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管家看着就像每天只要命令这个安排那个动动嘴皮子，很简单，但是，实际上的工作量是很大的。张姐是在白家干这个干了几十年了，所有环节都了如指掌，所以看起来很轻松。

　　白明月按约定在自己的房间等着张姐。

　　张姐敲门进去的时候，看见她的床头柜上放着几张写满字的信。

　　她又在读那些信件了。

　　张姐默不作声，拿出自己手上带来的记事本。

　　白明月恋恋不舍地看着张姐，又一次问道，是不是决定不改主意了，还是坚定要走。

　　张姐慢慢地点了点头。

　　白明月的眼泪忽然就下来了：“张姐，你这是干什么呢。你怎么在这个时候离开我们呢。这些年我一直把你当亲阿姨看，甚至当做妈妈一样。小时候我妈妈批评我了总是你第一时间抱起我，安慰我，给我好吃的哄我开心。咱们家现在没有几个人了，为什么连你也要走。我真的想象不到这几十年每一天都在身边的人突然不见了是什么感受。你不要走好不好。家里没你不行的。”

　　张姐看着满眼红肿的明月，自己的眼泪也没忍住。她擦干了自己的眼泪坚定地说道：“明月，我必须要走。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迟早会离开你，离开白家的。白家现在很难，你要振作起来，尽快管理好这个家，让你妈妈放心。”

　　白明月看张姐丝毫没有改变主意的想法，她死心了。

　　她拉着张姐手说道：“张姨，你为白家操劳了一辈子，也是要好好休息休息了。等你去那边安顿好了，有时间就带着妈妈还有起超去看你。”

　　张姐欣慰地点点头，她告诉明月，白家她最放心不下的也是他们三个人。

　　随后张姐严肃认真地告诉明月，白家管家的主要职责是采购、卫生、饮食。

　　“管家管家，意思就是管理这个家。你要管理家里的佣人，而不是让他们喜欢你。这是管理上最容易出现问题的一个想法。管理管理，先管住了，才能理顺。你别看家里就这几个人，其实他们各有各的性格。一个方面不注意，他们可能就干活不到位，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明月，你太容易心软，你也很容易轻信他人。这个不是不好，但是用在管理上，就算不上是一个优点。不要太相信任何一个人，也不要太相信人性。所有人干活都是需要管理，需要监督。尤其是李姐那样的人。李姐这个人干活是利索，但是爱占小便宜，喜欢抱团，很势利，欺软怕硬。她的工作岗位是负责家里的卫生和后勤补充。所有跟卫生相关的活都是她的，包括客厅、房间、厨房卫生，脏衣物的清洗等等，家里其它人忙不过去了，她也要搭把手。家里就属她的岗位是流动的。大满是最好的员工，听指挥，按规矩办事，规规矩矩，也没有二心。就是不太会灵活变通，有时候容易受人蛊惑。他是负责家里的中餐以及给林洪生打下手。林洪生其实是最不好管理的。他很少表明自己的态度，也不怎么说话。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关键家里还少了他不行。他的厨艺实在太高超。家里所有人的胃口都被他惯坏了，其他人做的饭根本吃不了。所以他是家里唯一一个不可以离开的人。想尽一切办法也要留住他。白老太太平时对他的所有一切都不管，他其实也没什么要求。就是要自己整理家里的所有花花草草。而且现在他现在跟秀儿在一起，秀儿不走，他也不会走。秀儿已经答应我，短时间内不会离开白家，至少等白家所有一切都过去了，顺顺当当了再考虑，所以不要担心。秀儿相处的时间虽然不多，但是看得出来她是一个很讲义气的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交给她没问题。”

　　“他们干得好好的，我们家给的工资也不低，为什么要走？”

　　张姐抬头看着明月，不露痕迹地叹了口气：“他们都有自己的想法。想走也是正常。尤其白家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你看我不都走了吗？”

　　明月反应过来：“张姐，你不一样。你是家里人。他们不是。他们是工作人员，跟你不一样。”她嚅嗫道。

　　“明月你不用解释我都懂。你当我是家里人，我也一直把白家当做自己的家。你说的对，他们是工作人员，所以你要拎得清，尤其他们拎不清的时候，你要拎得清。你毕竟是管理者，不需要跟他们关系太近，要不然回头不好管理；也不要冷冰冰，要有温度。”

　　明月其实有点听不下去，有点困。这几个人在白家都干活那么久了，每个人每天都有自己的流程，有没有张姐或者有没有她都无所谓。

　　万一自己回头遇到突发事件，也可以找妈妈商量。

　　她现在只要负责每个月发工资转账就行。

　　自己就是个转账的。

　　张姐平时干活就是比较严谨认真，对待什么都是一丝不苟的。现在岁数又大了，更加小心翼翼了。

　　白明月的眼神开始漂移。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张姐身上。

　　“明月，你要记住，白家给的工资是外面的两倍，他们拿人钱财，忠人之事这是应该的。还有你最好每天，如果做不到每天，那就每两天下楼走走，监督下他们工作的流程，让他们知道你无时不刻都在盯着他们，这样他们就不敢放松了。千万不要太轻信人性。不要轻信他们会百分百负责。家里除了姓白的可以相信，其他人你都不能相信。最好再招个司机和一个贴身保姆，照顾白老太太的。这次我走得太过突然。闹闹每周一、三、五要去上课。这几天张鹏腿脚不方便开车。让大满和秀儿送过去。所以，司机最好再招一个进来，大满有时候要在厨房帮忙，没有时间。我已经跟相熟的人才市场联系完了，看见合适的人选他们会给我们介绍过来。”

　　张姐注意到明月眼神已经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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