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唯一保持联系的人
安琪回学校之后，许星意还留在后厨，跟画像酒吧的老板，自己的高中同学陆显昭聊着天。
“你说你也真是的，许家小公主做什么不好，跑去拍什么做饭视频，还跟一个小丫头掐架掐到了我这儿。”
没有外人许星意也不刻意端着了：“虽说我不指着这个吃饭，但也总得在网络上树立一个温婉贤惠的人设呗，而且我总比你强吧，你看看你这店的评分，上个月还43，这个月直接降到了39，我求求你招个大厨吧，陆少爷再这么做下去，多大的场子都得垮。”
陆显昭笑嘻嘻地问道：“立温婉贤惠的人设给谁看，叶孟吗？你上学那会儿的光辉事迹，他又不是不知道，全世界都信你温婉贤惠，你问问他叶孟信不信。”
“嘴这么欠，难怪苏亦瑶不喜欢你。”
这下，各自被戳到痛处的两个人，相顾无言，以沉默结束这场没有胜负的战争。
“去包厢坐着吧，今晚我不做饭了，你也别做了，为了咱们班长的面子，全班同学的肠胃，我特地请了临时大厨。”
许星意看看手表，跟着陆显昭往包厢方向走去。
这个点，不知道他有没有来。
陆显昭带着许星意走进包厢的时候，受邀的同学们都到的差不多了，秦蓁蓁快速走到许星怡身旁，悄声说道：“今天直播我看了，醒醒宝贝依然大杀四方，轻装上阵也能打得对方落花流水。”
“对了对了，我让你盛装出席，你怎么剑走偏锋，穿得这么朴素。”
许星意已经瞥到了坐在一旁的叶孟，哀怨地回了秦蓁蓁一个眼神：“来不及了。”
许多同学都看出了变化，但基本上每年聚会一次，所以也不会到陌生的地步，叶孟被安排坐在班长旁边，显然是今天的主咖。
十年没有参加过一次高中同学聚会，今天竟然能来，班长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一个劲儿在跟所有人夸赞叶孟。
“这么多年了，你也不发言，也不参加聚会，也就咱俩还稍微保持着联系，说起来，叶孟算是咱们班学历最高的吧，是读到硕士还是博士来着？”
许星意一个白眼，班长大大，还真是不怕尴尬啊。
还一直保持着联系，连人家是南大经济学博士都不知道。
“读完博士了，现在回宁宜工作。”叶孟十分有涵养，缓缓地递上一个台阶给班长。
“咱俩是上个月刚加上的好友，你不知道也很正常。”他又猛地抽走了那个台阶。
许星意差点笑出声。
不愧是你，叶孟同学。
班长抬头，这才见到许星意，慌忙打扫战场，重新布置。
“星意来了，快看看这是谁，还记得吗？你俩以前还是同桌呢！”
许星意做不到叶孟那么嚣张且毒舌，虽然心里腹诽这个班长拿自己当台阶，嘴上也只能客气地说道：“记得，叶孟嘛，以前总抄他地理作业的。”
“你也帮我写过英语试卷。”
叶孟同学主动给台阶，众人哗然，到底是前同桌，感情就是深厚些。
他提到英语试卷，许星意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脸顿时红了，还好包厢灯光昏暗，看不清，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在烧。
“那星意坐在叶孟旁边吧。”班长热情地招呼所有同学坐下。
然后开始了每次同学会之前的必须环节。
“这个，人都到齐了啊，下面我简单说两句。”
大家都在敷衍又耐心地听着班长发言，说敷衍，是因为几乎所有人都低着头看手机，要么在窃窃私语，说耐心，是因为竟然没有一个人在这时候动筷子。
“叮咚。”许星意的手机传来两条消息。
“班长说的对也不对，我确实只跟一个人保持着联系，但那个人不是他。”
“我说英语试卷的时候，你脸红什么？”
许星意抬头，忍不住看了看他。
但是叶孟心理素质极强，他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的样子，似乎在认真听着班长的“简单说两句”。那副与之无关的置身事外感，让许星意咬牙切齿地回了三个字。
“你好狗。”
叶孟没调静音，手机响了他大大方方拿起来看，严肃冷冽的神色，仿佛在学校批改期末作业。
他回了一行字。
