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睁开眼睛她就挣扎着要坐起来。一边挣扎一边喊张姐，让张姐把琪瑶喊过来，不要躺在冰冷的地上，地上太凉了。
张姐忍不住落泪，想要出声安慰，嗓子却发不出声音来。
琪瑶也是她一起看大的。
她是白家最单纯善良的孩子。
老太太看见张姐不说话却一直摁着她，不让她起来，也不去喊琪瑶，顿时着急了：“张寻，你干什么呢，你把我孙女喊过来啊！”
白起超哭着说道：“奶奶，琪瑶没了。”
白老太太惊讶地看着张姐，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张姐流着泪点点头。
白老太太反而突然冷静了下来。
她喃喃自语到：“这是干什么呢。这是干什么呢？是要把我们白家赶尽杀绝吗？先是刘佟萌，然后友恩，现在居然我的小琪瑶也这样了。琪瑶可是与世无争。琪瑶对任何人都没有威胁。为什么连琪瑶也不放过。这到底是谁，要把我们白家赶尽杀绝，还故意挑这样一个所有亲朋好友都在的场合？今晚没有其他人进来，都是我们自己人。不可能是自己人下手的。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老天爷惩罚我。一定是老天爷惩罚我！是我寿太高了，我把子孙的福气都占走了，所以他们没有福气了。一定是我寿太高了，要不然为何非在今天晚上，我86岁的晚上！都怨我！张寻，张寻，一定是我寿太高了，我占了儿孙们的福气了。我不要这么高的寿了，我不要占子孙们的福气了。你帮我换衣服，换那套紫金色的旗袍。你快去拿过来。”
白老太太不断地自言自语催着张姐给她拿那套紫金色的旗袍，非要现在穿上去找琪瑶。
众人怎么劝都不听，还大发雷霆，大吵大闹，一定要现在穿那套衣服。
在客厅休息的明月听见这屋的吵闹，挣扎着走了过来。
看见妈妈这个样子，她没忍住走过去，抱着妈妈一顿痛哭。
刚开始白老太太还抗拒，无奈平时瘦弱的明月此时力气很大。
到后来白老太太任由明月抱着，最后母女两抱头痛哭。
外面的所有宾客由张警官和林警官统一安排询问。
现场的人很多，看到的也不少。
他们两个人基本捋清了今晚上的案发过程。
六点半左右宾客们陆续到齐了，白家所有人也在现场。
一直到九点半左右，宴会快结束的时候，白克贤准备上台说话时，突然外面有一声枪响，当时有的人没有注意到，几十秒以后屋外又传来第二声枪响。
这个时候有几个人已经注意到异样了，开始往外面走，看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鹏刚走出大门，就被击中大腿了，他看见凶手往外面跑了。
帅教授往外面追过去，没有追到，什么也没有看见。
这时候白明月发现了白琪瑶的尸体。
帅教授探了鼻息，尸体还有温度，应该是刚才被凶手击中太阳穴死亡。
据现场人的描述，白琪瑶应该是白克贤上台说话前不久不见的。
没有人能确切记住她什么时候出去的。
当时宴会上的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人注意到周围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明月新装修的房间里有厕所和穿衣镜，大部分人都来这里上厕所。
而她房间的窗户可以直接通到案发现场。
整个询问过程持续了近两个小时。
警察接到报案后就封锁了整个小区。
所有进出这个住宅区的人或者车都要接受检查。
到目前为止，没有搜到枪支，也没有发现可疑人物进出。
也就是凶器和凶手极有可能还在这个小区内，甚至还在现场。
警察们决定对在场所有人进行搜身。
虽然有个别人不太愿意，但是最终所有人都配合警察的工作。所有人都想早点结束，能够回家休息，毕竟这一晚上太折腾了。
警员们在搜到一半的时候，在吧台那边的一件棕色夹克外套里搜到了一把手枪。
当即他们不动声色，把这把手枪收到证物袋里。
然后挨个询问这件夹克是谁的。
当场有人说好像是白起超的。
