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第九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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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耀祖听到杨衣锦的问题, 先是叹了口气才开口：“爷爷一直觉得爹不是他的亲生孩子，从小就不喜欢他，对他也不好，这么多年来，爹心里也是有疙瘩的，不过以前的关系还过的去。”
杨耀祖说到这儿就停下了，杨衣锦知道这中间肯定生了什么事情，他问杨耀祖，“二哥，那后来呢？怎么关系就变差了？”
“这事儿其实还是跟你有关系。”杨耀祖道。
杨衣锦没有记忆, 自然不知道，就盯着他看。
“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你跟村子里的几个人把县城里一个摆摊的小贩给打了, 要赔钱，要是不愿意就得抓你去坐牢, 家里本就余钱不多了, 就是全部拿去赔了人家都不够, 爹娘愁的头都白了许多。偏偏这个时候大伯来说爷爷病了, 要二两银子看病, 还得出钱给爷爷买吃的, 可他若是真的病了也就算了！”
杨耀祖的语气里充满了气愤和悲伤, 杨衣锦没开口问, 等他继续说。
“爷爷根本就没病, 他们就是想要银子, 让我们家赔不起人家，把你送去坐牢，就装病。刚开始我们都以为爷爷是真的病了，所以每天都要抽一个人去照顾爷爷，爹也想办法到处借钱要给爷爷看病，不过村里人的情况也就这个样子，我们家的情况也就这样，愿意借的人也不多，这家一点那家一点的，别说二两银子，也就只凑了个两百文。偏偏大伯又说爹没尽孝，要他赶紧拿银子才愿意请大夫来给爷爷看病，就是我们家请了胡大夫大伯都不让看，说要请县城的大夫来才行，天天逼爹拿银子，还说要是不拿，他就去县衙告爹不孝。家里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卖了一亩地。”
杨衣锦也来了这么久了，也明白一亩地对这些靠种地活命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杨耀祖接着补充，“两边都要银子，爹把家里最好的一亩地给卖了，给了大伯送了二两银子去。大伯听说我们家卖了地，还想多要银子，爹为了你，没答应。你不记得了，所以不知道他们都做了什么龌龊的事！我本就觉得大伯非要请县城的大夫这事就不对劲，好几次偷偷去他们家看他们在做什么，没想到一次我竟然听到大伯说爷爷装病装的好，不然他们哪儿来的钱买肉吃。”
“我当时没忍住就直接闯了进去，看到他们的饭桌上摆了满满的一大碗肉，那个时候我们家每顿吃的都是野菜煮苞米糊糊，还没一顿能吃饱的，可他们呢，拿着给爷爷看病的银子买了那么多肉吃，完全没想过我们家会怎么样。”
杨耀祖摇着头，说不出的难过。
杨衣锦是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等他自己平复了好一会儿杨衣锦才问他，“那然后呢？二哥你进去之后怎么样？”
“能怎么样？他们实话说了，就是想送你去坐牢，说你是个孽障，小畜生，早点死了最好。我气的回家去叫了爹让他自己来看，叫了村长来说话，可没想到爷爷仗着自己是族老，怎么都不承认是装病，他们趁我回去叫人的时候把肉藏了起来，爷爷还说我是胡说，就因为爹不愿意孝顺那二两银子，咱们家因为有你，村里人本就不太喜欢我们家，爷爷又是族老，自然是信他们的话了，可爹娘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他们跟大伯一家吵了一架，从那以后关系就不好了，大伯娘经常来找娘的麻烦，村里人也都知道我们两家关系不好，大伯娘又经常在村里嚼舌根，咱们家在村里也是越不受待见了。”
虽然原主有错，可杨德财一家，尤其是杨七公，那才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杨衣锦还有一点不明白，“二哥，为什么爷爷想我去坐牢呢？”
