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中二病
第二顶帐篷只搭起来两个脚，前面耷拉在地上，有些像大白撒娇时故意伸出的前爪。
导演用大喇叭碰了下，恰好刮来一阵风，帐篷摇摆两下，半死不活站着。
“这就搭完了？”导演戴着大墨镜，看看秦杳如，又看看薛远音，纳闷，这两口子想干嘛？
“搭完了。”薛远音把两人的包扔进歪帐篷，又抽出睡袋放到第一顶帐篷里，朝秦杳如努努嘴，“她和我睡。”
节目组准备的都是单人帐篷，两个成年人会显得挤，虽然嘉宾愿意，但是……
“薛老师，这不合规则。”导演是个新手，叫何岁年，钟迟看中了能力，特意弄个综艺让他打造。
薛远音拿过流程卡，一字一顿读完，上面要求“搭好能满足两个人休息需求的帐篷，如有特殊需要……”。
“我们这就是特殊需要。”薛远音拉着秦杳如站起来，“我们不嫌挤。”
何岁年还想挣扎：“但是——”
薛远音对众人眨眨眼：“新婚燕尔，同志们包容一下，嗯？”
“包容包容。”白越把工具扔在地上，转头问程恣远，“小远，怕挤吗？”
程恣远陷在帐篷里，扒拉半天探出来个脑袋，问：“白哥，你说啥呢？”
白越弯腰拉他出来：“问你怕挤吗？晚上和我一个帐篷。”
“行啊。”程恣远点点头，摸摸鼻尖有些害羞，“不过晚上我可能会说梦话。”
“多大点儿事。”
只要不呼噜震天都比冷风里搭帐篷强。
钟茫吃了性别不同的亏，内心憋屈，面上淡然，和沈奕开玩笑：“那什么，沈老师，我就不邀请你和我一顶帐篷了。”
沈奕：“……嗯。”
有了薛远音的先例，节目组不好再说什么，放任两组搭了一半。
何岁年来回走了几步，终是叹口气，从薛远音手里拿回流程卡，眼底写满“薛老师，您可千万不要后悔啊”。
薛远音右眼皮一跳。
秦杳如整理好两人的行李，感知到她的情绪波动，抬头问：“阿音，怎么了？”
她嘴角上扬，因着薛远音刚才的坦然官宣，马尾被风吹过，几缕搭在侧脸上。
“没什么。”
薛远音弯身躺进帐篷里，目光从她脸上掠过。她放任秦杳如的精神力安抚，暖暖融融的，似乎要把精神里的雪暖化，化成一捧细水，或是蒸成风，缠在指尖。
不稳定的精神轻快起来，连带着看沈奕都顺眼几分。薛远音半撑起身子，懒散如同餍足的狼：“谢谢。”
“嗯。”秦杳如缩在帐篷一角，从外面近乎被薛远音整个挡住，小心翼翼地问，“那个……”
薛远音知道她的意思，哨兵向导的精神结合，能更有效安抚她的精神，也能让向导对她的感官更精准控制。
只是有些事还没理清。
她捏捏秦杳如指尖：“再说吧，等这次综艺结束。”
“好。”秦杳如咬着唇笑，没拒绝，就值得最好的期待。
随后，腮帮子再次被薛远音捏住，强迫牙齿离开下唇：“不许咬。”
秦杳如疑惑道：“为什么？”
“说了不许就是不许。”薛远音坐直，踢走帐篷外的小石子，不给任何解释。
钟茫搭好帐篷，躺进去喟然长叹，叹完被节目组三催四请地又折腾出来。
沈奕在和另外两人聊天，程恣远性格跳脱，话题东拉西扯，两句就跑偏。看见薛远音出帐篷，沈奕礼节性地朝她笑笑。
啧，这个角度。
薛远音摆出逢年过节餐桌上七大姑八大姨的笑，慈祥中带着八卦：“沈老师，谈恋爱了吗？”
“嗯？”沈奕一愣，她又想干什么，下意识采访式摇头，“还没呢。”
薛远音又问：“那有喜欢的人了吗？”
“也没有。”沈奕继续摇头，笑要撑不住，你是不知道我喜欢谁吗？！
秦杳如在和钟茫说话，被薛远音不动声色挡住。
沈奕气得牙痒。
白越嗅出半丝不对劲，出来打圆场：“哎，薛老师，你不要自己结了婚，就像全天下都要结婚，行不行？”
“幸福是要分享的。”薛远音拍拍白越肩膀，“你不懂。”
“行行行，我不懂。”
旁边的程恣远一脸艳羡，不知道羡个什么劲。
岸边挺停了艘中小型的渔船，一看就不比今早的客轮舒服，挂着的旗子随风烈烈，船上的人伸长胳膊和他们打招呼。
“哎——可以出海了——”
风浪一打，歪歪斜斜地晃。
秦杳如脸色一变，想吐。
“别去了，嗯？”薛远音轻轻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按照大流程，搭完帐篷就该吃饭。但时间还早，节目组见缝插针让他们去渔船两小时游，什么也不用干，就是去“游”。
秦杳如没答应：“如果有任务呢？”
“我做呗。”薛远音别好她鬓角的发，“你这样也做不了啊。”
秦杳如固执地摇头，抬脚跟着大部队去渔船。薛远音拿她没办法，在口袋里塞了几样东西，也快步跟过去。
