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剑道传承
“小友知道我?”顾见秋停下脚步。
顾见秋本没打算与苏琼琼结识,毕竟他俩是素未相识的陌生人,贸然结识只会引来对方警惕。
更何况之前他看到苏琼琼与她小宠因那寒酸菜席而互相推让,鬼使神差替她又张罗一桌。这事做得突兀,正所谓‘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
由此,他只打算日行一善,自隐名姓与身形。
只是没想到苏琼琼居然认识他,还叫破他的名字。
这让他愈发窘迫。
更觉得之前那事不合适宜,像是他有不-良居心一般。
但事实上,他并无坏心,对她也无图谋,只是瞧见那一幕,心下微酸,觉得她不该是这般,为简陋饭食而发愁。
她该是怎样呢?
她该是金玉养着,珍琅供着,天材地宝奇花异草环绕着,而非现在这般,因缺乏灵石而行为蹇顿,想吃一顿合心饭菜而不能。
也是这么个念头,让他冲动下做出平常不做之举。
顾见秋诸般复杂心念苏琼琼并不知晓,她此时被狂喜占据。
还真是顾见秋,她真穿越到顾见秋年轻的时候?
娘耶,太好了。
苏琼琼压下心底喜意,克制而矜持地笑了笑,“剑道之子,何人不知?”
顾见秋年少而有美名,曾筑基时一剑杀数金丹魔修而闻名天下,更兼其萧萧肃肃,容貌孤绝,颇受时人追捧。
少者以其为师,长者以其为后,有‘生子/收徒当如顾见秋’之说。
顾见秋抿唇欲笑,又生生克制。
他朝苏琼琼行上一礼,“当不得剑道之子,都是旁人美誉而已。”
常人这般夸他,他多半无感,唯眼前这位姑娘夸赞,好似春风拂面,舒畅顺耳。
只是他克制惯了,纵是心底高兴,面上也不带出。
“哈哈哈,你太谦虚了。”苏琼琼是真觉得他谦虚,她为先天剑灵,于剑道上自有一番见解,就她见过的诸多剑修,还未有比得上顾见秋的。
便算是她,也远不如。
须知她因身份便利,于剑道天赋上,人修是远不如的,便算如此,她依旧觉得顾见秋剑道之深之远,好似深海苍穹,让人窥不见底。
苏琼琼猜测,顾见秋虽然只有渡劫修为,但剑道之境,较之诸多仙人,也不差什么。
“谁不知‘天上谪剑仙,人间一顾郎’?”
苏琼琼大方夸道。
年少版的顾见秋虽没长成版的顾见秋那般有威势,但松风青竹,自有一番风骨,他只着简单青衣道袍,身无半点佩饰,却似飞雾流烟,轩然霞举,轻而易举便能吸人睛目。
修真无丑人,再平凡的相貌,在灵气冲刷下都会多出几分仙气卓然,但在一众俊男美女中,顾见秋的容貌,也称得上首屈一指。
顾见秋又抿唇欲笑,这次他没压抑,嘴角勾出浅浅弧度。
仿若初阳跃海皎月破云,那一笑让整个酒楼都熠熠生辉起来。
苏琼琼眸光微亮。
顾见秋面对她时,并非不会笑,只是那些笑,像是藏着诸多心事,不似此时来得纯粹。
笑得真好看。
苏琼琼暗自赞叹。
一旁的中年剑修瞧见这笑心下着慌,凝眉不悦道,“顾师侄,莫理会不相干之辈,吾等还要去迎仙崖。”
顾师侄与那女修虽隔着无数人流一问一答,但自有一番氛围在,这让他颇感不妙。
顾见秋是这一代剑子,不容有失,万不能让他被宗外女修勾搭了去。
万一顾见秋学上一个剑子,为爱嫁入他宗怎么办?
顾见秋闻言,收起嘴边的笑,朝苏琼琼歉然行了一礼。
中年剑修瞧得心塞,顾见秋何时这般多礼了?
他劈手一夺,拉着顾见秋的手腕往门外冲,那架势,好似后边有什么吃人的怪兽。
苏琼琼“哎”了一声,想要喊住顾见秋,那中年剑修闻声,跑得更快了,苏琼琼话音未落,那中年剑修和顾见秋,已从她眼底消失。
苏琼琼又短促地“啊”了一声,望着人来人往的酒楼大门,歪头不解,“这是在躲我?”
怕她碰瓷,赖上顾见秋?
苏琼琼哑然失笑。
她只是想凝一柄剑意小剑送给顾见秋而已。
此时顾见秋已然筑基,距离其扬名天下没多久,她只是想在顾见秋声名鹊起之前,竖立起剑道高人形象,为之后“奴役”顾见秋做铺垫。
“算了。”苏琼琼重新坐下。
都在迎仙城,机会还有很多,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确定顾见秋付了灵石,苏琼琼不再制止跑堂上菜,银团子望着满满当当的饭菜,慢吞吞地问,“你喜欢他?”
苏琼琼大方承认。
自己男朋友,当然喜欢。
虽然顾见秋不够体贴太有距离感,让她有诸多不满,但这点不满,根本不算什么。
谁能对着那张脸,生出怨怼之心呢?
银团子陷入沉思。
苏琼琼是一直镇压他的灵剑,因为她,让他多花了数千年才得以脱身,按理说他该恨她,像吞食魔兽一样吞食她,但她是他脱身后遇见的第一个人,也是第一个对他这般好的人,不知不觉中他打消了杀心。
现在,这个对他好的人,貌似要跟着别人跑了。
那他是该吃了她呢,还是吃了她?