杨耀祖道：“因为你不怕他，你还小点的时候还打过爷爷，所以他一直不喜欢你，也把你打他的事情记在了心里。”
杨衣锦听完之后就沉默了，过了半响才开口，“二哥，我觉得我今天做的很对，这关系早就该断了。”
杨耀祖很赞同他的话，点头道：“是啊！从前我们家但凡是吃好一点都得给爷爷送过去，可我们家从来没吃到过大伯家任何东西，爹能忍的都忍了，这么多年，也够了。”
杨衣锦拍拍杨耀祖的肩膀，安慰道：“二哥，你放心，他们家逼咱们家这么狠，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杨耀祖听他这话又马上开始担心了，“你想做什么？你可别乱来，咱们家的日子好不容易才过好点。”
杨衣锦摆摆手，“二哥，你放心吧！我知道的，我要做什么也不会让他们知道是我，不过你不能跟爹提起，免得他问我。”
听杨衣锦这么说，杨耀祖觉得能出出气也不是不行，于是答应了，“我不会跟爹说的，不过我们也先说好了，你不能乱来。”
“二哥放心，我绝对不乱来。”
杨衣锦跟他保证过后，就绕过他往自己房间走。
进了房间后就看到萧清黎正抱着腿坐在床上，像是思考什么事情一样。
杨衣锦走近问他，“你在想什么？”
萧清黎听到他的话抬头，“我在想你们家到底有多穷。”
“难道又生了什么？”杨衣锦问。
“我刚刚看到了老鼠，这么大，不过太瘦了，一点肉都没有，”萧清黎一边说还一边比划了一下。
小小的，一看肉就多不了的那种。
“所以你是觉得我们家已经穷到连老鼠偷吃都没东西偷吃了？”杨衣锦问，如果真是这样，他觉得这小哥儿的脑回路他以后得费一番心思去理解了。
然后小哥儿就点头了，“难道不是吗？”
杨衣锦：“……你见过有谁家会那么傻的将吃的拿出来喂老鼠啊？”
“不是喂，但是老鼠会自己偷吃，我家的老鼠就很肥，”萧清黎开始拿自家举例。
“我一直以为大户人家不会有什么老鼠，”难道是他的想法存在什么偏差？
“反正我家有，别人家我就不知道了。”萧清黎道。
“你是不是很无聊？”所以才会去观察老鼠。
萧清黎看了他一眼，用一种很嫌弃的眼神，“你说呢？”
好吧，杨衣锦表示自己明白了，问他，“你是想去山上看看还是想跟我去县城看看？顺便买点东西？”
萧清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感觉都想去，“能都去吗？”他问。
杨衣锦点头，“可以，那你现在跟我去山上，然后明天去县城。”
“好！”萧清黎立刻答应，还笑了起来，显然心情非常好。
自己下床穿鞋子，杨衣锦去给他拿了一套旧衣服来，“山上有刺，你穿旧衣服，免得把新衣服刮坏了。”
从前从来不会担心这些的萧清黎不太情愿，不过杨衣锦就盯着他，大有他不答应，人就不走的意思萧清黎只好答应了。
换好衣服出去，杨衣锦已经在外面等他了，背着背篓，里面有镰刀和斧头，左手提着篮子，右手扛着锄头，准备的很充分。
萧清黎看着稀奇，就抢了他手里的东西自己扛着，可能是觉得会有有趣的事情生，一路都很兴奋。
最近没下雨，山上估计也没什么蘑菇了，杨衣锦想挖店山参，顺便摘个蜂巢给萧清黎吃蜂蜜。
杨衣锦进山后看到了木耳，就摘了放到篮子里，萧清黎有样学样，还觉得挺有乐趣。
摘完了之后就自己去找，现什么没见过的就跑来问杨衣锦能不能吃，要是能吃就全部捡到篮子里。
走了一会儿后两人听到了野鸡的叫声，杨衣锦清晰的看到萧清黎眼睛都亮了。
萧清黎兴奋的对杨衣锦说：“我抓野鸡给你吃！”
他随手在地上找了块小石头，对准前面的野鸡就扔了过去，瞄的极准，正中头部，不过也把其他的野鸡给吓跑了。
杨衣锦跑过去看被打中的野鸡，到捡起来后才现，头被石头给砸烂了……
杨德富最先问出了口，“三娃子，你这抱着的是什么？”
杨衣锦很疑惑，“这是蜂巢啊，难道你们没见过？”
自然是见过的，可是他们要取一个蜂巢也不是容易的事情，而杨衣锦还抱着两个，看起来完好无损，怎么看都觉得不可思议好吗？
杨德富忙点头，“见过见过，三娃子，我是问这蜂巢是从哪儿来的？”
杨衣锦觉得他们是怀疑他又出去做什么了，觉得很无奈，“爹，这蜂巢不是我偷的，这是我从树上摘下来的，这样的蜂巢也不会有谁家有吧？”
他们当然是知道的，就是东西是被杨衣锦拿回来的，他们觉得很奇怪。
