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许愿
【所谓孤独，就是你面对的那个人，他的心绪和你的情绪，不在同一个频率。——理查德·耶茨《十一种孤独》】
大学申请，时与自己交了十五所，也执意给夏酌交了十五所，除了两人的保底学校之外，其余十四所都是一模一样的。虽然夏酌觉得给他递交这么多份纯属是浪费，但也拗不过时与想要带他一起出国留学的决心。
年底递交完申请，转眼他们就十七岁了。
十七岁的生日，两人约定好在家里简单庆祝，以“夏酌需要静养”为由，婉拒了高二一班全体师生想要为他们庆生的热情。时与在兼职完家教回家的路上顺便买了个巧克力小蛋糕，蛋糕非常小，只容得下在上面孤零零放一块圆形的写着happybirthday的饼干。
时与比划了半天也没找准应该把蜡烛插在什么位置才不会捣烂这块蛋糕的形状。
“不用了，就是个形式。”夏酌说。愿望是许在心里的，吹不吹蜡烛无所谓。
“去年过生日的时候，你许了什么愿？”时与放下了蜡烛。
“忘了。”
“你是故意不告诉我吧？”时与笑看着夏酌，“算了，那我就问你去年的愿望实现了没有吧。”
“……”
“你最近怎么回事儿？对我这么冷淡。”时与委委屈屈地揉了揉鼻子，“那你想不想知道我去年许了个什么了不起的愿望？”
“你愿意说就说。”夏酌继续冷淡着。
“花小美你笑一个嘛。”时与蹩脚又拙劣地想要撩一撩他这位已经在高冷禁欲系道路上独行了三个月的男朋友，“行吧，你不给爷笑的话，爷给你笑。”
“……”夏酌仍是一脸高冷。
“我去年许了个特别了不起的愿望，然后它真的实现了。”时与眉眼弯弯的，笑成了一团，“我觉得我可能是阿拉丁神灯本灯。”
“……”
“你真的不想知道吗？”时与越过蛋糕，凑到了夏酌面前，“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你还许不许愿？我开吃了。”夏酌不理时与，径自拿起了勺子。
“等等等等，我许！”时与赶紧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夏酌放下勺子，刚闭上眼睛就听时与说：“我的十七岁生日愿望是——我要夏酌永远爱我！”
夏酌还未许愿，不禁睁开眼睛去看坐在他对面的少年。那是十七岁的时与，明眸璀璨，笑起来像太阳一样温暖。
与哥，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我的愿望你听见了，你的愿望呢？”时与问。
“我许个有点儿用的。”夏酌重新合十双手，闭着眼睛说，“我的生日愿望是——希望时与全奖考入名校，拿offer拿到手软。”
“也行吧。”时与撇了撇嘴，无奈夏酌许的这个愿望他挑不出任何毛病。
……
寒假过后，时与不能理解夏酌为什么还要返校上课，更不能理解夏酌为什么趁他出去打工的时候自己在家偷偷把寒假作业都给写了。
时与简直想把赵泽宁叫出来揍成一条狗。
赵泽宁的狗命健在，完全是因为夏酌对时与做出了合情合理且符合夏酌性格的解释：“首先，我是没有被开除的学霸，学霸不能停止学习，更何况，南中的教学质量这么高，我不能占着大好的资源不好好利用。其次，你忍心让我眼睁睁地看着赵八瓜一直拿年级第一吗？最后，我虽然做饭手艺不错，但好歹也是个中考状元，总不能屈尊给你和两只猫全职做饭吧？我去学校上课的话，顺便还能从食堂买饭带回来，食堂的饭比外卖便宜很多。”
时与无可反驳，只得任由夏酌去南中上课，而且每天早晨都跟个家长似的把夏酌送到校门口，这样夏酌可以去食堂买些包子油条豆腐脑什么的拿出来给时与。
夏酌因此再没有上课迟到过，时与则因此再不能吃到夏酌亲手做的番茄炒蛋、肉末茄子、宫保鸡丁和特意为他调制的加辣版炸酱面。
不再是“断臂维纳斯家庭煮夫”的夏酌，心残志坚地回到了高二一班，再次封神。而且这一次，他不仅是在同学间封神，还在老师间封了神。
他们从没见过这么顽强的人，竟然刚做完心脏手术不到半年就回来上课了，寒假作业写得很齐全也很认真，还在新学期改掉了上课迟到和上课睡觉的毛病，简直不是人。
不是人的夏酌独自坐在高高垒起的神坛上，同桌的座位空了下来，却在夏酌返校后不到两天就被满课桌和满桌斗的“供品”给填满了。那些“供品”无非是各年级各班的“夏神迷”们送来的各种礼物，还有一份校报。
校报头版头条的专题印着不知道是谁偷拍的夏酌上课认真听讲时的帅照，以及醒目又中二的标题——南中圣斗士夏神与先心病病魔的二次斗争，2：0大获全胜！文章颇具南中的学术气氛，详细科普了几类常见的先天性心脏疾病，却没有描述这个故事的主角到底是怎么跟病魔做的斗争，因为夏酌拒绝了学校报社的采访。
