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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意思


四月时,天气突然有些闷热,时冷时热,特别容易感冒,温灿几乎每个月都感冒一次。

        课桌里上个月没喝完的感冒冲剂,她又拿出来泡了喝。

        她咳嗽会很小心,生怕惊到坐在一旁的陆晞。

        每次咳,身体都在颤,陆晞觉得她这身子骨会散架。打喷嚏都要遮遮掩掩,当他是有脾气的魔鬼。

        课间时,她觉得头有些昏沉,便趴在桌上休憩了一会儿。

        一下子睡沉了,铃声都没将她吵醒。

        陆晞没去喊她,是见她很难受的撑了两节课,睡会儿可能会好些。

        谁知神出鬼没的花和尚站在后门处观望,一眼就望见了睡觉的温灿,走进来毫无预兆的把她推醒,温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花和尚揪出去。

        看向门口的方向,陆晞能完全看清,花和尚训她的场面。

        她垂着头,双手勾在一起,脸上还贴着头发,一直在认真听训。

        温灿被罚站在教室外,陆晞心里有些不顺。

        听到她不停的喷嚏声,更是觉得恼。

        外面狂风大作,窗户微微作响,门反复扇动门框,老师要靠门的同学把后门关上,她被关了在门外。

        风从衣领灌入,刺激着皮肤,温灿耸着肩膀缩着脖,手缩在衣袖里抓紧衣袖口,减少一些突然的寒意。

        即使站在门外,她的咳嗽也很谨慎。

        吹了两节课,到午饭时,她没去食堂,实在是撑不住了。

        她回到教室,趴在自己座位上又睡着了。

        吃完午饭,付施寒抱着篮球来找陆晞时,陆晞正无聊的坐在座位上,这时的他,安静的坐在教室,属实让人觉得奇怪。

        付施寒刚发出声问,就被陆晞警告小点声说话,他放低声音问:“她怎么了?”

        “感冒了。”

        付施寒觉得没救的摇头:“她怎么总是感冒,这体质也太差了吧,睡得这么沉,不会没吃饭吧?”

        陆晞没想到午饭这一事,他去食堂时,她才进教室,他进教室时,她就趴在课桌上。

        看她这样,是没去吃午饭。

        付施寒拉开前面的椅子坐下,自顾自的说着:“我说她就是笨,什么都不说,当自己是个忍者,我之前那么骂她,她都不吱声,我还当她是不想理人,现在我觉得她是傻。生病不知道请假吗?这么好学?”

        不是傻,是在哪都一样。

        陆晞从外套兜里拿出钱包,抽出一张一百的给付施寒,命令他:“好人做到底,去给她买个午餐来。”

        付施寒接过钱,笑道:“少爷,你这也太阔绰了,剩下的是小费吗?”

        陆晞嗯了声,摆手让他快去,付施寒放下球,又凑到他耳边,坏坏的问:“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

        “滚!”

        付施寒就知道他会暴躁的吐出这个字,问完就逃走了。

        第二次被问到这个问题,陆晞心里突然在意起来,自己这样到底是对她愧疚,可怜她,想去施舍她,还是真的有了别的意思。他以前觉得喜欢很重要,喜欢可能就是爱,但后来发现喜欢不值钱,连爱都可能不值钱,何况随便的喜欢。

        但他如果真喜欢她,对她来说,是负担。

        再说,他的喜欢在她面前一文不值,怎么也弥补不了她的遗憾。

        陆晞承认,他就是忍不住去关注她,甚至还想得到她的注意。

        想多了,又觉得自己像是有病。

        风又开始肆意吹来,他起身把门关上,倚在那,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拿钱办事,就必须办好。

        付施寒拎着一大袋,放到陆晞面前,还自信的邀功:“怎么样,我办事你放心!”

        陆晞翻了一下,里面全是零食。

        这人纯属没脑子,找骂!

        陆晞捡出一包薯片用力扔向付施寒,沉声赶人走:“滚!快给老子滚!”

        付施寒抱着大包的薯片,吃瘪的走出他们教室。

        精心挑选的他从袋子中挑出两个面包,放到她的课桌边,又把袋子里的汽水都扔进了垃圾桶,留下一瓶牛奶放到一旁,剩下的零食他全都塞进了课桌。

        午休铃一响,同学们都涌进来,温灿也被人流声吵醒,疲惫的撑起身子,双手揉着不舒服的眼睛。

        没什么胃口的她,趁着午餐时间睡了一会儿,好了许多,她呆滞的拿过自己的保温杯,想去拧开,却没力气。

        木讷的坐在那,定了一会儿,又将手缩在校服袖里,衣袖包着手使着劲,但还是拧不开。

        陆晞把牛奶推到她桌上,连着面包全推到她面前。

        温灿迟钝的侧头,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放在腿上的手,朝她的方向勾了勾:“给我!”

