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习惯
伊蒂娜握着手里被焚毁的书，表情淡然，果然是太低级了吗？手上的书化作飞灰，从世间消失。
床上的人紧紧皱着眉头快要转醒，伊蒂娜坐在床边，刚想要离开，就被一只微凉的手抓住。
“圣女大人，是你吗？”多洛莉丝的声音虚弱微颤，满身的汗，仿若经历了一场巨大的变故。
“嗯，是我。”
多洛莉丝睁开眼睛，望见了一双温柔的金色眸子，她贪恋手上的温度，却不得不松开了。
“我晕倒了吗？”
坐起身，剧烈跳动的心脏因为感受到伊蒂娜的气息而慢慢回归正常，她低着头，抓着柔软的被褥轻声道。
她记得在晕倒前伊蒂娜的表情，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么高兴，是因为她太笨了吗？
“你的身体到极限了，我已经为你治疗过了，你现在睡一觉就好了。”伊蒂娜揉了揉她的脑袋，把声音放到最轻。
不知道多洛莉丝是如何抗拒诱惑之书的，即使是最低级的，让它自燃也是一件难事。
算了，便先让她休息几天吧。
多洛莉丝失去了面对那本书的狠厉，她眼角微红，眼泪滴在被褥上：“我梦到一本人面书，它想要哄骗我，还欺负我……”
伊蒂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安慰道：“别怕，你在光明神的庇佑之下，不会受伤害的，这只是一场噩梦。”
这不是梦。多洛莉丝清楚的知道这不是梦。
“睡吧。”
多洛莉丝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衣袍，憋红了脸：“圣女大人，能和我一起睡吗？”
说完，她又瞬间瘪了下去：“我知道这不合礼数，对不起圣女大人，我实在太害怕了。”
伊蒂娜掀开被子，解开系着自己一缕头发的带子放到了枕边，金色的头发捋到一边。
手指放到胸前，解开扣子。
冬日总是穿的很多，伊蒂娜对这件圣袍本就厌烦，这种厌烦现在更是到达了顶峰。
“我来帮您吧。”
多洛莉丝一点一点的帮伊蒂娜褪下了衣服，只剩下最后一件薄裙子。
伊蒂娜看着多洛莉丝低下的脑袋，突然开口：“你想知道关于你以前的事吗？”
“不想，”多洛莉丝收好衣服放到一旁，重新放到床上，她慢慢的埋进被子里，小声道，“我只想跟在圣女大人的旁边。”
被子里很暖和，伊蒂娜已经闭上了眼睛，好像刚才她的问题只是一时兴起。
外面渐渐飘起了雪，卡地亚王都渐渐变成了一个雪白的城市。
伊蒂娜还没有睡多久，清晨的钟声就再次被撞响。
天没亮的三声钟响，是教皇召集，她木着脸坐起来，旁边的小姑娘还在睡。
她穿好了衣服就独自出去了。
多洛莉丝抓着的衣角一空，不安的皱着眉头，蜷缩成一团，到肩膀的黑发掩盖住她的面容，嘴里轻声念着：“……别走。”
光明圣殿的会堂内
所有人的眼底都带着一片青黑，他们是教廷各个主事，领座位置的是教皇，下方一左一右的两个位置，左方是圣骑士长埃尔维斯，右方则是伊蒂娜。
埃尔维斯向她打了声招呼。
这个男人年纪轻轻就坐上圣骑士长的位置，有天资，对自己也足够的狠。
看到他后脖上的疤，伊蒂娜陷入回忆。
某次埃尔维斯在边界巡逻，被一只魔兽偷袭咬住了后脖，感染了黑暗气息，他杀死魔兽之后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于是拜托她将后脖的那些腐肉割掉。
她只有十三岁，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学会驱散魔法，下手的时候手不稳，好像多割了他几块肉。
不过挺好，现在还活着。
也因为这样，她回去之后就快速的学会的驱散魔法，那黏糊糊的血液触感，真的很恶心。
“教皇冕下，您召集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下面有人问道。
天都还没亮。
在场的气氛很紧张，上一次召开会议还是为了圣女大人，教皇表情慎重：“维尔亚王都的二皇子殿下和公主殿下在后日将会来拜访陛下。”
陛下不希望两国交战，同意了外交之后就立刻传唤了教皇，他也知道这件事情奇怪。
维尔亚王都，是黑暗神的领地，与卡地亚王都本该是剑拔弩张，现在却派了两位殿下过来，不知是何用意。
“他们在挑衅我们？”
教皇摇头：“维尔亚新换了一位掌权者，这一次恐怕是要把烂摊子丢给我们处理。”
新掌权人对于自己的兄弟姐妹完全不在乎，只想着让自己的位置更加稳固。
对他来说，卡地亚如果能替他杀了两位皇室对他来说是最为方便的。
伊蒂娜对这些不感兴趣，这个时候她只需要在场，听着听着居然慢慢睡了过去，等到醒来的时候，他们也大概的商量好了决策。
只要他们安全的过来，圣骑士长埃尔维斯就能安全的把他们送回去。
之后的一切都与卡地亚王都无关。
其中还有一人提议让圣女护送二人，被教廷众人目怼：让尊贵的圣女大人去做一个护送的工作，你的脑子到底还能不能用了。
区区两个维尔亚的皇室，就是卡地亚的皇储殿下也配不上圣女大人的护送。
伊蒂娜也没打算回去继续睡，她对教皇道：“既然你们已经安排好了，明日我会带着多洛莉丝去边界威慑，正好让她有些经验，也替我分担一些。”
被目送着离开，伊蒂娜在去祈祷殿的路上停住了，雪花飘了进来，她走出去，一身雪白的长袍披在身上，与雪景融合在一起。
伸出手，雪花飘到手心，直至看不见。
伊蒂娜抬头看，太阳慢慢的升了起来，阳光照耀着这片大陆，可是卡地亚王都还是那么冷，她不喜欢冬天。
进入祈祷殿，她挺直着腰，跪在了她祈祷了十几年都没收到一丝神谕的光明神雕像前。
小小的身影躲在柱子后，伊蒂娜瞥见了那一抹黑色。
她有些忧愁的想着：如果小孩子不好好睡觉，以后长不高，做黑暗圣女的时候岂不是很没气质。
祈祷殿里很冷，伊蒂娜默默的释放着自己的圣光，让这里变得暖和一点。
她自己倒是习惯了。
伊蒂娜感觉到时间过去，刚要起身，眼前一黑双手就按在了身下的软垫上。
睡眠不足还跪了这么长时间，怪不得会这样。
一只手拉上了她的手：“圣女大人每天都这么辛苦吗？”
多洛莉丝的黑瞳里面说不出的心疼。
伊蒂娜一怔，笑着回答：“习惯了。”
是啊，习惯了。
她讨厌寒冷的冬天，讨厌冷冰冰的祈祷殿，可是一切都习惯了。
多洛莉丝将伊蒂娜扶起来，这好像是她第一次看见圣女大人如此的疲倦。
“不能不祈祷吗？”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像听到了圣女大人笑了一声。
伊蒂娜的确笑了，她牵着多洛莉丝暖和和的手，道：“或许会有这么一天吧。”
等光明神战败。
她看向多洛莉丝的眼神又多了一种看不明的深意。
等你成为黑暗圣女后，来将我从光明圣女的位子上拽下来。
就是不知道你做不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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