杨衣锦大概也明白他们是什么想法，把蜂巢塞了一个到杨德富手上，另一个自己抱着进屋，一边走一边说：“我不是都说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而且我也想改好吗？你们难道都不信？”
杨衣锦这话说完，他娘柳翠姑第一个站了出来，“信，怎么能不信呢，三娃子这是真的变好了。”
柳翠姑可欣慰了，看着杨衣锦觉得哪儿哪儿都满意。
杨衣锦将蜂巢放到堂屋的桌子上，又看了看旁边的篮子，对柳翠姑说：“娘，你来看看这些蘑菇吧，我怕有不能吃的，你来选一遍吧！”
柳翠自然是一口答应，然后立刻就开始干活了。
其他人也都进了屋，看了看篮子里的蘑菇，又看了看两个大蜂巢，还是不太相信。
杨衣锦懒得理会他们，不信就不信，杨衣锦将刚给杨德富手上的蜂巢也放到了桌子上，“我明天去县城看看，把这两个蜂巢卖了，然后换点钱回来买瓦片，把房子修一修。”
杨衣锦收完就去看自己的被子去了，被子被人翻了一面，今天大太阳，都晒干了，把被子的那点味道也给晒没了，杨衣锦觉得挺好。
自己收了被子后就去厨房找吃的，锅里还有中午给他留的饭，又是苞米糊糊，一点油都没有，杨衣锦直接呼呼的喝完了。
等他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柳翠姑已经将蘑菇看完了，高兴的对杨衣锦说：“三娃子可真是能干了，这些蘑菇都能吃，我现在就去煮了，你明天拿到县城里一起去卖了。”
杨衣锦没什么意见，到自己房间把床铺好，脱了外面的衣服就直接躺上去了，今天爬了两棵那么高的树，他也累了。
迷迷糊糊间杨衣锦听到其他人在讨论他是不是真的变好了还是怎么样，杨衣锦没听清楚，也没去管，直接睡了过去。
就这么一觉睡到了半夜，被打雷的声音给吵醒，杨衣锦立即翻身起来，外头的风很大，让这六月的天都有些凉。除此之外，电闪雷鸣的，一看就是暴雨的征兆，他知道今天晚上又不用睡了。
杨衣锦将被子收起来叠好，找了一个不会漏雨的地方放着，接着又去厨房里拿了一个盆过来放在床上。
除了他之外，其他人也都醒了，起来到处接漏来了。
打雷的声音太大，把铁牛也给吵醒了，杨衣锦去把他抱了起来，“不怕，就打雷，一会儿就好了。”
铁牛还有些迷糊，靠在杨衣锦怀里，抓着他衣服，“三叔。”
孩子今天早上是在他怀里醒来的，可能因为知道是他昨晚一直抱着他，所以对杨衣锦态度猛然就好了许多，都知道叫人了。
杨衣锦还是有些许的成就感的，哄着他的说：“三叔在呢，快睡吧。”
孩子小，没怎么就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外面的雨下的越大了，屋里屋外的水声都很明显，似乎到处都在漏雨，杨衣锦抱着铁牛换了好几个地方。
还好他昨天晚上睡的早，也不是很困。
一直到天亮的时候，杨衣锦又听到了杨德富的叹气声，柳翠姑又在问怎么办。
杨衣锦将铁牛叫醒，把他放下来，出去找柳翠姑，“娘，昨晚的蘑菇好了吗？”
柳翠姑愁眉苦脸的，不过一看到杨衣锦心情似乎就好了，绝对是喜欢这个儿子的，“好了，在厨房里泡着嗯，三娃子，你是打算现在就去县城？”
杨衣锦点头，“嗯，早点去早点回来，娘，你跟爹说一声，让他去把瓦片定好，我回来就去给钱。”
柳翠姑才不管杨衣锦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就是一个劲儿的点头，“好，好，我等会儿就跟你爹说。”
杨衣锦跟着柳翠姑到了厨房，煮过的蘑菇被捞出来放在了篮子里，柳翠姑叮嘱杨衣锦：“这蘑菇得要三文钱一斤才卖，三娃子你可别被人骗了。”
杨衣锦不知道这里的三文钱是个什么定位，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娘，我知道了。”
杨衣锦提着篮子，然后又到堂屋里去抱蜂巢，他没打算处理，杨衣锦觉得整个卖能更值钱。
杨衣锦刚出了堂屋，后面就传来一个声音，“我跟你一起去。”
杨衣锦不用回头都知道是他那个二哥，杨衣锦道：“那正好，你给我带路吧！”刚好他不认识路。
杨耀祖没想到杨衣锦答应的这么爽快，本来准备好的话全部被他给堵回去了，不上不下的，难受。
杨耀祖最后就真的成了带路的了，虽然很嫌弃杨衣锦，也总觉得他改不了，但是还是专门给他指了路，连旁边的岔路口是去哪儿的都跟他说了。
杨衣锦默默的记着，估摸着以后能用。
杨柳村距离县城也就半个的时辰路程，不算远，没走多久就到了。
