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吴文斌的发财路
早上七八点钟，天气不凉不热，阳光把城市照耀的很美。
和煦的微风吹在行人身上很舒服。
然而，孟贤在这种天气下很不自在。
他不喜欢白天。
他发现在阳光下，他的精神力会慢慢的流逝。微风像刀子般切割着他的身体。
人类喜好的环境已经不接纳他。
现实是很残酷的，孟贤已经不是人类。他再也无法行走在阳光下。
看到路上走过的行人，正是昨晚被孟贤侵入过梦境的陌生人。他们衣冠楚楚，斯文的外表下，谁知道隐藏着多少肮脏的思想，记忆碎片不会说谎，没有谁是彻底纯洁的包括孟贤自己。
他们能够堂堂正正的行走在大街上，而孟贤不能。
因为他缺少一副隐藏虚伪与丑恶的皮囊。
“我还是喜欢黑夜。”
“虚幻的梦境更加适合我这一副身躯。”
孟贤微微一笑，朝着几年来朝九晚五上班的地方飞去。
精神力构成的身躯可以瞬间移动，但他没有这么做，一来瞬移太过消耗能量，他现在的精神力储量支撑不了这种剧烈消耗。一来，孟贤想好好的思考一会儿。
从王阙的记忆碎片中，孟贤得知了吴文斌设计杀害自己的真相。同时知道了王阙也加入了吴文斌幕后的利益集团。不过王阙毕竟属于最底层的一员，又是威逼利诱投靠来的，不可能知道组织的核心机密。他连大老板是谁，自己在给谁捞钱都不知道。
吴文斌不可能真的信任他。以孟贤的揣度，吴文斌这种人不可能信任任何人，除了他自己。
孟贤将生前掌握的证据和情报，与王阙知道的吴文斌背后利益集团的底细相互印证，推理出了初步结论。
孟贤生前所在的公司是一家电子设备厂。隶属一家国有大集团。吴文斌是电子设备厂的采购部门主任。事实上负责采购职能的部门很多，如技术部门，安保部门，后期部门，设备部门。而采购部门主要是对采购的管理，制度上说是没有权利寻租空间的。
但连孟贤这种没干过几年的业务员都清楚，这里面猫腻不要太多，水深得很。所有的规章制度都是人执行的，好比表单记录先做后补，账目平掉，纪检公关，说一套做一套，有的是花露水。
吴文斌老奸巨猾，从不单打独斗。他和技术部的田主任，财务部的夏主任，可是穿一条裤子的。
吴文斌，应该说是吴文斌所在公司的团伙，他们发财有三条路。
第一条路，吃供应商。几百万的项目吃三四个点的回扣，几乎是潜规则。如果是这样，孟贤也不会如此厌恶吴文斌。实在是吴文斌吃相太难看！
好比市面上一个普通的产品，8块一个。吴文斌团伙找人开了家皮包公司，把8块市场价压到6块大量收购这些产品，申请一堆有的没的专利，对产品改造，号称提高性能10％，实际质检造假，所谓的加工就是换个标签，几乎没有什么加工成本，标价20块，再由吴文斌采购过来。
你说技术部门的质检不过关？不可能。技术部主任老田说合格就合格，不但合格，供应商供货及时，服务态度极佳，属于优质供应商，明年还得买。不，这种好供应商应该一次签约五年。从来没有人质疑这家供应商为什么只有他们一家客户。
同样的产品，6块变20块，吴文斌要吃多少？别人吃供应商回扣，他们直接就是供应商。
当然这些钱是整个利益组织一起分的。保守估计，数千万的利润还是有的。
第二条路，吃残次品。这条路是老田的拿手好戏。公司产品的正常合格率是90％，老田通过职权，把一些可通过可不通过的产品通通算做残次品，报废处理。报废到哪？老田远房亲戚的公司，一倒卖无本万利。还不过瘾，这样的产品毕竟数量不多，最后老田几个一合计，胆大包天到自己把合格品判做不合格品报废出去。
从孟贤进入公司的几年，公司产品的合格率从来没有超过75％。也就是说，公司生产100个产品，10个正常报废，15个其实是替吴文斌他们生产了。
还有更绝的，为了解决合格率低这一问题，老田负责组建攻关团队进行研发，反正几千万经费进去了，设备越来越好，就是不见效果。老田说了，预算不够是制约研发的主要原因，就是要钱。
第三条路，做假账。公司预算一年30亿，支出30亿，收支平衡了。但里面有些钱却是通过财务造假，转移了。名牌金融大学毕业的财务夏主任把这手漂亮的空手套白狼叫做资本大挪移。反正市审计局从来没有检查出纰漏过。
