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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诡局(二)


“怎么样?是不是很精彩?”百面捏住葵喜的下巴,看到她眼角的湿润后,用手指揩了点,“怎还流泪了呢?是怕他会被迷惑,分不清现实与幻境?还是因为他凭着对你的了解破了局而感动?”

        葵喜讲不出话来,被迫抬起下巴注视着百面。

        百面瞧着她怪可怜的,可又玩心大发,戏谑地问葵喜:“后面应该还会有精彩的,你还想不想继续?”

        葵喜摇头,呜呜地乞求百面。

        百面看到她眼里又泛起泪花:“哟,心疼了?是想求我不要那样捉弄他吗?”

        葵喜点头。

        百面点了下葵喜的额头,道:“你这个蠢丫头,你见过谁上了赌桌,赌到中途喊停的?再说了,你可是赌注啊。”

        葵喜无力地闭上双眸。

        “好了,小丫头,继续看着吧。”百面水袖一挥,面前就又出现一块如水面一般的镜子,镜子里是身着白衣,焦急在巷子中寻找葵喜的白玉。

        白玉站在巷子的中间,四周是灰暗的迷雾,他站在迷雾里张望,没有方向。

        突然,四周缓慢飘洒的迷雾飘得更快了,也更浓了,没多时就将白玉卷入其中,再没了那醒目的白。

        再一转,白玉竟回到了仙界。

        他的脚下是一片向阳花花海,放眼望去,没有边际。风一吹,那花浪一层接一层,向着更远处延升而去。

        白玉俯身摸了一朵向阳花,沾了满手的芳香。

        远处,有一女童在浪里起舞,手捧一大束向阳花,朝着白玉的方向飞来。

        女童愈来愈近,白玉看得愈来愈仔细。

        那是……葵喜?

        女童落在白玉的跟前,疑惑打量白玉,问他:“你是谁?”

        白玉有些愣神,直到女童用一支花搔了搔他的鼻尖他才回过神来讲:“我叫白玉。”

        “你也是仙界的仙?你住在那个仙宫?”

        白玉遥看这漫无边际的花海,指了指天际一座高耸、云雾缭绕的仙山,道:“我住那座仙山。”

        “噢。”葵喜点头,跃上一座秋千荡了起来。

        白玉看着她飞舞的黄色衣摆,入了神。

        这就是还没逃下凡时的向阳小花仙吗?她在仙界也活得这么自在,在人间也依旧自在。

        葵喜的目光对上了白玉那双怔愣发神的眼,跳下秋千,攥着白玉的袖角道:“你闯入了我的地盘,是你失礼了,作为补偿,你带我去你的仙山玩,可以吗?”

        白玉看着个头只到了他腰间的葵喜,笑了笑讲:“好,我带你去。”

        他把自己的袖角递给葵喜,带着她飞去了自己常居的那座仙山。

        仙山常年仙雾缭绕,灵气充沛,葵喜使劲儿嗅了嗅,觉得整个人身心舒畅,变得轻快起来。

        她围着白玉转,折了一枝细长的竹枝,一路上东扫西扫,她仰头问白玉:“你这里真好,整个仙界是不是只有你这里才是最清幽,灵气最足的?”

        “自然不是,其他上仙的仙居灵气也很充沛。”白玉看着眼前的葵喜,觉得这个时期,还没长大的葵喜着实可爱,做什么都可爱。

        “我没去过别的仙居,就觉得你这里好。”葵喜拉住白玉,摇晃他的衣袖,“那我以后可以常来吗?吃了你这里的灵气,我可以长得更快。”

        白玉忍俊不禁,蹲下身问她:“你为何要长那么快,慢慢长不好吗?”

        “不好,”葵喜摇头。

        她凑到白玉耳边,神神秘秘地讲:“我长大了就能去别的地方玩了。”

        “为何?你现在也可以去别的地方玩呐。”

        “不行的,飞花姐姐会把我捉回来的。她说我还小,外面有专吃我这种小仙子的妖怪,被它们抓住了我就回不来了,所以要快快长大啊,长大了我就可以自保了,这样就不会被飞花姐姐捉回来看管起来了。”

        白玉戳了戳她的发髻,觉得这小花仙着实好玩,他讲:“可是光长大也不行啊,你还要多多修炼仙法,有仙法才能与妖怪抗衡,保全自身。”

        葵喜歪着头,手撑在白玉的肩膀上,腿脚麻利地攀上白玉的大腿,踩在白玉的腿上去够白玉头发飘飞的发带。她一边卷着白玉的发带,一边问白玉:“你的仙法高吗?可以打妖怪吗?”

        白玉护住她,沉吟片刻道:“嗯……能打几只妖怪。”

        葵喜丢开他的发带,瞪着双眼,好奇地讲:“可以打好几只妖怪,那不是很厉害吗?你能教我吗?”

        白玉有些为难,他可没有收徒的习惯,更何况这小丫头是飞花仙子门下的,这抢别人徒弟的事情他干不出来啊。于是,他讲:“我学的和你们飞花宫学的不一样,你不能学岔了。”

        “噢。”葵喜失望地垂下头。

        白玉看着她那张失望的小脸,望了望还很高的山阶,轻声问她:“还要跟我上去吗?”