银团子暂时拿不定主意,心不在焉地吞食着色香味灵气俱全的灵食。
他慢吞吞地伸出银丝,在空中犹豫片刻,缠在苏琼琼手腕上。
还是先看看吧,若她铁定心要跟着别人跑,他就,吃了她。
银团子打定主意,将剩下的饭菜一扫而空。
临去结账时,苏琼琼得知自己点的那一份,也被顾见秋付了款,忍不住感慨,“好人啊。”
没想到年少时期的顾见秋,竟这么心软又热心肠,与长成后的顾见秋,相去甚远。
她认识的顾见秋,可是人死在面前,心境也起不了半点涟漪的铁石。
她对顾见秋对她百依百顺更期待了。
祭了五脏庙,苏琼琼抱着银团子继续往迎仙崖赶去。
迎仙崖位于迎仙城中心,整个迎仙城便是围绕着迎仙崖而建。远远地,便瞧见迎仙崖所在的峰头耸立,直冲云霄,犹如建木,将天地相连。
走得近了,却见那如柱山峰前,密密麻麻的尽是人头,却是那些修士盘腿坐在峰前,双目落到山峰上,身上剑意萦绕,正在进行感悟。
原来是山峰前建了个大广场,大广场南边错错落落修了台阶,越往后台阶越高,力图让山峰前边的修士无论站在哪儿,都能看到迎仙崖。
而大广场外围,建了个小小护栏,将广场与外边小路分隔开来。
苏琼琼是从侧门进来的,没法瞧见迎仙崖正面,只能看到迎仙崖广场。此时广场被那些修士占据着,完全没法插足。
见修士与修士之间几乎没有隔阂,苏琼琼忍不住小声嘀咕,“好家伙,离得这么近,暗杀岂不是很方便?”
完全不必担心失手,这么小的空间,一偷袭一个准。
旁边有修士经过,闻言笑着解惑道:“小友无需担忧,悟剑场设了阵法。小友若要进去悟剑,最好先去那边领一块玉牌,那玉牌能让小友不受伤害。”
苏琼琼道过谢,去那边领了玉牌。
玉牌不是免费的,要十块下品灵石,这是阵法维护费用。
城主府不敢赚剑道传承的钱,怕引起天下剑修愤怒,但他能赚保护修士的钱。
以往剑道传承处可没现在这般太平,感悟时被人恶意打断,被人恶意攻击,被人埋伏寻仇等等常有发生,十分混乱,是经过多年发展,才有现在秩序。
由此,前来剑道传承处感悟的修士,对这个保护费没有多大异议,只要花十块下品灵石,就能后顾无忧地感悟剑道传承,怎么算都划得来。
苏琼琼佩戴玉牌进入广场,一路往后,勉强在台阶上寻到个位置。
她抬头望向迎仙崖。
迎仙崖正对着台阶方向,崖面整体碧翠,光滑如鉴,似一大块翡翠镶嵌于山峰上,散发着翠绿的幽光。
而崖面中心,一个硕大的“剑”字居中,铁画银钩,入石三分,整体笔画浑圆,不似剑刻,倒像是毛笔写成,每根线条饱满有劲。
而这更让人吃惊。
剑乃利器,少不了锋锐之气,这“剑”字却连这丝锋锐之气都能隐去,岂非说明书写者剑道至少达到天人合一返璞归真之境?
天人合一剑与道同,苏琼琼只见过一人达到,那便是顾见秋,其他剑客,距离这个境界多多少少有段距离,不想这迎仙城飞升而去的剑修,竟达到了这仙人之境。
也不知她前世这迎仙城发生了什么,不仅城覆灭,这剑仙也没留下传说。
苏琼琼有些遗憾,前世竟无缘这剑仙传承当面,不过现在能见到,倒也不算太晚。
苏琼琼学其他修士盘腿坐下,双目直视那“剑”字,放出心神感悟。
恍惚间,眼前“剑”字不再是“剑”字,而是一道道剑光。这些剑光在眼前游走、闪烁、洞破虚空,之后,剑光散去,浮现一片空茫。
空茫之中,一道缥缈不辩男女的虚影凭空出现,他手持长剑,朝苏琼琼虚虚划来。
这一剑,将虚影与苏琼琼之间的空茫一分为二,如摩西分海般,空茫高高堆起,将苏琼琼夹在其中。
苏琼琼仿若听到惊涛拍岸,潮生潮灭,轰隆似火车踊跃而过。
而随着声感出,堆起的空茫幻化成巨浪,将苏琼琼整个吞没,而浪尖珍珠砌雪,似白蛟跃海般吞噬碧蓝之波,刹那间巨浪迸溅,琼珠乱雪,崩塌一片。
裹在白浪中的苏琼琼随着碎雪一道碎裂,又于碎雪中重新聚起身形。
“第一剑,惊涛乱雪。”那不辩男女的虚影收剑,淡声说道。
苏琼琼两眼茫然,心下茫然,整个人被茫然包裹着,近似乎空白。
她不是被这剑招吓到,这剑招虽灭了她,但她并没有死亡的痛苦感,像是被雪堆埋了一般,完全在忍受范围内。
她茫然的是,这剑意,是顾见秋的剑意,这剑招,是顾见秋自创的剑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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