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十万到账，六万还债，四万存着给医院备用。”方弋就着昏暗的台灯，在记账本上写着。
方弋举着手里的账本，看着上面的数字“90”，叹了口气。
手机铃声响起，方弋看了眼来电显示，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起了电话。
“喂？”
“方弋！你在哪？”电话那头传来江澈焦急的声音。
“我在家。”方弋不自觉地回答道，他对于江澈着急的语气感到有些奇怪：“怎么了？”
“我跟你说，你。。。。”声音戛然而止。
“喂？喂？”方弋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屏幕已经黑了，手机电量耗尽已经自动关机。
方弋起身去拿充电器，刚刚将插头插进插座中，外面突然一声炸雷响起，屋内陷入了一片黑暗。
夏末的雨总是来得很快，这会儿外面已经蒙上了雨帘，而且越来越厚。方弋把充电器放在了桌子上，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出神。
“你说，他带伞了吗？”方弋伸手摸了一下放在桌角的狗狗音箱，狗狗缺了一只耳朵，但脸上还是挂着贱兮兮的笑容，安静乖巧地蹲在桌角陪着窗边的人。
“你说，他找我什么事呢？”
“你说，他说喜欢我，是真的吗？”
“真的假的又能怎么样。”方弋叹了一口气，眼神变得有些落寞。
“笃笃笃——”出租屋的门被敲响。
“谁？”
方弋站起身走到门前，透过猫眼向外看。门外的人用一张纸挡着脸，身上滴滴答答的还在滴着水，纸上醒目的写着“方弋，原谅我”。
不知道他是去哪里打听到住址的。
外面的雷雨声更甚，雨点打在窗户上的“咚咚”声让他心焦。
方弋迟疑了一会，还是打开了门。
“进来吧。”
“谢谢。”
一声炸雷。
闪电的光打在纸片拿走后官瑞的笑脸上，苍白而阴险。
“师傅，到这停就行了！”
“孩子，雨这么大，我打伞送你一段吧。”司机师傅说着，已经拿出伞准备打开车门了。
“不用了，谢谢您。”说罢，江澈便下车冲进了雨帘。
“这孩子。”司机坐回了车里，打量了下四周的环境，感叹道：“现在刚毕业的小年轻也不容易，住这么偏的城中村，大晚上也怪吓人的。”
江澈的步子很快，脚踩在地上的积水里，溅起很高的水花。之前还在暗喜在李程的登记本上看到了方弋的住址，现在想来，那是带人来警局问话才会做的登记，而叫方弋去警局是为了什么，刚才在那些人的对话中江澈已经知道了。
可是现在官瑞被放出来了啊！
这里的城中村地处偏僻，破败斑驳的墙壁上时不时冒出一个画着红圈的“拆”字。楼与楼之间拥挤狭窄，但感觉没有多少住户，再加上是夜里，便更加阴暗凄凉。
江澈回想着方弋的地址，来来回回绕了好几圈，可算是找到了一栋被挤在角落里的筒子楼。此时的江澈已经被雨里外淋了个透，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流，紧着步子朝那栋楼走去。
“你知道吗方弋，从高一刚开学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官瑞一只手把方弋被布条捆着的双手死死地扣在背后，另一只手在他脸上身上摸索着。方弋趴在地上，浑身发着抖，嘴一张一合的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早知道你有这么方便的毛病，我当初在办公室就不应该放过你。这几年你又像人间蒸发似的没了影子，你知道我有多惦记你吗？”官瑞掐了一下方弋的腰，后者却没什么反应。官瑞笑着低声说道：“惦记着这一口肉。”
“当老师好啊，当老师每天能看见那么多漂亮的身体，漂亮的脸蛋。可是干看着解不了馋，解着馋了还得担惊受怕，哪像现在，自由自在的，你说是吧？”官瑞手上一使劲，把方弋身上的t恤撕了个大口子，把他翻了个个儿，前面裸露的皮肤上有着几道醒目的勒痕。方弋浑身是汗，皱着眉眼神迷离，看的官瑞眼睛直放光。