张警官和林警官立刻去到白老太太房间里进行核实。
帅教授也紧随其后。
此时白家所有人基本都聚集在这个房间，除了段菲和佳佳在外面客厅坐着。
看见警官进来了，白克贤赶忙站起来问是不是有线索了。
张警官没有说话，只是走向白起超，问这件夹克是不是他的。
白起超一头雾水地点点头，问怎么了。
张警官没有回答，只是说有些问题需要单独问下他。
帅教授盯着在场人的每一张脸。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有怀疑，有意外，有悲伤，也有事不关己。
白克贤着急地问为什么要带走起超，他跟这些有什么关系。
帅教授安抚说这是例行公事，就是需要单独询问下，不需要太紧张。警察办案是讲科学讲证据的。
警察们把白起超带了出去。
帅教授刚要跟着一起出门的时候，白明月突然喊住了他，说有点事要单独跟帅教授说下。
帅教授回过头，看着战战兢兢的白明月，他已经猜到了是什么事。
他让他们带着白起超先走，
他与白明月走到楼下洗衣房，这里比较安静，没有人。
“你想告诉我什么？”帅教授直接问道。
此时的白明月浑身发抖，肩膀上披了一条大的巴宝莉的羊绒披肩。她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胳膊。
“帅教授，你之前问我我的枪哪里去了。我告诉你我早就扔掉处理掉了。”白明月浑身战栗说道。
“但是你没有是不是？你撒谎了。那把枪你根本没有扔，对不对？”
白明月哭着点头：“我没有说实话。那把枪我一直没有扔掉。我一直放在我房间的那个贵妃榻的下暗格里。可是它早就不见了。我不知道谁拿走了。”
说完白明月豆大的眼泪又往下掉。
“枪早就不见了。我找不到了。我也不知道谁拿走了。这么说来，算不算是我害死了琪瑶。是不是我的错？”
白明月咬着自己的手指，大声呜咽。
“你最后一次看见那把枪是什么时候？”
“给刘佟萌烧纸的那个晚上我还摸了一下，那个时候这把枪还在。后来阿红死的那天下午，我回来摸就不见了。我不知道谁拿走了。我不敢说。我想也许我记错了。这样说来，是不是我害死琪瑶的？”白明月边抽噎边自责到。
“这和你没有关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过度自责对任何人都没有帮助。我现在需要你冷静下来，帮助我一起抓住杀害琪瑶的凶手。可以吗？你先深呼吸，然后好好想想今晚发生的所有事情，你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所有的一切都不要漏掉，然后告诉我。”
白明月点了点头，然后深呼吸几下，让自己平静下来。
“好的，现在你开始回忆，从今天下午你看见白琪瑶那一刻开始。你看见的、听见的、闻到的所有事情。”
白明月再一次开始回忆：“上午我一直和张姐在我妈房间帮她染发。我没有注意到琪瑶在干什么。好像整整一上午我都没看见她或者听见她说话。她是不是不在家？我也不确定。因为这些天她总是忙进忙出，有时候在没在家我们也不知道。家里吃午饭的时候没有看见琪瑶，是我和妈两个人吃的。吃完午饭后，我们在客厅聊天，陪闹闹玩。不一会儿闹闹就困了。秀儿抱闹闹去睡觉。大概2点左右，张鹏回家了，他直接上楼洗澡换衣服。然后起超带着赵子灵也回家了。段菲从学校把佳佳接了回来。闹闹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就醒了。琪瑶抱着闹闹和我们一起聊天。她当时已经化完妆穿上礼服了。所以之前她应该是在家化妆换衣服。”
说起琪瑶的名字，白明月又开始落泪，好不容易控制住的眼泪开始又开始决堤。
“之后的宴会过程你也知道了，还需要我重复吗？”
帅教授点点头：“你观察的角度和我观察的角度不一样。有些事情也许你注意到了我却忽略了。”
“整个宴会琪瑶都表现得很棒，很正常。她似乎比之前更加愿意与人交流了。之前她看见外人，她都是直接回自己房间的。我和我妈还说，琪瑶成熟了。这次宴会也举行得特别成功，我妈妈很感动，觉得琪瑶很用心很认真地准备这件事情。”
