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意外
奕羽祯平躺在地上，他身体变得残缺不全，手脚都已经被戳断，乳白的骨头和鲜红血肉裸露在外面。骨传导传来的心跳声让奕羽祯知道自己还活着。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
滋……
一根触手直插进奕羽祯的左胸膛，胸骨下那颗跳动的心脏瞬间化为血水和肉沫。
奕羽祯讥讽的大笑起来，口腔内全是血沫，“哈哈哈……咳咳……哈哈哈……”
“你笑什么？”
奕羽祯感受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有一丝的震惊，但也就是一丝而已，“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哈哈哈。”
A-111没说话，它没有嘴，但它可以发射脑电波，以此来达到交流的目的，之前的嘶吼声也是错觉——那只不过是触手在空气中高速振动发出的声响。
“你为什么不死？”
“因为我有要守护的人。”奕羽祯咳嗽了一下，血水撒在脸上，“哈哈哈。”
“你和其他人类不一样。”
“怎么？”
“你比我清楚。”
“你应该把我的脑袋刺穿的。”奕羽祯眯着眼，看着上面的漆黑。
滋……
奕羽祯的身体颤抖一下，一根触手直插在他的面部，直破后脑勺，脑浆溅洒在地上。但随着触手的拔出，血水和脑浆很快消失不见——被A-111吸收了。
一秒、两秒、三秒……
奕羽祯面部被洞穿的伤口开始愈合，狰狞的伤口并没有再流出液体，那缓缓蠕动的乳白大脑和以肉眼可见速度生长的创口血肉在昭示着愈合的到来仅仅，仅仅一分钟那里只剩下浅浅的痕迹。
A-111忽然狂躁了起来，疯狂从四周的漆黑中伸来十几条触手，猛然向奕羽祯刺去。
但就在触手将要接触到奕羽祯的一刹那，那些发光的小颗粒因子再次出现，奕羽祯从地上爬起来“这就是……我吗？”
“啊啊啊……”
A-111传出刺激大脑的脑电波。奕羽祯感觉到大脑一阵刺痛。
出现在奕羽祯眼前的触手全被那些发光小颗因子包围着——没有接触，然后就被一股力量强行碎成肉沫掉落在地上。
这些肉沫没有消失，静静堆在那里。奕羽祯弯下腰伸手抓了一把，直起腰来举在面前看了一眼，然后舔了一小点。
“呸呸呸……”奕羽祯撇撇嘴，嫌弃的将手里的肉沫甩掉。
“你很恐怖！”
“怎么？”奕羽祯感到有些难以置信，这句话居然是从这怪物说出来的，“你是被米国那些疯狂科学家折磨怕了吧。”
“他们只是低劣的猴子，根本无法动我分毫。”
“哦，是吗？”奕羽祯抬手想要抚摸这些飘来飘去的发光小颗粒因子。
“他们只是在研究如何囚禁我，让我为他们工作，但一切都是枉然。”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你死。”
“如果你死了这个空间还会存在吗？”
“它会和我一起凋亡，而你也将不复存在。”
“你知道天上那头只有骨架的鲸鱼吗？”奕羽祯将一颗发光小颗粒因子捏在指间，仔细一看，只看得见中心一个黄点。
掐一下，
嘶……好硬、
手指有些痛。
“你在说什么？”
“看来我们之间都互不知道。”奕羽祯抬眸望向前方的漆黑，“给你一次机会放我出去。”
A-111没有回答。周围顿时安静下来，好像这里从来就只有奕羽祯一个人。
奕羽祯睥睨了一眼，浑身开始发力。
四处飘荡的发光小颗粒因子开始往奕羽祯的掌心聚集，就像一个人被一大群微小的萤火虫包围一样，萤火虫不断地往这人的手掌心挤压在一起，然后所有的萤火虫在挤压中合并成为一体，并发出的刺眼的亮光。
奕羽祯额头上渐渐渗出一层细汗。
聚拢完毕，奕羽祯看在脚下漆黑的地板缓缓抬起手掌，然后猛地用力砸向地面。
发光小颗粒因子接触地面，并陷进一点后就开始剧烈爆炸，火光冲天，地板被炸的碎片四处横飞。
紧接着，整个地板开始以爆炸点为中心，蛛网般向四周断裂，坍塌。
奕羽祯坠落下去。
隐藏在地下的A-111的真正面目映入眼帘——一只巨大的“章鱼”。它并没有头部，更没有脸部，而是所有触手的根底的连接处。
A-111的身躯占领了奕羽祯的整个眼眶——一望无际的巨大身躯漂浮在空中，触手往四周延展。
奕羽祯努力在下坠中调整姿态，使头朝下脚朝上。
咚咚……咚咚……
奕羽祯心跳加速，肌肉有些痉挛。
这种紧张感，奕羽祯很熟悉。每次比赛站在起跑线上的时候奕羽祯总会这样；蹦极、坐过山车的时候也是如此。但那因为紧张而感到不安早已成为过去式。
这种紧张所带来的肾上腺素飙升让奕羽祯感觉到很爽，这种爽已经超越了生理上的快感。分泌总是能压过射出。
“你妈妈在找你。”
奕羽祯骤然一惊。
“你怎么知道？”下坠还在继续。
“即使进入了另一个空间，我依旧可以感受到外界此刻正在发生的事。”
“你想说什么？”
“我已经自由了，杀你很浪费时间。”
“你害怕了。”
“我们没根本无法杀死对方，这种无用的纠缠只会浪分彼此的时间。”
奕羽祯没有再说话，只是眼神漫无目的的坚定。
下坠停止，奕羽祯悬在A-111面前不远处。