节目组当真没想让他们干什么，摆了几个小板凳给他们坐，留下救生员和何岁年，一窝蜂离开渔船。
何岁年靠在船舷上，摆弄摄像机。风一大，吓得钟茫长手长脚要去捞他。
“怕什么。”何岁年的墨镜掉进海里，眼睛亮闪闪的。
钟茫瘪瘪嘴：“哦。”还是挺怕的，毕竟老哥说，要保护好你。
万恶的哥哥。
船上都是海边的老渔民，今天的任务就是撒网捞鱼给几位看，捞不捞得上来都行，大老板说了，只是示范。
大老板穿得西装革履，钱也给得利落，这样的美差再多来几桩都不嫌多，就是下次别找这个小青年来。
小青年站在船头，眼巴巴看着渔民捞鱼，时不时问一句“快了吗”。
渔民老李被吵得耳朵疼，宛如回到家，三个孙子围着叽叽喳喳，回了好几次后，终于要起网，如释重负地回他：“好了好了，起网了。”
程恣远迅速站直，缓缓抬起右胳膊，在空中划了几个圈，嘴里念念叨叨：“海神poseidon啊，我在此将你的神力附予这名为fishing的造物，重启现世与无数无量世界的连接，起——”
老李：“……”这孩子咋傻乎乎的呢？
渔网依旧在海里。
薛远音坐在程恣远身后，搂着秦杳如哄她睡觉，闻言伸出空着的那条胳膊，对准海面：“海神poseidon啊，我在此将你的神力附予这名为fishing的造物，重启现世与无数无量世界的连接，起——”
起的鱼不少，在网里活蹦乱跳，崩了小青年一脸水。
程恣远坐回小板凳，给薛远音竖起大拇指：“薛老师，强！”
“噗嗤——”
薛远音乐不可支，还要保持抱着秦杳如的安稳姿势。秦杳如没睡着，闭着眼睛戳她侧脸，问：“你也中二啊？”
“懂什么？这叫有信仰。”薛远音对程恣远抬抬下巴，小青年眼底闪着狂热的光，严肃地“嗯”了声，很有信仰。
秦杳如也笑，湿热的呼吸打在薛远音颈侧，激起一片小疙瘩。
雪倏忽蓬松炸开。
“怎么了？”秦杳如睁开眼睛问，精神力迅速安抚住薛远音，雪花又融成风。
薛远音“咳咳”两声，伸手捂住她的眼睛：“没什么，再睡会儿，到了喊你。”
“哦。”
渔民送了节目组不少鱼，老李觉得小青年脑子不太好使，特意多装了两条送过来，分别的眼神充满怜悯。
孩子，多吃鱼补脑。
程恣远提着小桶去找白越，兴高采烈地叽叽喳喳：“大叔为了感谢我，多送给我们的。”
白越一头雾水：“嗯？”感谢你话多？
程恣远伸手画圈：“海神poseidon——”
白越：“嗯！来搭把手，烤鱼。”
“好的，白哥！”
篝火节目组不负责，一组分了个打火机，好歹没丧心病狂地让嘉宾们钻木取火。
秦杳如下船又吐了一次，早上本来就没吃多少东西。薛远音翻出两个藏起来的沙琪玛，光明正大递给她，带着人去岛上找柴。
近处的木头半湿，薛远音抖落两下，又扔回地上，继续前进。岛被前期清理过，没什么危险，岛上常有的小虫子乱飞，被薛远音一把扫开。
秦杳如吃完沙琪玛，扯了片大叶子扫开蜘蛛网，踢踢脚下的木头：“阿音，还要往里走。”
“嗯。”薛远音捡了些细木棒，随手递给秦杳如，“还难受吗？”
“有一点儿。”秦杳如诚实地点头，“下午就好了。”
“行。”
再往里走，快走到岛中央。
工作人员拦住她们：“薛老师秦老师，上午到这里就可以了。”
“哦好。”
薛远音瞥了一眼对面，就地捡了不少粗木头，两人都抱了一摞，慢悠悠往回走。
草丛里有被踩过的痕迹，即使被重新遮盖住，依旧没逃脱薛远音的视力范围。
她赞赏地丢给秦杳如一个眼神，干得不错，为一瞬间调高视力的默契。
条件简陋，鱼加了各种重口的调味料，依旧有些腥，只有程恣远咋呼说香。
秦杳如不动声色调低薛远音的味觉，略显担忧地咬下一口烤鱼：“好吃吗？”
“有点咸。”薛远音灌下一口水，问节目组要了口小铁锅，咕噜噜给秦杳如烧热水。
秦杳如重新拿了条鱼，撒了少量的盐和孜然，递过去：“吃这个。”
少盐的鱼腥气更重，好在秦杳如这次对味觉调控得准，又有精神力的细细安抚，薛远音颇为愉悦地啃烤鱼，顺便挡挡沈老师的视线。
而沈老师的队友，正在用烤鱼贿赂导演。
何岁年烦不胜烦，索性让工作人员介绍下午的活动规则。
搭帐篷优先者先抽，去寻找抽中食谱的相应食材，有且必须满足抽中菜谱。
第一名，薛远音和秦杳如。
“西红柿炖牛腩，糖醋鱼，东坡肉，白斩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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