        “要的,师傅。”葵喜声音洪亮,惊得林中打瞌睡的仙鸟一个激灵醒过来,扑腾着翅膀,探出脑袋来看那个吵闹的小丫头。

        白玉无奈地摇头,这是强行要把他当成师傅了。

        他抱着小葵喜登上石阶,入了自己的仙居。

        葵喜是个自来熟,一进门就爬上了白玉院中喝茶的石几上,摆弄着盘子里的玉石茶壶和茶杯。

        “你都拿这个喝茶?”葵喜摇了摇手中闪着光泽的玉杯。

        “嗯。”白玉接过玉杯,给葵喜倒了杯茶水。

        葵喜一饮而尽,反复看着那只杯子,觉得白玉师傅好有钱的样子,不像她们飞花宫,喝水拿叶子装。

        “你想……”

        轰!

        一声轰隆的巨响将白玉的话音淹没,前方高耸的仙山突然裂了一半,坍塌进万里深渊里。

        葵喜爬到白玉的臂弯下,紧紧挂住白玉的脖子,白玉下意识地拢住葵喜,宽大的衣袖将小人儿遮住了一大半,只露出一个头。

        仙山倾塌,妖邪窜逃,它们踩着碎石,在滚滚烟尘的掩护下消失不见。

        白玉神色有些焦急,想要起身去追,却被怀中的小丫头绊住了,说什么也不愿意自己待着,还说:“师傅去哪里,徒儿就去哪里。”

        白玉叹了口气,只得抱着这个甩不掉的小尾巴一起飞向镇妖窟。

        镇妖窟外一片狼藉,结界裂了一条缝隙,窟门也破了个大洞,还有一群小妖在你争我抢,纷纷挤向破裂的结界。

        白玉放下小葵喜,叮嘱她:“你就站在这里,不要离得太近,也不要离得太远。”

        葵喜绞着手指,看了白玉身后被卡住脑袋的妖怪,愣愣地点头。

        白玉转身,将那些卡在结界缝隙的妖怪脑袋摁了回去,随后跃上半空,双手合十结印,推掌将封印打向缺口处进行修补。

        半个时辰后,白玉落地。

        葵喜跑上来,一个劲儿将白玉往下拉,白玉以为她又要讲些什么悄悄话,却不想葵喜伸出手一点一点抹去他额头上的汗珠。

        白玉心里暖烘烘的,觉得这只向阳小花仙还真像是个小太阳。

        葵喜看着修补好的结界,问白玉:“你修它很费神吧,你累的流了好多汗。”

        “无妨的。”白玉蹲下,握住小葵喜的肩,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为什么?你要走吗?”

        白玉看向她身后的镇妖窟,道:“我的职责就是守好它,如今出了意外,有几只妖怪逃了出来,我得去把它们捉回来,不能让它们危害到别人。”

        葵喜立即拉住白玉的胳膊肘:“你能带我一起去吗?”她太想溜出去玩了,要不是飞花将她看得太紧了,她早就偷溜出去玩个痛快了。

        白玉拒绝她:“不可。外面太危险了,我怕我捉妖的时候无法将你照顾周全。”

        葵喜跺脚,退后半步,生气地讲:“哪里有师傅不要徒儿的。”

        她还真把他当成个便宜师傅了?

        “我没有不要徒儿,只是危险,你还小。”

        “哼。”葵喜负气地跑开。

        白玉看着她气冲冲的小小背影朝着看不见的悬崖边上跑去了,匆忙追上去:“葵喜,回来,那里危险。”

        她不听,总觉得是白玉要将她丢下了,赌气似的一个劲儿朝着前头跑去,不知危险就潜伏在那里。

        看似宽阔的山崖,实则窄而高悬。而悬崖底下正传来一声声似有若无的猛兽嚎叫声。

        白蒙蒙的雾气里,什么也看不清,葵喜闷头冲向那片云雾,在快要到达时看到那片朦胧的白里露出两只发红的眼睛。

        她及时刹住了急促的步子,脚踩在滑溜的小圆石子上,脸着地摔了下去,吃了一嘴的泥,还磕破了嘴唇。

        那双红眼在看到葵喜后,露出了贪婪和凶狠,伴随着一声声狼嚎,没有半点犹豫地冲破白雾,龇着狼牙跃向葵喜。

        葵喜蹬着腿朝后挪动,她逃命的速度远不及贪狼灵活的四爪,很快就被撵上,张着口朝葵喜咬来。

        葵喜的瞳孔里映照着贪狼飞跃的身影,恐惧占据了整个脑子和身体,忘记了逃跑,忘记了躲闪,忘记了呼救,就那样一眼不眨地看着危险离自己越来越近。

        就在狼牙即将咬上葵喜的脖颈时,一把玉剑以最快的速度在云雾中飞出,从葵喜的脖子边缘擦过,“嗖”声削伤贪狼的鼻子。

        贪狼仰头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声,退后几步,甩了甩头,用那双红色的狼眼去盯从云雾中走出来的白玉。它看白玉就像是在看猎物,上等的猎物。

        白玉握回玉剑,站在葵喜身前,将她遮挡得严严实实。

        他甩了一剑,薄而锋利的剑刃发出长长的鸣响。

        贪狼敏锐,觉察到了这长鸣中的警告,它来回踱步,目光死死咬住白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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