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去天虞山
“何时启程？”华亭错开话题。
流江笑着，“见见你，待会儿就走。”
彼时云水月也跑去找到沉陇，拉着沉陇的袖子噘着嘴，“就要走了吗？何时才能回来，我若是想你了又该怎么办，我也想……”
“云儿，府上还有客人，你该留下招待。”沉陇温声打断云水月的话，揉了揉云水月的脑袋，“乖，等我回来带你去凡间玩儿。”
“那好吧。”云水月不情不愿的撇撇嘴，“你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千万不能受伤呀，也千万，要早点回来！”
“放心，我记挂着云儿的话，就一定不会让云儿担心。”沉陇道。
云水月咬着唇，“那，你量力而为就好了，之前那位十娘姐姐说你的灵力有损耗，不能用力过猛的。”
闻言，沉陇心下大骇，“你……都听到了什么？”
数十年前，十娘赠予的那株梅树初有起色，生为灵识。沉陇迫切的想要重新见到云水月，便将自己的半身灵力注入梅灵之中，这才得了如今的云儿。那时，十娘曾来过云水宫，难道他们说的话云儿都听到了？
“就，就那一句啊。”云水月有些委屈的看着沉陇，“师父，你还瞒了我什么吗？”
“没有，我怎么会瞒你。”沉陇松了一口气，冲云水月笑了笑，“府上客人尊贵，云儿要好生招待，不可任性。”
云水月点头，“我知道，拿出主人的样子嘛，不难的，比背书好多了。对了，师父，我发现那个姐姐好像也喜欢她的师父，跟我一……唔……”
意识到自己好像说漏了嘴，云水月忙伸出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双眼眨巴眨巴，可爱极了。
沉陇只是笑着，替云水月拂去额前碎发，“也要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嗯！”云水月点头如捣蒜。
离开云水宫，流江和沉陇并没有直奔天虞山，而是在东海之上盘旋，观四周之景，一个个神色莫测。
“水底的妖兽怕是困不住了。”看着上空若隐若现的妖气，流江道。
沉陇道，“我去看过了，有人故意为之，只是现下也查不出是谁。照你如今所言，便跟天虞山多有干系。”
“四百多年前的那些事，如何？”流江又问。
沉陇侧过头看向流江，“妖族暗使连右，不知战神听过没有。”
“连右……”流江喃喃，倏然眼底闪过一丝杀气，“倒还真会隐藏。”
“妖族不安生并不是什么稀罕事，这些小动作也从来没断过，可为何今时连你都惊动了，”沉陇道。
“听闻妖皇要大婚了。”流江道。
沉陇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跟这些事有什么关系？”
“我也一直在想，这其中会有什么关系，怎么会有人在自己的大婚之时做引乱之事。而且还听闻这位将来的妖后娘娘身子差得很，古来为君者可都没有深情之人，耀灵更不会是。”流江望着天边，目光晦暗。
“那位未来妖后似乎是狐族族长的掌中珠，传闻又是六界第一美人。”沉陇道，“自然，也听闻去过狐族的妖都言狐族那位琼田二殿下美貌更甚，不过犯了事引咎自杀，狐族的后继者便只剩下那位玉鉴殿下了。”
流江的眼睛微微眯起，“狐族，纯狐氏……”
“万年前虽说纯狐氏和寒浞狼狈为奸，被赶出天族，但他们都是贪心之辈，身上可藏有不少宝贝。”沉陇道，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流江轻笑一声，“罢了，与其在这儿猜测，不如就去天虞山看看吧。”
云水宫，云水月坐在华亭房中，睁大眼看着华亭，二人大眼瞪小眼的，局面甚是诡异。
宿尤恰好路过，探着脑袋看了一眼觉得新奇，便嬉笑着走了进去，“二位姑娘，在做什么呢？”
“大鸟。”云水月侧过脑袋瞥了宿尤一眼，露出些许……鄙夷，“男人们都出去了，你怎么还留在这儿？瞧着一身穿的，娇里娇气的，跟个姑娘似的。就算爹生娘养的一张脸你选不了，至少该活的有些骨气吧。”
说着，云水月又“啧啧”摇了摇头，全然不顾宿尤那一张黑沉至极的脸。
华亭也被云水月的话惊到了，不得不说，这姑娘，还真是口不择言，敢说的很。
“你说什么？”宿尤憋着怒气，恨恨盯着云水月，双拳紧握咯咯作响。
云水月翻了个白眼，“我声音又不小，你又不是听不见，还问什么，磨磨唧唧，真跟个儿娘们儿似的。”
宿尤气的发抖，蛮横横地撸起袖子，“你……你别以为有沉陇神君撑腰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云水月，我可不怕你！”
华亭见状忙起了身，警惕地瞧着宿尤。
“云水月是谁？”云水月一双眼紧盯着宿尤，其中没有杂质。
宿尤又偷偷睨了一眼正瞪着他的华亭，一时塌了气势，“我胡诌的，还不是因为你说话不好听，不然我也不会被气成这样。”
“你还是先回你自己屋里吧。”在云水月开口之前，华亭先开口，走上前去拉着宿尤的胳膊把他往外送。
等宿尤怨气满满的走了，华亭回到房中就见云水月正一转不转地盯着自己。
