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稀里糊涂遇见传说中的杀神靖王。和故事全然不同的走向，婵音没什么反应，倒是奴婢们一个一个脸色比她还苍白，让她别害怕问她如何，暖玉替她答了，她们红着眼动作更轻了，眼底怜惜不已。婵音软着身子由着她们换上衣裳，睡了一觉，便忘记了杀神什么模样，甚至对方的气质都不太形容得出来。她见过许许多多的人，能让她尤其在意的或者有什么反应的，尚且还没有一二。

        再一次看见南宫靖，唤醒微末记忆的，是在美人觐见后的不久。

        她称病连南宫靖的生日宴都不曾露面。

        盛夏的夜晚，婵音已经没有以前那般虚弱了，但身上的衣裙不比旁人单薄。她穿着茜素红的长裙，粉白衣襟在她藕白似的肌肤上犹显暗色。云鬓乌发随风飘荡，丝缕缎发缠绵眼前，如烟，暗香隔着面具还依稀可闻。

        乌发似缎流光溢彩。连头发丝都生得如此细致。霎那都叫他惊讶了几分。这样的女人靖王都能对她不上心，出入声色迎美进府，院里护卫寥寥。

        美丽却柔弱可怜的女人。困宥一方天地，如今还被他……

        男人宽厚结实的手掌擒着她的脖颈，曲线柔美，脉搏轻微。掌心触感一片滑腻。嫩得跟豆腐似的，叫他没敢用力，手指虚虚摁着命脉，娇软的躯体和他依靠着，细腰，臀。甚至连手臂都感觉到怀中人身前柔软的起伏。

        面具后的面颊腾起了红。他压低着声音，变声后声音粗粝喑哑，“让你的婢女退下。”

        婵音开口遣退要入门的婢女，解释房中声音因觉得烦闷开了窗。众婢女离开时门外温声念叨着王妃病了食欲不好，交流着你做甜食我做药膳。男人功夫好听得清楚，心想婢女私下对她倒是上心，没有因为靖王薄宠怠慢她。

        心下一松。

        他没有松懈精神，“我片刻就走，只要你不出声，不伤你性命。”

        怀中人点了点头，男人烫到了一般松开了环着她的手，自顾自坐在椅子上撕开腰腹上的夜行衣整理伤口。

        腰间刮开的深口涓涓淌血，男人蹙眉，他忘记了王妃这类娇养着的女人不曾见血，大概会尖叫。先前被婵音的声音迷惑，他心下抱着未知的心情没有点哑穴。

        他抬眼，见到熹微灯下，传言京城第一美人的王妃望着他的伤口，对上他的眼睛。那双眼眸比起那张面孔更摄人心魄，她轻声说道，“你受伤了。我有些药，给你上药可好？”

        男人失了神。意识到自己罕见的失误。但，他沉默不久点了点头。

        雪白柔荑上药的手段生疏，鲜红的血迹在她漂亮的手指之间留下暗色痕迹。那双手却越发白皙可人。

        漂亮极了。

        微微热度的柔软触碰到他炙热的肌肤。

        男人面具后的脸愈发热得通红。耳朵尖爬上深红。

        半晌，她的面颊微红，“我好像不太会包扎。”

        药很好，尽管包扎得丑甚至松，血堪堪止住。男人违心的摇头，“你包得很好。”

        “真的吗？”

        婵音惊讶，她从未动手替人包扎过，现下看着她还是有些天分的。男人在她询问的明眸下点头点得毫不虚心。引起婵音抿嘴一笑，明眸弯弯，男人失语。

        王妃一双眸子实在太过美丽。望着望着就像是陷入沼泽似的再难离开视线。

        屋外传来喧哗声，男人迅速起身。

        婵音看向屋外，手搭上男人紧绷的臂膀，柔软的手并不足以将男人强壮的臂膀完全抓住，甚至半数也没有。男人低头，灯昏，那张漂亮的面孔如妖，眸含雨雾，肤白柔软，声可惑人，“你想办法快些离开，我帮你拖一会儿。”

