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破茧成蝶04
樊夏这辈子只做过两件随心所欲的事情——一是当年答应蒋其安的求婚, 二是如今与他离婚。
因有姜白的帮助加上蒋其安有心补偿，她得到的赡养费不菲。
从法院门口出来那会儿，觉得浑身的戾气一下子消除。挤压在自己肩上多年沉甸甸的包袱也没了。
那厢先一步出来的蒋其安朝她走来欲说什么, 被她转身拉住朋友往另一边方向走了。
事已至此，何必多说呢。
从两人的小居搬了出来，这么多年习惯贵妇人生活买了许多的衣服鞋子包包之类，樊夏蒋其中八成全部网上拍卖了换做现金转入银行账户金额。
短短一星期, 就将这些年不敢做的事情一下子处理个干干净净。
不由扯出苦笑：瞧，不是嫌麻烦, 而是自己压根不愿面对。
苏蜜忙于工作甚少待家里，一个人在的时候樊夏多数叫外卖。除了睡觉以外的时间, 全部心思花在了绘画上面。
奇也奇在, 以前的她怎么着也找不着灵感和手感。可眼下，再次挥动画笔的樊夏觉得比起人生巨变，这点算得了什么呢。
慢慢摸索和练习，水平逐渐恢复到大学时期齐平。可遗憾的是, 凡属看过她画作的人皆说作品透着一抹悲观的色彩。
画如其人。
苏蜜等人最近很少见到樊夏笑, 仿佛那个开心果乐天派的姑娘一去不复返。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聚会之际, 几人关心问道她的想法。
樊夏脸蛋瘦了不少，只微笑：“梦想还是得有的啊, 起码要为自己活一次。”说这话时的女人远眺窗外的夜景，眸中的水光脆弱得令人心碎。
既然好友已经决定继续以画家的身份圆梦, 那么苏蜜她们自然扶她一把。
姜敏芝的画廊与樊夏成为合作关系, 后者的作品被放到画廊里面进行展览, 如有买家愿意买下，酬金另算。
姜敏芝故意安排员工将樊夏画作摆置在画廊最醒目的位置，也许是名气的问题，画作前停驻脚步并且愿意询问的顾客寥寥无几。
樊夏得知后只是摇头笑笑，“没关系的，在行内我就是个新人啊。”
直到昨天画廊工作人员汇报终于有个人买走了樊夏其中一幅作品。
“是谁？”姜敏芝问道。
员工应：“是文氏集团的文先生。”
听罢姜敏芝眼里闪过一抹异色。
文氏的那位啊……
姜敏芝和樊夏的友谊最初由苏蜜牵线，并非二人那般从小长大，但樊夏年轻时的感情经历曾经听苏蜜提过一二。
樊夏前男友兼初恋，不就是那位风头正盛的文先生？
从苏蜜诉说的故事来讲，他俩闹掰的缘由算不上和平分手。
那么，对方存着什么心思呢？
旧情难忘还是落井下石？
姜敏芝一时捉摸不定。
那厢被告知卖了一幅画的樊夏来不及高兴，就被生活或工作上许多琐事打击到。除去前夫给的赡养费不提，算起来这阵子她荷包只有出没有进，绘画这边使她耗了大量时间精力和金钱。
长此下去，只能坐吃山空。
于是她另外找了两份兼职的工作——给婚纱店、奢侈品店当造型师和选购师。这样子自己就从原本的被服务阶层变成了服务阶层。
偶尔碰见以前一个圈子不对头的贵妇人，被她们话里话外带刺嘲弄几句忍耐微笑应对外，其实没什么大不了。
生活本应如此，不是么。
比起以前只知道花钱躺家里的樊夏，现在她多庆幸自己从象牙塔走了出来，并且身边有着苏蜜几个不离不弃的好朋友。
很累，但值得。
姜敏芝生日聚会上，众人再次看到樊夏出现的时候，后者已然褪去了昔日贵妇的光环，变得平易近人、落落大方。
就像一颗被磨砺的钻石，愈夺目耀眼。
小聚会上，无论哪个圈子她都能融得进去，说得上几句话。
奢侈品店、私人服装工作室的工作经历令她收获了察言观色的本事，而艺术家自带的文艺范又使她的气质脱颖而出。