“琪瑶在宴会期间都和谁说过话？”
“几乎所有客人。今晚琪瑶和起超负责招待。她很热情，我看见她基本和所有的客人都聊过。今天来的人也不是很多。我们就请了比较亲近的几家人。”
“那有没有谁，她聊得比较多？”
白明月认真回想，但是想不起来什么，她哭着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一直陪着我妈妈。我没有很注意琪瑶在和谁说话，和谁说的比较多。我应该多关注琪瑶的。”
“那你注意到她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吗？或者她是跟谁一起出门的？”
白明月咬着自己的手背摇头说道：“我没注意到。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不在的，我也没看见她和谁一起出的门。”
“那你回想下，当白克贤上台讲话的时候，灯黑的时候，当时有没有谁不在？”
“这个我也不知道。因为我回我妈房间拿披肩去了。当时我觉得有点冷，所以我走开了，我根本不知道谁在谁不在。而且...而且我根本不想听白克贤讲话，我一听他讲话我就烦。所以他一准备上台我就回我妈房间了。”
白老太太的房间在东边，而秋千和泳池在西边，完全是相反的方向。
“那之后呢？”
“拿完披肩后，我还没往回走，就听见有放烟花的声音，接连有两声。我走出房间，发现大家都往门口跑。我想先去扶我妈妈。当我走到我妈身边的时候，我又听见一个很大的烟花声音，我看见很多人都往门口跑去，我过不去，便回到我自己的房间，从窗口往外面看。然后...然后....我就看见了...”
白明月脑海里又浮现白琪瑶一身白衣躺在地上的样子，她泣不成声。
帅教授陷入沉思当中。
白琪瑶是在黑暗中近距离被射杀的。要是这样的话，应该是白琪瑶所认识的人干的。那么这个人应该是今晚在现场的人。
如果是在现场的人干的，那么谁会有时间在灯灭的一瞬间跑出去杀死白琪瑶，然后又回到现场呢？
白琪瑶又为什么会出现在秋千那里呢？
是谁约她去秋千那里的？
太多太多说不通的地方了。
帅教授现在是一脑袋浆糊。
为什么要杀死白琪瑶？凶手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是白琪瑶知道些什么？或者杀死白琪瑶一直就在凶手的计划当中？
这一系列的杀人案究竟是不是同一个凶手所为？
帅教授想起他去找白琪瑶要白家照片时白琪瑶对他说过的话。
当时白琪瑶问他论文什么时候完成。
白琪瑶之前讥讽他明明是来查案的，非说是来写论文的。
所以她说的论文完成应该就是指一切真相水落石出。
她当时说的是宴会这天他的论文就要完成了。
也就是说宴会这天，所有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她为什么那么有自信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她到底知道什么？
帅教授很确定，白琪瑶应该是知道不少事情。
也许就是她知道得太多了，所以被凶手灭口了。
那白琪瑶这些天是怎么知道真相的？
顺着白琪瑶这些天的线索查下去，应该就能知道白琪瑶所知道得真相。
“白琪瑶这些天有反常的地方吗？她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反常？琪瑶这几年都很反常。我是说生下闹闹以后。这几天和以前一样，只不过这几天她比较忙。一直忙着我妈的寿礼，到处找照片，家里内内外外的收拾、打理。她还不让我们帮忙，所有的一切都要自己来。我就是想帮，也力不从心。这些天我光注意我自己，根本没有注意到琪瑶。”
“她最近跟你都聊过一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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