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幽谷人家
这是一处简陋的山间民居，秦明月做了一个梦。&1t;/p>
梦中模模糊糊的有一白衣女子飘飘若仙，他却怎么也看不清那仙子的容颜……&1t;/p>
自榻上醒来的时候，屋外正传来公鸡的打鸣声。&1t;/p>
眼前的一切太过陌生，他很困惑，怎么做了一场梦就到了这里？&1t;/p>
脸上凉凉的，不知是晨露还是泪痕。&1t;/p>
“有人吗？”&1t;/p>
“公子你醒了？”一个中年男人走进屋来。&1t;/p>
这人脸型方正，头戴青色纶巾，颌下胡须一绺，身着短衣长裤，下缠裹腿，足蹬芒鞋，双目神采奕奕，虽然一身农人打扮，却是气度不凡。&1t;/p>
“公子？你是在跟我说话吗？”秦明月看着这中年男人，眼神一片迷茫。&1t;/p>
那农人一脸疑惑不解的神态，略一思索后，他拱手揖礼：“此屋只有你我二人，自然是同阁下说话，老朽谢循。”&1t;/p>
秦明月满脸困惑，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这才现，自己此刻正躺在床上，身着白袍，做古人装扮。&1t;/p>
“难不成穿越了？”秦明月心中茫然。&1t;/p>
想起身回礼，身体却不听使唤，他只得尴尬地笑了笑：“老丈勿怪，我这身子不知道为什么起不来了，你方才称我为公子，实不敢当，在下秦明月。”&1t;/p>
“秦……明月？听公子口音倒不似本地人士。”谢循疑惑地道，“自王莽新朝法禁双名后，数百年来，我大梁倒是甚少有男子起双名的。”&1t;/p>
“王莽？大梁？我这究竟是到了什么地方？难不成……到了世外桃源？”秦明月皱着眉头，低声自语。&1t;/p>
想着无论身处何时何地，也不会比此前更糟，他放下心来。&1t;/p>
一时倒想不到什么借口来解释自己的来历，迷茫片刻后，他诚恳地道：“老丈勿须猜测，在下并非中土人士。&1t;/p>
先祖在永嘉之乱时，流落海外异域，离此有万里之遥，那异域的风俗民生与中原全然不同。&1t;/p>
此番我本欲回故土寻根，途经此地却遇袭昏迷，多谢老丈相救之恩。”&1t;/p>
“原来如此……”谢循恍然大悟。&1t;/p>
他捋了捋胡须，微笑道：“秦公子如今伤势未明，尚需安心静养几日。&1t;/p>
前日小女在后山采药时，无意间现公子昏迷于林中……&1t;/p>
老朽乃是本地药农，略通医理，便将公子带回寒舍试着诊治，如今公子醒来，我也可安心了。”&1t;/p>
秦明月心中大为感动：“此地风土人情果然大大异于后世，我和他不曾有过半点交集，他却能如此救助于我。&1t;/p>
相比后世老人跌倒尚且无人敢上去搀扶的情形，当真是天壤之别。”&1t;/p>
他转而问道：“在下对梁国却是一无所知，我自海上而来，登6几个月后，方能听懂一些本地方言，敢问老丈，此地距离大梁都城尚有多远？”&1t;/p>
“公子要去建康？此处乃是南定州境内郁林郡南溪谷，建康离此有千里之遥。&1t;/p>
僚人对汉人又不甚友好，公子日后上路，尚需多加小心才是。”谢循脸上神情有些忧虑。&1t;/p>
“南定州？应该是南宁一带了，广西多奇峰峻岭，靠双腿走的话，怕是把命舍了，也到不了建康，这可怎么办？”秦明月心下犯难。&1t;/p>
谢循大概也看出秦明月的为难，安慰道：“秦公子不必忧虑，我在僚地行医多年，与那僚人土司也有些许交情，或许到时候能请他帮忙也未可知。”&1t;/p>
“如此……明月便多谢老丈前救后助之恩了，此恩此情无以为报，自当铭记于心，永不敢忘。”说完深施揖礼。&1t;/p>
他从前也学了些汉家礼仪，此时的表现倒也像模像样，俨然谦谦君子。&1t;/p>
“公子不必挂怀，老朽先前为公子诊过脉，公子的脉象沉稳有力，并无甚不妥，全身也无明显伤痕。&1t;/p>
这两日我一直在思索公子的病情，奈何医道不精，至今仍是毫无头绪，现今公子自己醒来，倒是可喜可贺！&1t;/p>
公子先将养几日，待身子无恙后，我们再一同前去求见那僚人土司。”谢循目光温和，微笑道。&1t;/p>
秦明月忽想起是他的女儿先在林中现了自己，这样说来，这父女二人便都是自己的恩人了。&1t;/p>
“多谢老丈，另外……还望老丈代为向令媛致谢相救之恩。”&1t;/p>
谢循微笑着点了点头，目光慈祥温暖，之后便转身出了房间。&1t;/p>
秦明月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心中沮丧之极：“难不成穿越后要变成残废？如果这样，倒不如死了算了。”&1t;/p>
正绝望间，腹中忽然涌现出一股暖流，这暖流渐渐的扩散至四肢百骸。&1t;/p>
不多时，身子竟然变得轻松起来，之前无力颓丧的感觉瞬间消失无踪。&1t;/p>
他惊奇不已：“这又是生了什么？”&1t;/p>
百思不解之下，他起身来到窗前，支起窗扉，打算透透气。&1t;/p>
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风卷着细雨吹在脸上，秋日里虽处南方，依然倍感清凉。&1t;/p>
