奇话本的意味。”
“这是查可丹珠的墓志铭,名曰《圣女辞》,相传是查可丹珠生前亲自写下的词曲,记录了自己的一生,辞只做了一半,查可丹珠本欲在凤阳之战后补上后半段,可惜,凤阳之战她没能活下来,这半首辞,也成了一首哀歌。”
卫流看着楼阁上悬挂的对子,叹道:“‘二十四载春后秋,一十三天楼外楼’,可惜,这般难得一遇的奇才,夭折在二十四岁。若她更幸运一些,定然会做出一番大事业。”
“二十四?”花错吃惊道,“查可丹珠战死时竟比冠军侯还小上两岁!真是......的确可惜了。”
想到在棋盘中所见,花错心念一动,问道:“这个查可丹珠是不是爱穿一身黑衣?”
“闻说她死前就身着一件黑色斗篷,姑且就当做她喜欢黑衣。”卫流奇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我见过她,就在那盘棋里。她还将我认作了冠军侯。”
“你说你见到了查可丹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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