“你以为折磨我后，一句放了我，就可以让我不计前嫌不了了之吗，天真了吧？”
大量的发光小颗粒因子从他的脊椎骨部位渗出，有秩序地相继飞向奕羽祯的手掌，像刚才那样聚集成一个闪耀着刺眼光芒的白点。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A-111开始恐惧了。
“你会死，对吧？”
“不……不……”A-111看着奕羽祯抬起握着白点上右手缓缓抬起，立刻挥舞着触手刺向奕羽祯。
五条触手从奕羽祯身旁擦过，伸向后方。
奕羽祯一惊，复又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五条触手拧在一起往中间收紧——A-111想要把奕羽祯拧成肉泥，就像刚才奕羽祯捏自己的触手一样。
收紧，奕羽祯的身影霎时消失在触手的包裹中。
死了？
不对……
皮肤传来的触感让A-111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松开一看，奕羽祯好端端的漂在那里，正目光锐利的看着自己。
银盆岭大桥。
“队长，那边有个妇女自称是573的母亲。”一个士兵一路小跑过来。
“我们立起了‘透明’墙就是为了不让外界看到这里的情况，去告诉她，他儿子不在这里。”队长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队长，不久前573打了个电话给她母亲，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被A-111抓走了。”二狗把脸凑过来，小声说道。
队长扭头瞪了二狗一眼，复又皱着眉头转眸看向跑来传话的这个士兵，“先想办法拖延一下。”
“是。”士兵立正行礼后又小步跑回。
轰……
一声巨响，A-111巨大的身躯倏忽地出现在银盆岭大桥上，将整个桥体压垮，坠落在江中，江水受压涌到岸边街道公路上。
桥体百分之七十全部断裂落入江中，队长见状立刻组织全体人员往后撤退。
A-111胡乱挥舞触手，不断敲打着江面，浪水汹涌地冲刷着岸边的河岸和公路。
“队长，是573！”杨倩从天窗里伸出半个身子举着望远镜往后看。
又是一波浪水冲刷来，A-111停止了行动，静静躺在江上，奕羽祯从天上落下来砸在公路上，地面随即出现一个浅浅的凹陷。
“队长。”杨倩将身体缩进车里，“573在后面公路上。”
吱吱吱……
队长踩住刹车猛打方向盘，一个漂移横在路面上。
队长透过车窗看向远处从地上爬起来的奕羽祯，手紧紧握在方向盘上。
“不对劲。”
“573好像疯了！他在往我们这里冲过来！”杨倩放下望远镜。
“系好安全带。”队长拉动手动变速器，一脚踩下刹车，转动方向盘，刚起步便转向。
A-111的出现使封锁线陷入混乱，但好在先前就已经把银盆岭大桥周围的居民全部疏散撤离。
奕羽祯老妈乘着混乱逃过封锁，不顾刚反应过来的士兵的呼喊，一路小跑着往银盆岭大桥的方向跑。
“573追上来了！”杨倩看者后视镜里越来越近的奕羽祯。
“拉稳了！”队长看着后视镜里奕羽祯朝前一跃跳过来，一脚踩住刹车打转方向盘，一个漂亮的漂移避过去。
奕羽祯一跃扑了个空，往前在地上翻了两个跟斗连贯着站起来，刚起来就看到前面有个人影，不看清楚抡起拳头就是猛力一拳。
“儿……”
奕羽祯老妈被奕羽祯一拳重击在腹部，飞出数十米远才停下来躺在地上，刚刚一直追在后面的那个士兵，瞪大着眼睛看着躺在自己跟前的这个妇女，身体不经颤抖两下。
等等？
那是？
奕羽祯顿时从癫狂中清醒过来，跑过去在尸体面前停下，看清这人的相貌后张大着嘴，手抓着头发，眼睛快要爆出眼眶，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啊……啊……”
眼泪如同流水般从眼眶内流出来，奕羽祯将老妈搂在怀里，痛苦的嘶吼着，哭喊声撕心裂肺的响彻在高楼间的公路上。
队长停好车后，握着一把手枪走过来。前来支援的外骨骼士兵与奕羽祯保持距离的将他围在中间。
奕羽祯哭着哭着，就腾出一只手开始猛锤自己的头部，血液从额头上流出来，将拳头染红，但没过十几秒又自己恢复了。
奕羽祯动作很轻的将老妈放在地上，双膝跪着猛磕头，第一下就将头骨杂碎，发出一声咔响，但刚扬起头来准备磕第二下，伤口已经恢复大半，只剩浅浅的痕迹和血渍。
周围人看不明白573为什么要抱着一个被他打死的人类痛哭，又向她磕头，但大家都见识到他的恐怖，有没有人上前阻止，或做点什么，就只是举着枪站在一旁干看。
“这个女人好像是573点母亲！”杨倩皱着眉头。
众人都一惊。
“呜…呜……”
这时，一阵鸣叫声传来，众人看向天上，一头只有骨架的鲸鱼，正徘徊在天上，发出优美、婉转、清脆、脱俗的鲸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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