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约战千针林
天外十八楼中的小十八楼就在截流城内腾龙演武场正中央，孟子陈早就看过无数次，只是传闻中的主十八楼也就是大十八楼，位于银湖城内的水帘池中，他倒是还不曾见过。
细究这大小十八楼，也只限于一些传闻，据传是在许久之前不知因何原因从天而降，经历不知道多少岁月却屹立不倒，而后的截流城和银湖城均是以这大小十八楼为中心建立起来的城池，但至今为止都没有人知道天外十八楼究竟蕴藏了什么秘密，久而久之，它们在人的印象中，彻底变成了一个标志。
在这期间，曾经有无数的人自认为找到了打开天外十八楼的钥匙，但最终都功败垂成。
神秘的高塔，永远安静的矗立在原地，纹丝不动。
关于郑辉煌可能找到打开天外十八楼的钥匙这件事，孟子陈并不关心，他唯一在意的就是婉儿在那里的安全。
婉儿的琴让他无法忘却，连带着她人也无法忘却。
离开截流城，孟子陈单人独骑走在大道上，感受着冬日里的败亡和萧索。
两座城池相距并不远，如果全速赶路的话，一天之内就能够赶到，但他走的却不慌不忙，大多数时候都是站在路上眺望，以至于一日的功夫只走了半天的路程。
夜色昏沉的时候，孟子陈寻了一个避风的地方，打算露宿。
冬天的夜里是十分寒冷的，故意放缓脚程于荒山过夜，这在绝大多数人看来和傻子无疑。
只是孟子陈偏偏没有这般念头，一个人拾了干柴架起篝火，从随身的储物袋中取出食物和酒，慢慢吃喝，仿佛是在怀念当初在苍云山脉中过的那段日子。
想起那段日子，就想起了小英俊，那厮在孟府熟了之后就开始在城中各处转悠，以至于在白天的功夫很少见到它，有好几次孟子陈都以为这家伙在外面被小顽童拿弹弓打死了。
这次出门不曾带它，孟子陈觉得像是落下了什么。
篝火扑朔，思绪飞扬之际，一抹身影悄然浮现在幽暗之中，藏于袖间的无光利刃徐徐滑出。
孟子陈好似全无察觉，一直到尘埃刀刃逼近咽喉的一刹那，才倏然起身。
刀刃定格，竟是没有刺下去。
白水愁一脸讶然的看着孟子陈，就如她当初的疑惑一样。
杀机降临，为什么不躲呢？
“你为什么不躲？”
白水愁问。
“你犹豫了，与其让自己纠结，不如就此放下。”孟子陈笑了笑，转身又坐了下去。
他笃定白水愁已下不了手，所以才会泰然处之。
白水愁没有说话，却也没有收刀。
仇恨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恩情也不是说丢掉就能丢掉，至少她不是这样的人，要不然也不会甘心情愿加入风影。
“我不想杀你，但你又放不下那段仇怨，如此不妨我们平心静气的谈一谈。”
“谈？”
白水愁不认为还有什么商谈的余地，如果有，也不会留到现在。
“你如果觉得我亏欠了你，我也不反对，我此行的目的和天外十八楼有关，如果计划得当，一旦天外十八楼开启，其中利益不可估量，你若愿意便和我同行，到时候你就有一飞冲天的可能。”
孟子陈倒也没有隐瞒，虽然他对郑辉煌开启天外十八楼的可能很不看好，但也不是全无可能，就如一直以来的那些尝试者，纵然有前车之鉴，却同样趋之若鹜。
“千万年以来天外十八楼都不曾被人开启，难道你就有把握？”
白水愁侧目，这个饼画的还真大，只是大到了让人无法接受。
“把握自然没多少，不过你可以往长远一点想，我用了不到两个月时间从籍籍无名变成了截流大典的首秀，你大可以一直关注着我，我若得利，少不了你的，直到你感觉已经能够填补你复仇的怒火为止。”
“你就不怕我杀你？”
听到这样的话，白水愁大为惊讶，再次被孟子陈特立独行的思维和方式所震撼。
“呵，我早就说过，你随时都可以来报仇，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相互共存，或许将来的某天，你会对我感恩戴德也不一定。”
孟子陈好整以暇，荒山野岭，有个人说说话的确不错。
“好，那我就拭目以待…;…;”
白水愁这才收起尘埃刀，在孟子陈对面坐了下来。
凉夜无声，两人就这么围着篝火对坐。
…;…;
天色微亮的时候，孟子陈便动身了，但他并未叫上白水愁。
依然是走走停停的赶路，小半天的路程他走了大半天，等到了银湖城，已经是下午了。
进城之后，孟子陈并未立刻前往上次遇上婉儿和郑辉煌的那处池塘，而是就近寻了一家酒楼，吃饭休息，顺便看看这银湖城与截流城的区别。