“啧，舍不得，”官瑞可惜地摇摇头：“你和那个周航在我心里的地位那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周航那种货色其实我都玩腻了，除了年轻点没别的优势，tmd还玩不起举报我，死了活该！可你不一样啊，你的头发丝儿我都能拿来圈手指头上玩两天，我哪舍得玩个一次性的。可要是不这样，”官瑞的眼神突然变得阴森森的：“再把警察招来，多麻烦啊。”官瑞说着，慢慢低下头凑近方弋的脸，越来越近。
“咚”的一声，官瑞吃痛地直起身子，手捂着脑门，突然吃吃笑了起来：“原来你喜欢这种调调，你早说嘛。”
“啪”的一声，官瑞狠狠地给了方弋一个耳光，抓着他的头发把他从地板上拎了起来：“急什么，哥哥我这就来疼你了。”
江澈永远忘不了当时他打开门时看到的景象。
屋里弥漫着一股呕吐物的臭味，屋子正中间，官瑞背对着门站着，揪着跪坐在他面前的方弋的头发，前后动着。
江澈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冲过去的，中间有一小段意识还算清醒的时候，他已经被徐天和成圆两个人死死地抱着，靠在他们身上。其余的两三个人已经把含糊不清地嚷嚷着什么的官瑞控制了起来，一个女警陪着方弋呆在卫生间想要扶起他，但方弋一直呕吐不止，混着血丝，女警吓得把手缩了回来不敢轻举妄动。李程对江澈说着什么，但他耳鸣的厉害，听不清楚。之后，江澈便没了意识。
“水儿？水儿？江澈！我去！他醒了！”
朦胧中，江澈看见徐天欣喜的脸，但马上就被成圆推到一边。
“江澈！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成圆的声音几乎带了哭腔。
江澈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火，又干又痛根本说不出话，只能点点头。
“你tm吓死我了你知道吗！”成圆气的起身走到一边。徐天上前来问道：“感觉怎么样？能起来吗？”
江澈点点头，徐天扶着他慢慢坐了起来靠在身后的枕头上。
“嘶。。。”头上一阵疼痛，江澈抬起手，但是被徐天拦了下来：“别乱动，缠着纱布呢。”
纱布？
记忆突然像洪水一般涌进了脑海里，江澈突然抓住徐天的肩膀：“方弋呢！方弋怎么样了！”正说着，江澈慌忙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被徐天按了回去。
“干嘛呀你！”
“让他去！不是威风吗！看他那空心脑袋经得住几次撞！”成圆气地喊道。
“你俩不让我去倒是和我说啊！”
“死了!”成圆撂下这句话，打开病房门气冲冲地出去了。
“啥？”江澈的脸一下子白了几个度，伸手就要扯手上的吊针，被徐天一巴掌拍了回去。
“md，你疯了吧！”徐天难得脸上起了怒色，看得出若不是江澈此时头上缠着绷带手上扎着吊针，他真的会动粗。
“咋！你tm要去殉情啊！拔吊针有个屁用，直接撞死床头多壮烈！”徐天“咣咣”两拳砸在床头的栏杆上：“结实着呢，够你开瓢的！撞吧！反正有摄像头，我没责！”
江澈很少见到徐天这么生气，被他一吼，把脑袋里剩的那点混乱吓得捋顺了不少。
“他没事吧。”江澈冷静了一下，瞄着徐天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你事大！英雄！”
听了这话，江澈心里松了一口气，身体也跟着放松下来，但紧跟着，身上和脑袋的疼痛也随着清晰了起来。
“我靠靠靠，徐天，帮我一下，腿，腿，太疼了，拿不上来了！”
徐天瞪了江澈一眼，但还是忍着气，把江澈耷拉在床边的腿搬上了床。
“伤的轻！骨折算个屁，就该让你断了，让你乱跑。嘿我就不明白了，你担心方弋，就不能跟我们说一声，然后一起去？你当时可是在公安局，咋，看不起警察？一屋子警察抵不过你一人呗？”
“没，没有，嗐，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嘛。”
“李队说的真对，幸好没让你知道用方弋钓官瑞这件事，你可确实能坏事！眼光真准，不愧是做了好几年刑警的。”
