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沃野胎动 鸿蒙啼血
虫洞的引力乱流将陈澜清甩入紫色苔原,鞋底陷入地面的瞬间,苔藓丛中数千只复眼同时睁开。那些瞳孔形状各异——有的如《山海经》记载的狰兽竖瞳,有的似机械摄像头的电子光圈,更多的则是人类婴孩的浑圆眼眸。鸿蒙印记在脊背灼烧,新生皮肤上的山川纹路泛起青铜光泽,他刚抬起星云化的右臂,整片苔原突然坍缩成液态沼泽。
"沃野不沃,见光则噬。"北冥卷在识海自动翻页,血色篆文如刀刻入神经。陈澜清挣扎着拔出深陷沼泽的左腿,作战裤上沾满银色卵鞘,每个半透明卵壳里都蜷缩着微型狰兽。那些本该是岩石质感的背刺,此刻正闪烁着弑神孢子的翡翠冷光。
沼泽深处传来婴儿啼哭,三千颗孢子卵应声孵化。狰兽群抖落胎衣,机械尾鞭抽裂空间,量子化的利齿咬向陈澜清咽喉。他本能地运转黑洞纳元法,却发现鸿蒙印记正疯狂吞噬混沌星云——皮肤上的山川纹路如同活过来般蠕动,将能量转化为青铜色液滴从毛孔渗出。
悬浮在量子沼泽上方的青铜巨鼎突然轰鸣,鼎耳射出血色丝线与陈澜清的右臂纠缠。他被迫腾空跃起,看见鼎身投射出全息星图:九颗被青铜锁链缠绕的星球环绕恒星,正是北冥卷记载的"九狱"。当他的身影覆盖第三颗星球时,鼎内喷出粘稠胎水,液体中沉浮着历代破鼎者的记忆晶片,每片都刻着相同的遗言:"勿触第十卷。"
陈澜清抓住最近的晶片,三百年前零型实验体的记忆灌入识海——
星际实验室的冷光中,零型将自己的脊骨锻造成钥匙,对着监控镜头低语:"若你能看见这段记忆,说明我的基因缺陷计划成功了..."画面突然扭曲,西王母的机械臂贯穿零型胸膛,将他的大脑接入青铜鼎内的生物计算机。
胎水突然沸腾,狰兽群在量子沼泽上组成献祭阵列。陈澜清右臂的星云物质自动凝成归墟刺,鸿蒙印记沿着兵器纹路蔓延。当刃尖刺入主祭狰兽的电子眼,沼泽深处升起六十四卦青铜柱,卦象间隙流淌着液态星光。他触碰"乾"卦的瞬间,柱体分解重组为星际罗盘,指针剧烈震颤着指向鼎耳——那里嵌着半块玉珏,与归墟舰队获得的残片完美契合。
玉珏合并的刹那,沃野的天空裂开维度缝隙。初代帝女舰队残骸如暴雨坠落,每块碎片都裹着《山海经》凶兽的冷冻胚胎。陈澜清踏着坠落的舰体残片跃向青铜鼎,发现鼎内根本不是容器,而是通往地心的虫洞通道。鸿蒙印记突然暴走,将他的右臂彻底青铜化,机械手指插入虫洞边缘的瞬间,地核传来洪荒巨兽的心跳。
"咚——"
震波掀翻整片沼泽,陈澜清在液态山峦间看见难以置信的景象——沃野的地核竟是颗跳动的机械心脏,心室表面刻满《山海经》失传的"巫医篇"。血管般的量子管道连接着九狱星球,每个连接处都悬浮着零型实验体的克隆舱。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第十卷..."陈澜清的青铜右臂不受控制地按向机械心脏。鸿蒙印记顺着金属经脉流入地核,激活了尘封的毁灭协议。九狱星球的锁链同时崩断,克隆舱集体开启,三百个零型实验体睁开流淌着翡翠孢子的眼睛。
最先苏醒的克隆体抬手撕裂维度,从虚空中抓出刑天战斧:"父亲,该归位了。"战斧劈落的轨迹与三百年前零型被杀的瞬间重叠,陈澜清在时空悖论中僵直,归墟刺自主护主贯穿克隆体胸膛。翡翠孢子从伤口喷涌,在空气中凝成西王母的虚影:"你以为突破第九重限制就能自由?不过是激活了更大的囚笼。"
鸿蒙印记突然反向侵蚀,陈澜清的左眼化为青铜珠,右眼却亮起星云漩涡。他看见沃野的真相——这颗行星本身就是个胚胎,青铜鼎是脐带连接器,而自己正在被转化为供给养分的胎盘。绝望中,他引爆混沌星云,黑洞将机械心脏撕开裂缝。
地核深处的第十卷终于显现:那不是竹简也不是芯片,而是被液态星光包裹的婴儿。婴儿胸口嵌着半块烛龙逆鳞,睁眼的瞬间发出初代帝女的啼哭。整个沃野开始收缩,量子沼泽倒灌进婴儿口鼻,青铜鼎融化重组为育儿舱。
"杀了我..."婴儿的意识波刺入陈澜清脑海,"这是唯一阻止..."
归墟刺在颤抖中逼近婴儿咽喉,舱外突然射入反物质光束。陈澜清抱紧育儿舱跃入尚未闭合的黑洞,最后的视线里,嘲风首级载着灵儿的残魂冲破舰群,翡翠孢子在她周身绽开彼岸花般的防护力场。
黑暗中有冰凉的手指抚上他的眉心,北冥卷的终章在意识海展开。标题不再是篆文,而是星骸语写的《鸿蒙遗嘱》,首行字迹正在渗血:"养蛊为舟,终被蛊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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