一壶酒下肚，白水愁便来了。
不出孟子陈的预料，她会很快跟上来。
两人对坐，却是无话，而且谁也没有打破沉默的意思，就这样一直持续到天色将晚。
“你只需关注我的行踪，而对于你的行踪，我不会过问。”
临走之际，孟子陈说了一句话。
白水愁不置可否，任由他离开。
走出酒楼，孟子陈便前往那处池塘，若是一直傍晚弹琴，这个时候过去便能寻到人。
沿街前行，周围琳琅满目的兵器铺子让他有些不适应，于是加快脚步，很快便寻到了拿出清幽僻静的所在，虽然此时没有琴声响起，却是有人在那池塘边上。
郑辉煌不在，只有婉儿一人。
孟子陈走到跟前，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听到脚步声，婉儿转过身来，看到竟然是孟子陈，脸上掠过几丝讶然。
“给我弹一曲吧。”
孟子陈感觉心绪很是不宁，于是开口说道。
婉儿点点头，抬手拨动琴弦，空幽灵动的琴声徐徐响起。
这一曲名为兰陵调，意境深远，回味无穷。
琴曲落幕，孟子陈从沉醉中醒来，问道：“我想知道说书的老先生去了哪里，为何不曾见他。”
婉儿依然没有开口，只是摇了摇头。
这时，身后脚步声响起，是郑辉煌来了。
“又是你，这一次可没上一会那么轻松就能离开了。”
郑辉煌今天好似没有闲情逸致，一上来就冷言相压，毫不掩饰的杀机更是窜向四周。
“这里不是打架的地方，不过我也不是怕事的人，既然你有战意，我自当应允，明日午时城外十里的千针林，便与你一较高下。”
面对郑辉煌的冷眼，孟子陈自然无惧，当下便下了战书。
“哦？既然约战，怎能没有赌注。”
郑辉煌也是战意高昂，欣然接受的同时，更是提出了赌注。
“好，我若败了，此生不踏入银湖城一步，至于你，如果败了，就还婉儿一个自由，你可做得到？”
郑辉煌既然出招，那就没有不接的道理，更何况孟子陈这次来主要的目的也是为了婉儿，虽然他不知道是何原因婉儿会滞留在这个地方，但其中缘由肯定与郑辉煌脱不了干系。
“呵，我可没有限制她的自由，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
郑辉煌冷然道。
“言尽于此，明日我会在千针林等你，过了午时你没有出现，就等着承接我的怒火吧。”
一语丢下，孟子陈拂袖而去。
他并不担心郑辉煌会对婉儿不利，据晨子所说，郑辉煌是想借助婉儿卓绝的琴道天赋来引动开启天外十八楼的契机，只要他还没有尝试，婉儿自是安然无虞。
“我堂堂郑辉煌，普天之下能够威胁到我的人可不多啊…;…;呵呵…;…;”
暗夜阑珊，人影不再，银湖城东北方的水帘池外，孟子陈缓步走来，抬头仰望前方那座刻满了岁月划痕的远古高塔。
有了比较，便不难发现大小十八楼的区别了。
除了显而易见的区别，这大十八楼还拥有着一股让人无法捉摸但又与众不同的神秘气息，越靠近，这种感觉就越深刻。
久远，沧桑，狂野，诸如此类的种种气息混于一体，密不可分，反倒是呈现出一股截然不同的雄浑与大气。
这种感觉无法言喻，只能用心去感受。
恍惚之间，孟子陈竟然觉得，这种感觉与婉儿琴声中所透露出的那种不掺杂一丝情感的旷世天音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顿时，他便明白了。
“郑辉煌啊郑辉煌，你的眼力的确非凡，但你走的路却是错的，就凭这一点，你永远和胜利无缘…;…;”
一丝顿悟，便胜十年之功。
随后孟子陈不再停留，转身离去，明日与郑辉煌一战，要不惜一切代价，赢！
…;…;
冬日暖阳，日上中天。
银湖城外十里的千针林中，孟子陈静静的坐在一截树桩上，等待郑辉煌的到来。
就算郑家在银湖城一手遮天，这一战他也不会做任何回避。
他对婉儿的琴，就如酒鬼与酒，赌鬼和局一样。
临近午时，远处龙马蹄声传来，郑辉煌果然单人独骑前来赴约。
就在这时，白水愁竟然突然出现。
“他来的可不止一人，你确定要打吗？”
白水愁的话印证了孟子陈的猜测，但他也不会因此而怯战，反而战意高昂，“我若不打，岂不是证明怕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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