杨耀祖很熟练的找了个地方要去摆摊卖蘑菇，但是蜂巢不能这么卖，杨衣锦就对杨耀祖说：“那我去找找看哪儿有收蜂蜜的，等会儿就回来。”
杨耀祖拦住他不让他走：“你不是忘记了，你知道怎么走吗？”
县城还是很大的，走丢也很容易。
他还真不知道，于是杨衣锦说：“那你跟我一起去？”
杨耀祖满脸纠结，最后妥协了，跟着杨衣锦一起去。
杨衣锦去了药铺问，人家不收，又去了酒楼问，人家还是不收，不过倒是看上了他们的蘑菇，三文钱一斤全部收了，蘑菇只有八斤，卖了二十四文钱，看在杨衣锦眼里就跟二十四毛一样，穷的要死。
差不多都走了一条街了，蜂巢还在手里捧着，杨衣锦只好动脑子琢磨，随后问杨耀祖：“二哥，哪里有大户人家？”
杨耀祖顿时就警惕起来，“你又想做什么？”
又这样，杨衣锦都无奈了，“二哥，我都说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也想改好，你这个样子是想我还是跟以前一样是吗？你要是真的这么想，那我按你说的就是了！”他也有些生气了，不被人信任的感觉非常不好，虽然他明白可能是原主造孽太多。
杨耀祖被杨衣锦的话给说的愣住了，半响才回神，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可能怕杨衣锦真的生气了又做出什么来，所以最后什么都没说。
他给杨衣锦指了路，让杨衣锦跟着他走，一路上都很安静。
也不知道这是谁家，杨衣锦直接绕到后门去敲门，没过多久一个小厮模样打扮的人就来开门了。
“你们是谁？有什么事吗？”
从正门进去的都是客人，而送菜送肉这些都只能从后门走，杨衣锦看了那么多年电视这点还是知道的，他对那小厮说：“小哥，我们是想来问问贵府收不收蜂蜜的，刚从树上摘下来的蜂巢，里面全是上好的蜂蜜，要不你帮我们问问管家？”
杨衣锦从杨耀祖那里要了五文钱过来，塞到了小厮手里。
小厮收了铜板，自然就好说话了，对杨衣锦说道：“你们等会儿，我去帮你们问问去。”
说完就把门关上了，杨衣锦也不着急，就站在外面等。
反而是杨耀祖担心的不行，“他不会就拿着那五文钱跑了吧？”
杨衣锦笑了笑：“二哥你放心，不会的。”
反正杨耀祖是不信的，不过却憋着没说。
等了一会儿后，小厮来开门了，后面还跟着一个人，一个胖胖的胖子，看起来很有富态，不过从他腰间的围裙来看，是个厨子。
小厮介绍道：“二位，这是我们府上的大厨，府上厨房里的东西都是大厨采购的，两位可以把东西拿出来给我们大厨看看。”
杨衣锦忙把那个被他开过的蜂巢的递了上去，“您看看，这绝对是上好的蜂蜜，你看看色泽就知道了，不管是用来泡茶还是做糕点，那都是鼎好的。”杨衣锦推荐的也很热情。
厨子一看就是个老手，打开看了一眼，然后闻了闻味道，最后点点头，“不错，确实是上好的野蜂蜜，你们开个价，这两个蜂巢我要了。”
价钱还真不好说。
杨衣锦犹豫了下，伸出了一根手指头，也没开口。
厨子脸色变了又变，“你还真是敢狮子大开口，两个蜂巢竟然要一两银子！”
杨衣锦就是胡乱比划的，压根就没去想这些，不过听厨子这个口气也不是不行，再次说道：“大厨，你可以再看看，这蜂蜜可真的是上好的蜂蜜，这可是我爬了两棵十丈高的松树摘的，还差点摔了下来，也不是白来的不是。”
厨子略带犹豫，然后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行，一两就一两，不过你刚刚说的用蜂蜜泡茶是怎么回事？”
“他不高兴，我还不高兴呢，老头子你怎么就不知道拦着他，你知道那是多少银子啊，八两啊，我们得挣多久才能挣的回来？”
柳翠姑不满的将杨德富推开，要跟他算账。
“就这八两银子，就是娶一个正经人家的哥儿也都能娶回来了，还用得着去买吗？这被卖出来的哥儿，谁知道是不是好的呢？”
柳翠姑无知无觉的说着这些，完全没意识到他身后的杨衣锦已经捏紧了拳头，眼神恨不得要吃人一般。
杨耀祖正对着杨衣锦站着，看的清楚，杨衣锦现在的模样看着有点渗人，忙过去拉了拉他，“三弟，娘也就是嘴上说说，你也行了，难道你还跟娘生气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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