校报一印，夏酌以前只有迷妹，现在连迷弟都浮出了水面。他收到的礼物也从鲜花和毛绒玩具演变到了各式各样的手工艺品、文具和零食。好像每个课间都有闲的没事干的学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径直走进高二一班，拜神礼佛似的往夏酌旁边的空座位上放点什么，哪怕就是一根笔或者一包辣条，虔诚的“参拜者”也会说一句：“拜夏神，保平安，保逢考必过！”
夏酌不喜辣，所以辣条都带回家给时与了，其他零食和乱七八糟的“供品”就随机分配给一班的同学，尤其便宜了近水楼台就坐在他前面的赵泽宁和谢欣然。
也不知道是谁放出去的消息，说前天才给夏神上供了一个量杯而已，化学统练和实验考试居然双双拿了满分，夏神真是太灵验了，于是时与曾经的座位上又多出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某天甚至有个不知道哪年级哪班的男生在小本本里夹带了一个t，满脸羞涩地放到时与的桌上，虔诚许愿道：“拜夏神！求我女神成年之后让我跟她不可描述！”
“诶这笔记本来的正好，我的写满了。”赵泽宁转身拿过那个崭新的笔记本，里面掉出个东西，正好掉到了夏酌的桌子上。
“……”
赵泽宁当场石化，高二一班全场乐炸。
“卧靠！那人谁啊？！怎么什么都往夏神这儿放？太特么亵渎神明了！”赵泽宁用两根纯洁的手指捏着包装的一角，抬起胳膊在空中尴尬地摇了摇，边摇边问，“咱班谁成年了？这东西有人要吗？”
全场学霸笑得都很不正经，却没人搭理赵泽宁。
“神，这礼物……您就当包辣条儿收下吧。等您还俗的时候，如果还没过期，您可以自己使用。”赵泽宁把辣眼睛的“辣条儿”放到了夏酌的数学卷子上。
“……”
当天，南中贴吧上置顶了一个新帖子——【夏神的神职业务范围及供品大赏】
发帖人：热衷八瓜
帖子里晒了五花八门的供品和愿望，底下一堆评论：
大牛的代笔情书业务虽然黄了，但是没关系，夏神也可以兼职月老！-心无旁骛
总结下来，夏神的基本业务就是保出入平安、保长命百岁、保逢考必过、保财源滚滚、保早恋成真，还保什么吗？-氢氢我心
保正义不倒？保世界和平？-小球相撞
谁说老子的代笔情书业务黄了？-逍遥和尚
哇塞！大牛！惊现大牛！大牛我们好想你！你生是一班的牛！升天了是一班的牛魔王！-热衷八瓜
今天我在夏神的课本里发现了一包神秘的辣条，麻辣的辣，t一敖条的条。-逍遥和尚
……-热衷八瓜
那可能是夏神的书签？-小球相撞
我们什么都没看见。-心无旁骛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氢氢我心
谁要是再敢往夏神那儿上这种找抽的供，我就杀回南中！-逍遥和尚
那我替夏神声明一下昂，以后求“早恋成真”的，不许放少儿不宜、亵渎神明的供品，只能放辣条，意为“辣眼睛”的辣！-热衷八瓜
……
高二下学期不仅有期中期末考试，还有月考，而且每次月考都是跟a市南区其他两所重点高中联合出卷、混合判卷。
热血打工人时与回家后发现夏酌正在书桌前复习月考，竟然难得有些生气了：“宝贝儿，你怎么还不睡觉？我让你去上课只是怕你在家待着无聊，顺便去帮我收点儿辣条儿，你怎么又拼起考试来了？”
“我，姓学，名霸，性别，男，爱好，考试。”夏酌连眼皮也没抬，继续看题。
“你能爱好我一下吗？”时与俯身，扶着椅背亲了亲夏酌眉尾。
“我的心脏告诉我，不能。”夏酌推开了时与。
时与并不气馁，笑嘻嘻地又凑过去亲了夏酌的额头一下，说：“没事儿，等你心脏恢复好了咱再运动。其实吧，你根本不需要运动，明白吗？”
“滚远点儿。”
“我查了一下，等我技术练到炉火纯青的拔尖儿境界，你只用享受就行，你真的不用运动。”时与锲而不舍。
“滚犊子。”
“唉，你这小心脏确实需要恢复，这样吧，等它恢复到你十八岁成年，哥就买一大包‘辣条儿’带你运动，怎么样？”时与孜孜不倦。
“滚开。”
“你说十八岁的咱俩，会在北美洲的哪个城市……运动？”
“滚。”
“我保证不碰你，咱俩能别跟室友一样分房睡了吗？”
“不能。”
“宝贝儿……”
“时与，录取结果还没出来，我该复习还是得复习。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像你一样，不用给自己留退路。”
夏酌冷淡地扫了时与一眼，继续旁若无人地复习。
时与心想，来日方长，便讪讪地走出了夏酌的房间，还很贴心地给他沉迷学业的男朋友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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