“在网上喷你的学生我教育过了，下次再欺负你告诉我，把她两门选修一起挂了。”
“……”
聚会还算是愉快，即使很多年没见，叶孟还像高中时候一样人缘极好，喝了一顿酒而已，许多同学又与他熟络了起来。
“班长这么多年不仅股票涨了，酒量也涨了，今天真是被你灌醉了。”叶孟客套地推辞着同学们的敬酒，“明天我还有课，喝多了学校那边不好交代，最后一杯，我敬大家。”
“我来帮喝酒的同学们喊个代驾吧。”班长见时间也不早了，大家纷纷表示该回家带娃的带娃，赶工作的赶工作，都意欲离开。
其他人纷纷应和，感谢着班长妥善的安排。
叶孟拿起手机起身：“不用帮我喊，许星意跟我住一个地方，正好我们一起回家。”
若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大家非要骂他轻薄又暧昧，但是从叶孟这样的人嘴里说出来，虽然隐约听着话不是什么好话，但也没往那方面想。
毕竟叶孟这么多年，零绯闻，大家早已经默认他无欲无求了。
陆显昭顿了顿，说了句：“星意一个女孩子，不太好吧。”
秦蓁蓁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管那么多了，你快送我回去吧，醒醒宝贝，到家给我发个信息就行了，我相信叶孟同学会照顾好你的。”
其他同学附和：“就是，叶孟跟许星意那么久同桌，要有什么高中就有了，怎么可能等到现在呢？”
大家吃的愉快，喝的尽兴，但又不算太疯闹，都十分高兴地离开了画像。
陆显昭的脸黑了，但是碍于秦蓁蓁一直拉着他，开着车经过时，只能对许星意说道：“你自己有点分寸，别回头你爸妈说我没看好你。”
叶孟正笑着与其他同学告别，听到陆显昭这话，明显心里就不乐意了。
他走到许星意身边，气势有些压迫人。
“少管老子的闲事，有那闲工夫，自己养的金丝雀也不至于飞了。”
……
车速放得很慢，恰好放着伍佰的《晚风》。
慢慢吹，轻轻送。
人生路，你就走。
就当我俩没有明天，就当我俩只剩眼前。
就当我都不曾离开，还仍占满你心怀。
听着这歌词，许星意总也忍不住把自己往里代入，就好像自己是一个苦情少女，一直痴痴等待浪子回头，而这个浪子不是别人，正是旁边的叶孟。
晚风说不上温柔，吹过叶孟的脸庞还有些凉意，他借着月光看向许星意，却发现她脸颊旁一丝微亮。
“怎么还哭了，觉得委屈？我还觉得委屈呢，啥都没做，你好端端一年不理我，毕业典礼说好了来看我，也没出现。”
哭了？许星意有些心虚，是不是今天高光的位置涂得不太对，让他以为发光的是眼泪了？
见许星意不为所动，又补了一刀：“没有良心，之前白帮你熬夜剪视频。”
“你今天看我视频了？”许星意不接他的话茬，故意说起别的事儿。
“嗯，看了，许星意这么多年还是没变，立人设博好感的操作很溜。”叶孟还赞许地伸出大拇指，“那小丫头不是你的对手。”
“你真的会挂她两科帮我出气？”
“你觉得呢？”
拉扯到了极限，许星意自知不是他的对手，接下来一路都很安静地默默开车。
到了小区停车场，停好车之后，气氛有些凝重。
“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为什么一年没理我了吗？”
“没什么可聊的就不聊了，而且我们不一直都是普通朋友吗？”
“我来算算，十一年，你对我们关系的定义，就是普通朋友？”
叶孟突如其来的认真一问，到真把许星意唬住了，她不知道为何，觉得自己跌落了道德的巅峰，坠入了愧疚的深渊，原本看到的那一幕，她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谴责叶孟，现在却变成了自己做贼心虚。
书读得多，难道有颠倒黑白的能力了吗？
还是人类基因中对老师恐惧这种天性在作祟？
“渣男。”憋了半天，她只能气红了脸，说出这两个字。
“渣女。”叶孟似乎也很气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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