就这样，以吴文斌，老田，老夏三人为主力的贪腐团伙，鲸吞着公司财产。而他们下面培养了一堆马仔。
这些就是孟贤死前掌握的信息，不过现在，他知道了他们三人背后还有一个人物。那就是公司的二把手，财务、采购、技术业务的分管副总经理程龙鸣。想想也知道，要是上天没人罩着，吴文斌能搞得这么大气候。
要问这么大的猫腻，总经理不知情吗？问得好，原来的总经理在一次斗争中失势了，贬到集团下属仓储公司当闲职。新来的总经理再也不敢碰这一块烫手山芋。这些人谁也不会真的撕破脸，因为谁也不干净。贬职和吃官司哪个合算？不言而喻。
程龙鸣背后，还有人！
就在集团总部。
就孟贤现在掌握的情报看，只知道采购中心的领导和和他们穿一条裤子的。
其他人等还隐藏在黑暗中。
至于其他人的身份，孟贤冷笑，看来只有去吴文斌脑子里走一遭了。
“集团下属公司十几个，职工数万名，总营业收入数百亿…;…;如果我猜的没错。吴文斌等人只是一个巨大的利益集团中的几只蚂蟥。”孟贤思忖道。
“单单找吴文斌报仇？”
“不！”
“我要把这些利益链条中的蛀虫们连根拔起，让他们承受我的愤怒！”
…;…;
随着离公司越来越近，孟贤回想起王阙梦里的记忆。
王阙和吴文斌酒后交心，吴文斌透露了一些组织的底细，目的是让王阙知道组织的强大，叫他乖乖听话，不出意外的话，吴文斌年底会调往集团采购中心当副主任，而王阙将接替吴文斌的职位。要知道王阙只是普通科员，连科助都不是，这是传说中的连升三级破格提拔，一旦消息公开出来，不知道会引起公司内部多大的轰动。
王阙性格软弱，但不代表他没有野心，接替吴文斌的主任之位，几天前要是有人这么对他说，他非认为人家嘲讽自己，一定会驳斥回去。可是随着他深入了解了那个神秘幕后利益集团的强大后，对组织的能量，他坚信不疑。
昨天晚上王阙很晚回家，其实是吴文斌带他见了一个新客户。吴文斌拍着王阙的背，长者般亲切，语重心长的对他说：“小王啊，我要上调了，我现在的位置必须自己人来控制，这样才能保证安全。我推荐你来做，老哥我一直把你看做是我的心腹，我本想好好栽培你的，锻炼个三年再把你提上来。”
“可惜啊，上面出了些事情，嘿嘿，咱们老大想要屁股上的位置往前挪一挪了。总部虽然不缺自己人，但关键时期，多一个比少一个好。老哥就先一步了。”
“至于你，能力是没话说的。不过连升三级，哪怕公司老总那搞定了关系，集团人事处还有一些眼红的人难免非议。”
“哈哈，别急，老哥都想好了。离年底还有三四个月，你需要在这段时间里大幅度提高业绩。用超出所有人一大截的经济效益来堵住所有人的嘴！”
吴文斌介绍身边的一个老板模样的人物，道：“来，这是黑氏集团下属黑星电机有限公司的总经理，钱总。小王啊，你手头上的销售单子，有多少他买多少。”
“黑氏集团！就是那个国内第一的投资财团！”王阙激动的颤抖起来，吴文斌居然有黑氏集团这条线，那他刚才的说辞绝不是随口胡说的，想到这，脸色在酒精作用下愈加赤红。
钱总露出狐狸般微笑，与吴文斌对视了眼，对王阙敬酒道：“未来的王主任，来，钱某敬你。吴文斌是我老朋友了，你是他心腹，自然也是我钱某的朋友，场面话就不说了，今后咱们生意合作愉快，有钱大家一起赚。”
“有钱一起赚！”
三人举杯共饮。
觥筹交错间，包间里走来几个美丽的技师。
…;…;
回到现实，孟贤鼻子里哼出一团气。王阙啊，你还是太天真了，吴文斌手下马仔这么多，为什么要着重培养你来接班？
孟贤想了想，嘴角微微翘起，冷哼道：“不要做了人家的替死鬼，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自己就是不明不白被人杀死的事实，孟贤的精神体躯体再次颤抖着，忽明忽暗。
“黑氏集团…;…;看来有必要查一查这家公司了。”他心中默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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