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石犬

两只与其说是石狮子，不如说是石狗子，这点在他们不再是石头质感后变得更加明显。
  会觉得它们是狮子，多半还是下意识的刻板印象，大部分人看到门口的石刻动物形象都是直接以为是石狮子。
  此刻这两只都是缓缓趴下，发出了微弱的鼾声，安安静静地睡在了原本的石墩子上。
  啸天上前摸了摸左边那只。
  “他们的存在应该比这座寺庙还要久远一些……”
  不知多少年前，这里还是荒芜的一片山头。
  和尚扮相的高壮男人赤裸着精壮的上半身，在其中的一块空地上徒手刨着坑，汗珠一滴一滴地划过他黝黑的皮肤，落在草地上。
  山脚下，是一个没有什么规模的村庄，几天前，倒是有着一座高塔作为旅人的指引，可惜那高塔也在昨天被大火焚毁了。
  那高塔是村庄中村民用来祭祀一位曾经存在过的神明的，那神明以造化为修炼方向，并可谓是天资卓越，竟然真的凭借凡人之躯，迈入神明的至高领域。
  这无名的村庄便是这位神明的家乡，村民们为他骄傲，并修建起了这座略高于周遭树木的塔，并定期前来祭祀。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是谁流传出那塔中留存着那神明留下的两颗核桃。
  据说那是那位神明曾经把玩过的物件，其中具有的造诣和灵气非同小可，加上那位神明造化上的能力，拥有那两颗核桃之一，便可化死为生，化无为有。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正是这个传说，祭祀之塔招致了歹人的偷窃。
  村民们一开始都是日夜轮流值班，镇守祭祀之塔。但那造化的神明却从未回应过他们的期盼，从来没有施舍他们一丝一毫。渐渐地，村民们也懈怠了对祭祀之塔的看守，最后到只剩两只被拴在石柱上的两只狗。
  那贼人也是多次蹲点，确定塔中没有任何人后才潜入偷盗的。
  掩着蜡烛前进的贼人并不知道塔中还有两狗的事，在他精神高度紧张的情况下，那撕裂黑夜般的犬吠无疑是恐怖而又意外的。
  贼人转身就跑，烛火和烛油掉落在地，一瞬间熊熊大火燃起。
  路过的云游僧人禅法加入了村民们的救火，事实上，依靠他的灵力控制，确实是最快速度地完成了灭火。
  可看着那两具已经被火灼烧得难以分辨的尸体，以及塔顶那尊未被波及到的神明泥塑，禅法还是陷入了沉思。
  现在的禅法一边将两只狗的尸体放入已经挖好的坑中，一边喃喃自语。
  “说是神明，却连自己的塔和看守的生命都保护不了。”
  旁边依靠在树木上的另一个男子瞟了灰头土脸的禅法一眼。
  “喂喂，当着别人的面说别人坏话不好吧，真是有点儿不给本神面子。作为僧人，你还真是不敬神明啊。”
  禅法好好将土坑埋好，双手合十作揖，随后起身抱臂看着那旁观的男人。
  “上生真君大人，那你也不曾为我解释这祭祀之塔起火，你却未救，这是为何？”
  禅法并没有对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身旁的神明有着太多的恐惧与敬畏，在他眼里，不作为的神明根本算不上是神明。
  上生真君无奈笑笑。
  “他们建造这塔，于这个世界，并没有写我的名字，泥人也与我也没有几分相似，若是没今日这场大火带走了两只寿元未尽，且信仰与我有关的生灵，我都不知道人界还有此处，又如何出手协助？”
  禅法被怼得哑口无言，憋了半天，才想到另外的一个角度。
  “可是这里不是你的家乡吗，都不知道回来看看……”
  声音越说越小，禅法自己也觉得自己并不占理。
  上生倒是无所谓地笑笑。
  “造化修炼难于其他修行，自古以来就我一神为造化之神，他们这村的，估计也就一个半道出家的而已，根本就没有成神。”
  禅法咂了咂嘴，所以说，这村子为了一个不存在的神明建造了高塔，甚至还祭祀了这么多年？
  似乎是看出了禅法的想法。
  “百姓的信仰真的是必须要得到回应吗？他们交出他们的信仰，获得内心的慰藉，这样的交易我认为没有什么不妥吧。”
  禅法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再回头时，却已经不见荒山和那位神明，一座寺庙顷刻出现在自己面前，之前挖的两个小土坑也变成了两座石碑，上面两只石犬栩栩如生。
  “这便是，造化之神吗？”
  啸天面前，听完故事的法天发出了和百年前禅法一样的惊呼声。
  这么庞大的寺庙，居然可以一瞬间建造出来，神明的力量真的是难以想象啊。
  啸天摇了摇头。
  “不过是山下老叟嘴里听来的小故事罢了，大师也不必当真。但这两只石犬，我是的确感受到他们的生命力的，故而以灵水为引，将他们复活罢了。”
  法天若有所思地托着脑袋。
  “那若是这个故事属实，他们俩就是死在火灾中的那两只？”

  啸天从背包中又掏出一瓶灵水，看得法天的眼睛都直了。
  “应该是的，但我想，这么长时间的沉睡，他们也应该不记得什么了。”
  随着又半瓶灵水灌入石犬嘴中，那两只石犬才趴着和猫一样伸了一个懒腰。
  左边那只发出浑厚的声音。
  “是你唤醒了我们吗？”
  啸天与他那燃烧般炽烈的眼神对上。
  “是的，你们还记得你们之前的记忆吗？”
  右边那只发出相对于比较稚嫩元气的声音。
  “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们在这坐了好几百年了，腰酸背痛，还得多谢谢你送来的水，不然真的好累，连睁开眼睛都费劲。”
  啸天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
  “你们刚刚苏醒，还需要一段时间的恢复和适应，加上二位本身为石犬，也是妖族的范畴，不如随我一同会灵山？”
  左边那只疑惑地用大爪子挠了挠大大的脑袋。
  “灵山？”
  啸天点了点头。
  “灵山是我的势力范围，我在里面教授我的学生们知识，我的其他学生也都是妖族，我想你们会相处的很愉快的。”
  听到这，两只石犬对视一眼。
  右边那只开口。
  “好哦，反正在这也好久了，换个地方也不错嘛。”
  说罢，包括啸天和陆吾，四人齐刷刷看向了法天。
  左边那只出声询问。
  “当家小子，我们跟他走了，你没啥意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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