        她为何要帮自己？她可知道他是谁？还是她是装作帮忙，其实是逃走？

        男人心底纷纭许多念头，然而被蛊惑了一般看着那道身影离开，打开了门，她的声音在询问面前如此脆弱。似乎不堪重负。

        他要回来。他想。

        婵音看着夜灯下煞气冲天缓步行来的一行人，中间的玄衣男人终究和其他人不一样，上次匆匆见面什么都没记住，现在婵音精神好，有几分精神打量着故事里要杀掉她的男主南宫靖。他一手立在身前，容貌俊美，手上白色包扎醒目。四周的奴婢无不两股战战面容发白，她并不因为那可怕的气息而害怕，询问，“王爷？你怎么受伤了？”

        她面上无辜，眼底清澈。茜素红的裙摆在夜风中翩翩，长长衣袖将手遮住，鬓发柔软，整个人在灯下如玉琢般的精致动人。

        声色柔软，足以抚心。

        “王妃不是病了吗？怎么还未安歇。”

        南宫靖虽还含着怒，声音不似之前那般冰冷刺骨。莫名质问语气。

        婵音不语，倒是婢女们趴伏在她脚下，开口解释，“王妃白日里昏睡许久，现下正”

        “本王要你开口了吗？”

        挥袖掌风将那婢女打吐了血昏迷了过去。

        几声压低的惊叫很快被掩盖，因为王爷最讨厌他人吵闹，在他发怒之时发出声音和寻死无异。

        婵音蹙眉扶起婢女，长袖下皓腕白，漂亮的手指擦拭婢女唇边的血迹，白指沾血，似白瓷绯红点缀，精美绝伦。引来四周奴婢的抽气声。

        “娘娘您……”

        婢女梗着声音劝着婵音。

        “我擦不掉，好多的血……碧瑶，你让大夫进来。”

        “娘娘……”

        南宫靖只觉得刺目，他一个王爷，还比不得婢女……他面容低沉下来，“既然现在清醒，那便随本王来。”

        不等婵音拒绝，他身后几人已经走了上来。婵音只好起身跟了上去。

        婢女细细抽泣。

        不过几步便要出了院门，院子外黑压压的人群以及火把，还有几句这里没有，再搜的话语，想是也要搜到她这边的。

        夜风暖融，院子小池开满了清荷一片，月光下粉白的花瓣风中摇曳。

        四人在她身后跟着。

        婵音想了想，停了步子。

        几步缓缓靠近池边，“好漂亮的荷花。你们觉得呢？”

        她展颜一笑。面容却比满池清荷更甚几分，其中眸中水色潋滟比满池碎光月色更加惹人注目，四人目光怔愣，不想她多迈了一步，染血玉手触莲，噗通一声掉到了池中。

        “娘娘。”

        “王爷。”

        几声惊叫，鬓发打湿了顺着芙蓉面颊缠绵，满池清荷摇曳，纤细盈盈一握的腰身，白肤雪色夺目。

        绵软的手搭在他的胸膛之上，咳嗽着，楚楚可怜。

        以为掉进池中就不用去他的生日宴了吗？被刺杀的心情本就不愉悦，还看到了称病躲他的王妃，对一个下贱的婢女关心，种种。自那日之后唯有他一人变得莫名，对女人的细腰明眸上心，却处处寻不得比她更要好的，天下本也难有那样的媚骨，非妖非艳，明目张胆告诉众人她的每一处都是绝妙非凡的。而她倒是日日都被婢女哄着好不快乐。他倒要看看这赝品是个什么模样，敢在他面前这样放肆大胆。有恃无恐。

        他眯着眼睛，一手擒着日思夜想的细腰，一手摸到婵音耳下，内力散发，微烫。婵音不适的蹙眉想要躲避。

        不想，撕拉一声，耳下轻微刺痛，发烫的面颊可以呼吸了一般，清风拂面。

        抽气声，惊愕，张口失语。风似乎都静止了。

        满池波光粼粼，月色下，灿若星河的莲池。在池水中轻蹙眉红晕薄薄的面孔，是配得上素日里那双摄人明眸的绝色之姿。

        若神女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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