        温灿还在迟疑要不要给他,他直接从她手中拿过,帮她拧开瓶盖,她呆呆的看着课桌下修长的手。

        陆晞把保温杯还给她,温灿才回过神,双手接过保温杯,小声说了句谢谢。

        他怎么变了,变得越来越好心了。

        不过,他一向自称喜欢助人为乐,也不让人觉着怪。

        温灿又看着前方愣了一会儿,才低头从课桌里翻出感冒药。

        “不吃东西吃药,会有副作用。”

        陆晞一直在盯着她的动向。

        温灿愣住,迟缓的点头。

        他搭在桌边的手动了动,细圆的指尖点着桌面,示意她看桌上的面包和牛奶。

        温灿的视线移过来,眼里的每一帧都很失神,脑子很空动作缓慢,又是点头。

        不吃他会总盯着她。

        她缓缓地伸手拿过一个面包撕开包装,又拿过牛奶,拆开吸管插上。

        她突然在想,图书馆的面包和牛奶是不是他放的。

        应该不会,他那时对她很是嫌弃,见着她就直接走了。

        教室里因为再次响起的铃声,瞬间安静下来,门外的风声像是呼啸,惹得人不禁的寒颤。

        她的每一口都咀嚼的很久很慢,咽下去很用力。干得卡喉咙时,她又会喝一小口牛奶。

        整个过程进行了差不多半小时,她才吃完。

        吃完药后,她又没精神的趴在课桌上,什么都不想干。

        陆晞早已趴下,这是他每天的必须要做的事,上课睡觉。

        午休前半段会很沉寂,到了后半段聒噪蔓延,会变得烦闷起来。

        被关在屋外的风,突然被放进来,陆晞微微动了一下,又听到一些细碎的声音,忍着躁意抬起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闻到没?一股血臭味,我之前就在她这闻到了过,肯定又是漏出来了。”

        “不会没钱买那个吧…”

        他侧脸看向温灿这边,她身上穿着领口变大的粉色毛衣,看着单薄不暖和。头发将她的脸颊全遮挡住,露出的耳尖正红,手中无动作,有些慌张的定在那。

        陆晞上下扫了一眼,她的校服挂在腰间,椅子上放着一本草稿本,垫在臀下。

        靠后门处的几位同学,会时不时瞄向这边。

        他懒洋洋的问:“你不冷?外套都不穿…”

        温灿没答,垂头身子直立的坐着,就像是不动的雕塑,吹进来的风让没穿外套的她有些难忍。

        没得到回答的陆晞很大动静的移开椅子,站起身,朝后门走去。

        围在那的同学还在讨论这事,他冷眼瞪开她们,还留下一句话:“你们怎么一天天比菜市场的大爷大妈还多管闲事?有这时间不如多读书!”

        几位同学被他一凶,倒还觉得委屈,但看着陆晞走向了绯闻女友的班级,又开始站在那讨论起他的绯闻,这八卦劲连相亲广场的介绍人都比不过。

        他们是别人的事特别起劲,自己的事不让聊。

        陆晞又是一下午没进教室,温灿每节课下课都会跑去洗手间,到快上课时,才进教室。

        因为弄脏了裤子,她又没去食堂吃晚饭,等人都去了食堂,她才从洗手间出来,回到教室。

        中午他给的面包还剩下一个,她准备以它作为晚餐。

        低头去课桌里找时,见课桌里被塞进了一个大大的纸袋,她看了看周围没人,就把袋子拿了出来。

        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卫生巾,她又立马把袋子合上。

        细看了一下周围,没见着任何人影。

        她再次打开看了一眼,卫生巾的包装她在超市见过,但比她用的贵太多,她从没考虑过。

        这一袋应该不少钱吧,不知又是谁的好心。

        眼看着陆晞那旁,她有些迟疑的将袋子重新塞进课桌,拿出面包就着温水吃下,又吃下感冒药。

        特殊时期更是不受冻。

        晚自习时,一有人从后门进出,就有寒风灌进来,她会将脖子缩在衣领里,但一件单薄的毛衣根本不抵寒。

        天气多变,前一天还是灼烈的阳天,后一天就大风肆谑,瞬间变为了湿寒的初春。

        回家的路上,温灿一直站着,即使有座位,她也靠门站着,司机跟她说了句,她并没有坐,只笑了一下。

        巷口又多了些木牌子,早上出门时,听见几位邻居站在门外讨论拆迁的事,听那意思,是价钱没谈拢或者住房安排不到位,一些人商量着去闹事,所以,巷口白天经常有人守着,也有人举着牌子去政府闹。

        早上邻居大妈看见她,还笑着说要她跟着一起去闹,这房子是她爷爷的,她得好好保护才行,还说政府看见有学生,肯定会手下留情,多给些补助。

        给得再多,也不属于她,她拿不到任何补助。

        她每日早出晚归,要参与他们是不可能,所以,她以学校为借口,拒绝了拦住她的邻居大妈。

        温灿知道这房子可能住不了多久了,她把书房还没整理好的东西,用拼凑在一起的纸箱装起来,买了大胶带一一打包好。

        每晚搬一个,搬到楼下客厅里放好,预备着后面的事。

        看着周围闹得程度,温灿觉得再快也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毕竟宣扬人民至上的政府,不可能骑上人民的脖子,直接碾压过去。

        她打算下周日放假,去找找房子,三万足以她找个房子住一年多,剩下的二十万她必须留下等上大学用。

        可她的预感失利了,就在周五的早晨她刚坐上公交车,公交车驶过老城区的政府站,她看了一眼政府门口聚集的人,刚回过头来,就看着前方挂着拆迁标语的工程车。

        温灿的目光紧随,一直到错过,她还回头紧盯着。

        工程车没停,一直在往前开,政府门口聚集的人群,突然全都涌向工程车队,试图逼停车队,但车上的人只按照开放商的意思办事,只会无情的摁着喇叭驱赶拦车的人。

        温灿着急的跑到公交车后门,急得直跺脚。

        等到了站点,她迅速下了车,转头就跑,跑向家的方向。

        可一切都晚了,她跑不赢离得远的人群,更跑不赢早已消失在眼前的工程车队。

        横幅是红的,好像是喜事。

        但这天突然阴沉下来,后来又下了一场大雨,把空气中的灰雾都冲刷干净。

        有人庆祝,有人哭泣,而剩下的是无声的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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