“不是，说这我可是不服啊，你们要是早告诉我没准还没这么多事呢，我还能不配合警察工作吗，我可是大大的良民，警民合作，多完美，你们就是对我缺少信任，别人也就算了，你俩不告诉我真是伤透我心！”
“还我俩，你还记得我俩叫啥吗？就你现在这脑子，脑浆子榨出来当墨水都只能写出‘方弋’俩字的程度，我们能信你？你看把圆圆气的！我跟你说你就等着他跟你绝交吧你！”
两人正你来我往的吵着，病房门被打开，李程走了进来，两人这才停了嘴。
“感觉怎么样啊江澈？”
“啊，没大事，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啊。”
“你这俩朋友可是吓得不轻啊，成圆气地官瑞都被铐住了还想上去动手，要不是我拦着，这就属于违反纪律了。”
“是是是，对不起对不起，以后绝对不这么冲动了。”
“不过也幸好你手里有方弋家的钥匙，如果我们自己破门需要时间，官瑞没准就跑了也说不定，那一片筒子楼落脚点可不少。”
“你怎么有他家的钥匙？”徐天问道。
“他以前不是在我家住过一段吗，他怕我俩忘带钥匙，经常把备用钥匙放在门口的门框上，他在自己家也这么干，我也是猜的。”
徐天忍无可忍地给江澈树了个大拇指。
“靠，你这也是猜的，我以为你有准备的，要不是怕成圆。。。。怕在局里影响不好，我可真得跟你说道说道，怎么着，守着公安局还单枪匹马闯贼窝？不相信我们啊？”李程再也忍不住，叉着腰，嗓门也大了起来。
成圆拎着热水壶，开门走了进来。
“不过还得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整这么一出，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把官瑞抓起来。之后我也得好好训训小杨和小邢，工作缺少前瞻性，净想着休息。”
这态度的急刹车再加掉头把江澈和徐天看的一愣一愣的，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多亏个屁！公安局是摆设？”成圆生气道，手上的热水壶也跟着晃来晃去的。
“就是！你看你让你这俩朋友担心成什么样了，江澈我跟你说你确实得反思。”李程把成圆手上的热水壶接了过来。
这变脸速度不去唱脸谱可惜了。
江澈和徐天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了然。
“得了圆圆，我检讨，我有错，等我回去给你写个一万八千字检讨书，外加豪华大餐不限量供应，别生气了哈！嘶。。。哎呦喂，我头好晕啊，肚子也好饿，低血糖会不会影响伤口愈合啊？”
成圆瞪了江澈一眼，说道：“等着，给你买粥去。”说罢，便开门走了。
“对了李队，”江澈突然想起来什么，赶紧说道：“刚才脑子太乱，这会才想起来，那个官瑞，指甲尖是黑的！”
李程看着江澈突然兴奋起来的脸，疑惑道：“啥意思？”
“哎呀！就那个我们在研究的新型毒品！因为还没有完全确定，我们就没写进研究报告，但也基本证实，如果吸食过这种毒品，根据时间长短，指甲尖会出现不同程度的黑化症状，当时我和官瑞动手的时候看见了他的指甲，是很明显的黑色，如果没看错，应该有挺久的吸毒史。如果能证实他因为毒品才出现的精神症状，或者干脆重新做一次精神鉴定。。。。。”
“哎嘛江澈，你就是我们局的天降吉祥物！”李程上前抱着江澈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下，几步跑出了病房门。
“哼，真努力啊，说真的，要不是这个毒品可能牵扯到‘夜林’，也不见得你这么拼命。你天天都盼着它倒闭呢吧，然后就顺理成章让方弋从那出来了？想法够幼稚的。”徐天阴阳怪气道。
“说什么呢你，别擅自缩小哥的格局。”
“行，你格局大，好好歇着吧英雄。”
“吊完这瓶水，我去看看方弋成不？”
徐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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