远处青山环绕，屋前的小溪绿水长流，屋外小院中处处青草芬芳。&1t;/p>
“阿爹——我回来了！”烟雨迷濛中，一袭蓝裙忽现院外，声音甜美清澈。&1t;/p>
这女孩身形窈窕，约莫十二三岁，光脚，头上戴着一顶顶尖下圆的竹笠，肩披蓑衣，似云雀般飞快的来到隔壁屋檐下。&1t;/p>
她取下竹笠，踮起脚尖将竹笠挂于屋外木墙之上，蓦然回，目光正好与秦明月相对……&1t;/p>
这是一个极为美丽清秀的女孩，髻上只用了一条蓝色带子挽束，上插一朵白色小花，双眼灵动清亮。&1t;/p>
秦明月朝她轻点了点头，温和一笑：“是你救我的？”&1t;/p>
“呀！你醒了？”她眼中露出喜悦的神色。&1t;/p>
察觉到秦明月正盯着她的双脚看，她立刻变得有些羞涩和局促。&1t;/p>
“醒了，多谢姑娘相救之恩，不知我该怎么称呼你……”秦明月赶紧收回目光郑重行礼。&1t;/p>
“玉儿，你回来啦？下雨天的你跑出去做什么？”&1t;/p>
谢循匆忙的从另外一间屋子里走了出来，满脸关切。&1t;/p>
他见秦明月已经起身，惊讶问道：“公子片刻之前尚不能下榻，怎么现在……”&1t;/p>
“说来确实奇怪，方才躺着休息了一会儿，身子忽然就感觉气血通畅了，所以我就下地来走走。”秦明月有些尴尬。&1t;/p>
“如此甚好！呵呵呵，这是小女心珏。”谢循满脸欣慰。&1t;/p>
“阿爹，你猜我今日寻到何物？”谢心珏左手背于身后，右手轻拽谢循衣角，撒娇道。&1t;/p>
从秦明月的角度能清楚的看到，这小姑娘左手握着一把青绿色的蕨类植物。&1t;/p>
“阿爹可猜不出你这小丫头的心思。”&1t;/p>
谢循看着那双满是泥泞的小小脚丫，皱眉道：“都说让你别学僚人光脚走路，你怎么不听阿爹的话？”&1t;/p>
谢循转向秦明月，脸上表情有些尴尬：“小女自小便在这僚地长大，倒教秦公子见笑了。”&1t;/p>
“老丈过谦了，我觉得阿玉很好……很好！”秦明月微笑着说。&1t;/p>
“阿玉可是你能叫的？这是我的乳名，你这人怎可如此轻浮？”谢心珏瞪了秦明月一眼，生气地道。&1t;/p>
“哎——阿玉！不得无礼，秦公子并非中原人士，他自海外异域归来，风土人情实是迥异于中原的。”谢循急忙解释。&1t;/p>
“哦……那好吧，这次我就原谅你了，你叫我阿妹好了。”谢心珏美目流转，狡黠一笑道。&1t;/p>
“你……臭丫头，实在无礼之至，怎可如此戏弄秦公子？这僚地看来是不能再呆下去了！”谢循严厉斥责道。&1t;/p>
“呃……无妨，阿妹……阿哥这厢给你施礼了。”秦明月觉得这小姑娘很有意思。&1t;/p>
“你……你这坏人！阿爹！——这人轻薄我！”谢心珏眼看便要哭出声来。&1t;/p>
“在下可没有……阿妹——不不——姑娘，在下唐突了。”秦明月尴尬地耸了耸肩，一脸无辜，他实在不知该如何称呼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了。&1t;/p>
“秦公子不必理会这疯丫头，想必是僚地呆得太久了，这丫头太也不知礼数，你年长她，便唤她阿玉即可。”&1t;/p>
谢循毫不理会小姑娘的撒娇，肃容对谢心珏道：“再过几年你便要行笄礼，如此不知礼数，将来回到建康，阿爹要如何寻个好人家将你嫁出去？”&1t;/p>
“阿爹！——”谢心珏摇着谢循的手臂，跺了跺脚，飞快地跑进了隔壁的房间。&1t;/p>
秦明月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明月不懂中原礼仪，阿玉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晚辈确实唐突了。”&1t;/p>
“哎——无妨！小小姑娘跟着僚人学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如今越来越不像话，秦公子不必放在心上。”谢循满不在乎。&1t;/p>
“对了，公子昏迷了两天尚未进食，不如过来一起用餐，老朽家贫，倒是没什么好的吃食可以招待公子。”&1t;/p>
这会儿肚子里确实饿的慌，秦明月感激地道：“多谢老丈！”&1t;/p>
跟随谢循来到隔壁房内，雨天里屋内光线不足，虽然昏暗，但仍可感觉到房内非常干净整洁。&1t;/p>
“玉儿，快去为客人盛碗米饭来，秦公子，请上座！”&1t;/p>
“晚辈不敢，老丈请上座！”&1t;/p>
“山居野地，也没什么好招待的，秦公子不必客气，呵呵呵。”&1t;/p>
谢循礼貌过后，在几案上盘膝坐下。&1t;/p>
秦明月这才依样入席，几碗绿色菜肴正冒着热气，秦明月饥肠辘辘，肚子出“咕！”的一声。&1t;/p>
恰在此时，谢心珏端着米饭来到案旁。&1t;/p>
“扑哧！”她忍俊不禁，笑出声来，秦明月尴尬的挠了挠头。&1t;/p>
谢循瞪了谢心珏一眼，小姑娘忍着笑意，将饭碗双手递给秦明月，一本正经地说道：“客人请用膳！”&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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