今晚已经有不少男士隐秘向姜敏芝打听她这位朋友的事情。
当姜敏芝把这事当乐子打趣她并问她意思时，樊夏微笑摇头：“我没那个意思。”
“可你……不打算再找个伴啦？”明明条件这么好，可被伤过心的女人宛如心死。“谢谢你，敏芝。”一看今晚男多女少且多属单身的阵势，哪里不明白？“目前我只想专心事业方面的事。”
不久，堪称国内星云奖昭著的绘画界商业大奖出炉。
一幅油画《星空下的少女》斩获榜魁。
画家署名——樊夏。
得知该消息的获奖主人公当场愣了好久，被身旁好友们推了几把后突然蹲下身子，抹着面无声哭了。
“……樊夏……”
经过无数个不眠之夜的努力，她终于做到了。
因着商业大奖的光环加注，樊夏挂在画廊里的其他作品66续续有了慕名而至的买家。
如今她的身价也算得上业内的新贵了。
得奖作品不仅能获得数十万的奖金并且能够得到法国最知名美术学府深造的机会。
出国前一周，几个好朋友相聚的时候无意间提及樊夏那幅成名作的拍卖事宜。按照往年的惯例，大奖作品一般在获得画家同意下由美术协会出面对画作进行拍卖，拍卖得来的数目九成捐赠给市内慈善机构用作正规渠道的经费。
而樊夏的作品《星光下的少女》于昨晚备受瞩目的拍卖会上竟拍出有史以来最高价！
“恭喜！”
叩杯相庆，姜白无意间问起买家的名字。其他几人对视一眼，并一致瞥向樊夏。
后者唇畔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那个人啊……
两日后她在某个采访中见到了他。
事先自己并不知道他也是受访对象。
“文先生，请问你为什么会以大奖拍卖会有史以来最高价拍下樊小姐的作品呢？”
身子僵硬坐在一侧沙，嘴角下意识带有礼貌性微笑。樊夏有点神思恍惚看着面前男人怎样得体应对着媒体记者的问题。
这么多年过去，他终究还是变了。
樊夏微侧低着头颅，也就没有留意到男人偶尔停驻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文均明噙着稍显冷淡的笑意，回答记者提问同时不露痕迹瞥向侧旁呆的女人——哼，还是那么蠢。
为什么拍下那幅画？
那晚他第一眼见到画作中沉睡少女时，脑海里回想的却是多年前某个少女斜倚藤椅酣睡的安静模样。
后来看到画作右下角的署名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
——失去她消息的十多年后，以这样的突兀方式再次出现在自己生命中。
但是她看上去很不好，是当初的那个人待她不好吗？
内心嗤笑，明明她当初对他那么残忍，如今对方心里可有后悔？
心里有着大快人心的快感及一丝来不及品尝的……心疼？
怎么可能？！
抱着自己也不明了的心情拍下画作，然后派人调查她的过往——知了所有事。
……也不知说她蠢笨还是痴傻。
为了爱人一厢情愿地付出，无视自我陨灭，最终得到的仅仅是苦果。
采访结束，文氏现任总裁一个眼神示意守候在门口的助理，后者会意地清掉了随从人员和保镖并关上门留给两人空间。
面对男人愈成熟的面容和凛冽目光，樊夏低低叹了口气。“……您想跟我谈什么呢，文总？”凝视她一会儿，文均明蓦地笑了。
“要不要考虑跟我，以结婚为前提……得到和你之前一样无忧无虑的生活。”
空气凝滞几秒。
对面的樊夏眼神瞬间变了。
吐出一句。
“……我不愿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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