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记忆碎片（二）

又过了两年。
  妇女回想起当年捡到白月那时候，曾经的她还是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现在已经一米高。
  她看着手中的白色连衣裙，这是白月六岁生日的礼物，她身高增长了不少，曾经合身的裙摆已经显得短小了。
  以前的她只想着找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居住，过去的伤口让她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最近她裁缝衣服时都会觉得手时不时颤抖。
  她知道自己老了，已经无法像以前那样做衣服。
  时光的河流，无情地冲刷着一切，曾经的青丝如今已被岁月染上了斑白。
  她从小就练武和裁缝，年纪轻轻就成为了一名有名的武者，但她最后却受了伤。
  只能来到没人认识她的雪花镇居住，这个小镇唯一的好处就是寒冷，没有以前家族的仇家能想到她在这里居住。
  她原本浑浑噩噩度过着每一天，靠着卖衣服而活，她也知道身体情况已经开始恶化，原本想早点结束生命的时候。
  她捡到白月后，她改变了主意，现在还想多活几年，想多陪伴在白月的身边，哪怕只有几年。
  妇女转过头，白月正在看着火炉上的锅子，手里还拿着一本画册，这是今天给她买的。
  “白月，今天开始我教你识字。”
  “好呀！”她把画册拿到妇女的面前，“我想学上面这些动物的名字。”
  妇女用手指着画册上的一只黑色的鸟，这是一只乌鸦。
  “这个是乌鸦，它代表着不幸和悲伤，要是以后你遇到乌鸦可要离它远一点，它们可是会咬人的。”
  “它看着好可怕，我会离乌鸦远一点的！”
  妇女笑了笑，然后指着下一页，那是一只老虎。
  “这个是老虎，它可是一种很凶猛的动物，它要是生气起来会吃人，要是你以后遇到老虎要静悄悄地离开，千万不能被它发现。”
  白月突然想起来，米粥还在煮。
  “等一下！我忘记把火炉上的锅子拿走了。”白月站起来来到火炉边，把铁锅取出，再次回到了妇女的身边。
  “这个是老虎，我记住啦！希望以后都不要遇到老虎，我可不想被它吃掉。”
  白月翻动画册，她指着一只调皮的猴子，正在树枝上摇摆玩耍。
  小女孩问道：“娘，这个是什么？”
  “这个是猴子，它可是很调皮的，会拿树上的果实砸你，可能还会偷走你身上的东西。”
  白月指着一条蜿蜒爬行的蛇问道：“这个呢？它长得好可怕。”
  “这个是蛇，可千万不要被它咬了，可是会有毒的。”
  白月想着怎么这些动物没一个是“好”的，她继续翻动画册，看到一只的鹿低下头，轻轻啃食着草叶。
  “娘，那这个是什么，它看着好可爱。”
  “这个叫鹿，跟之前的四个动物不一样，它们不会伤害我们，但也不会主动接近我们。”妇女摸了摸白月的头笑着说道，“我听说以前有人见过白色的鹿，它们只会靠近像白月这样乖孩子。”
  “真的吗？”白月好奇问道，“那我长大了它们还会靠近我吗？”
  “当然是真的，就算你长大了，白鹿也是会靠近你的。”
  白月露出了天真的笑容，她真希望以后能遇到这种白鹿，想骑在它们背上跑。
  白鹿跑起来一定会很快吧？
  ......
  ......
  时间飞逝，转眼间又是三年过去了，白月今年已十一岁。
  白月缓缓睁开双眼，她伸出纤细的双臂，她伸了个懒腰，如同一只小猫般舒展着身体。
  她用细嫩的手指轻轻擦拭着眼眸，然后转过头看着火炉里面已经熄灭的火苗，像往常她睡醒的时候，火炉里面都会有火。
  因为妇女会醒的比白月早，自然也会添加新的柴火，她看着妇女还没醒来，便起身把火重新点燃。
  白月觉得妇女是因为昨天做衣服太累了，毕竟她这几天一直在熬夜。
  她来到妇女的旁边，轻轻摇了摇妇女的肩。
  “娘，该起床了......”
  但妇女没有醒来，她稍微多用了些力气，但妇女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以前白月也有比妇女醒的早的时候，只要她轻轻摇一下，妇女便会醒来，但今天有些不太一样。
  “娘，你说一句话啊，不要吓我......”
  白月用手指轻触着妇女苍白的脸颊，手指传来冰冷的触感，让她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悲伤。
  以前妇女有跟她说过，人死了身体就会变得冰冷。
  这一定是假的！
  白月不相信妇女已经死了，她把自己的被子套在妇女的身上。
  她来到火炉旁把手放在火边取暖，然后用自己的手包裹住妇女的手不断摩擦，想给她带来一点温暖。
  “娘，你一定会醒来的对吧......”
  妇女始终没有醒来，白月眼里不断流出眼泪，声音也变得嘶哑起来。
  “娘，求求你......醒过来......”

  白月想起来前几天妇女曾经说过，她把一样东西放在了角落的木箱里，嘱咐白月过几天再打开来看。
  白月来到角落边的木箱面前，掀开盖子，面装着一件新衣服、一封遗书，还有一些碎银和铜钱。
  她颤抖着手，轻轻拿起遗书，用另一只手擦掉眼泪。
  木炭所刻的字迹在她眼前逐渐清晰起来，这些字她都认识，三年前妇女教过她识字。
  可能为的就是现在。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娘应该不在人世了，对不起，不能一直陪伴在你身边。】
  【这件衣服就当做你十二岁的生日礼物，希望它可以代替娘一直陪伴着你。】
  【我已经和卖衣服的那两位商人说过关于你的事，他们都说愿意收留你，你可以去他们那里继续生活。】
  【当然你要是想离开这个小镇，也可以离开这里，你现在也算是一名小武者了，成年男子也未必打得过你，去江湖闯荡一番也可以。】
  【谢谢你来到我身边，你要坚强地活下去，希望你幸福。】
  妇女这三年来一直锻炼着白月的身体，让她学习武术，希望她一个人也能好好地活着。
  白月紧握着遗书，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在遗书上，浸透了木炭所刻的字迹。
  她身体颤抖着，呜咽声从她的喉咙中溢出，如同一只受伤的小鸟般，无助和凄凉。
  “娘......不要离开我......”
  白月抱着妇女的身体放声大哭，她的哭声充斥着整个房间。
  窗外，大雪纷飞，一如既往。
  屋内，除了白月的哭声外，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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