“姐姐，你和那只大鸟关系很好吗？”云水月问，又道，“他说话真难听，叽叽喳喳的，都不过脑子，连我的名字都能叫错，真笨！”
华亭敛下眼捷，温声道，“他向来嘴笨，你莫放在心上。”
“自然不会，连我都斗不过，那叫手下败将，不值得放在心上。”云水月咯咯笑着，牟的站起了身子，“姐姐待在这空落落的宫殿里，有没有觉得无趣，我带姐姐出去走走吧，这外面有可多的桃树了。”
说着，云水月偷偷附在华亭耳畔道，“有几株我瞒着师父偷偷施了仙法，应该能长出桃子了，我带你去吃啊。”
“好。”华亭应下。
云水月行事向来想一出是一出，是一出就做一出，当即就拉着华亭的手往云水宫外跑去，瞧着欢脱的跟一只兔子似的。
暗地里，宿尤也跟来，华亭知道却没说什么，毕竟是流江的叮嘱，他不得不这么做。
蓬莱仙岛桃树无数，一眼望去，粉碧连天。云水月说为了防止被自家师父发现，她将变桃子的地方寻得偏远了些，走了好些路才到。
到了地方，果真见几棵桃树上挂满了粉粉嫩嫩的大桃子，瞧上去就让人食欲十足。云水月不觉咽了咽口水，笑着跑去就近的一棵桃树摘下一棵大桃子在自己身上蹭了蹭，就递给华亭，“姐姐尝一尝，这里的桃子味道可鲜甜了，绝对比其他地方的都要好吃。”
华亭伸手接过，在云水月满含期许的目光咬了一口，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咽唾沫的声音。华亭微不可查的瞥向一旁某棵桃树，眼中渐渐蓄起了笑意。
云水月只当华亭觉得自己的桃子好吃，嘴角咧的大大的，“我就说嘛，蓬莱岛的东西是最好的。”
“你一直只待在蓬莱岛吗？”华亭不知怎的就问道。
“对啊。”云水月理所当然的点头，“这是仙山福地，自是极好的，还有师父相伴，此生便已足矣。我没志气，只求安逸，只求师父一直陪着我。”
是啊，这样安逸一生的日子何尝不好。华亭心绪莫名有些乱，若真有这样的一生……
“厉华亭，你和她是不同的。”
“有什么不同，她曾经不也是被遗弃的人吗？”
“可她如今什么都不记得了，她生来就是快活的。”
“可若是她记起了前世呢？那时她就不会这么想了，厉华亭，不要动摇了。”
脑海中两道声音一来一往，吵得很，华亭一时烦闷，嘴里的桃肉还没来得及嚼就囫囵吞了下去，好一番呛。
“姐姐没事吧？”云水月亦被华亭这一阵咳嗽惊着了，慌忙去给华亭顺背。
好一会儿华亭才将喉中的桃肉咳了出来，大口喘着气，脸都被憋红了，“没事。”
“那就好。”云水月笑着，转身就往桃树间奔去。
“水君大人，您又来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华亭定睛看去，就见云水月正对着一棵老桃树。但见云水月伸手在老桃树身上戳了戳，“老头儿，你又错了，我不是水君，我师父才是水君。”
“哦，那是我记错了吧。”老桃树没再执着当即认错。
云水月乐呵笑着点头，“这就对了，老头你可要记住了哦，这已经是你错的第四次了，要是让师父听见了，他会不高兴的。”
“是，老头定谨记水君的话。”
“老头，又错了！”
“好，不是水君，不是水君……”
……
“丫头，其实水月元君一直是个活的通透的人，她不会囿于过去，不会苦于悲难，当下才是最好的。”
宿尤的声音突然从身边传来，华亭吓了一跳，惊恐之色在眼底一扫而过，“世间没有几人能做到这般。”
“丫头，放下亦是成全。”宿尤又道。
华亭自嘲笑着，垂下头去躲避宿尤的目光，“我有什么放不下的。”
“主人他，真的很在意你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日思无前去司战宫，主人本想早早赶她走，她赖着不走主人才想着去将你接来，连虞若都看明白了，你不会还不明白吧。”宿尤又道。
“你还是快躲起来，免得云儿来见到你又要同你闹了。”华亭抬头看向云水月，丢下一句话就朝着云水月走去。
宿尤叹息一声，只能作罢，又寻了某.处躲了起来。
天虞山，滚滚洪水倾泻千里，危崖耸立，主峰高入云霄。峰上又二人，一红衣一青衣，皆负手而立，俯瞰下处。
“江流又湍急了些。”沉陇道，眉头轻皱，“只是其下深不可测，并不能轻易涉足。”
“当年也正因此才一直拖延至今，洪桑沉于江底亦有数千年，生死如何谁都不知道。可如今看来，只怕还是没能绝此后患。”流江道。
沉陇叹了口气，“你打算如何？”
流江的目光一直在那激流之中，声音异常平静，“荧惑想请神君在峰巅作法暂且控制江流，好让我下去一探究竟。”
“你想以身犯险？”沉陇大惊，想也不想就拒绝，“不可，这下面无人探过底，你不能有危险。”
流江轻笑，“洪桑不是在下面囚了数千年，我又怕什么。”
沉陇急了，“这二者如何能相较，暂且不议洪桑到底还在不在。你想想你的那位厉姑娘，她舍得你这么做？”
“她不是娇滴滴的姑娘，若她在，只怕会跟我一道，但绝不会拦我。”流江笑着看向沉陇，“是我下去，我都不怕，神君怎么今日反倒失了分寸。”
沉陇自知自己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拧着眉便不再阻拦，“那你要千万小心，量力而行，不要逞强。”
流江失笑，“神君今日怎么婆婆妈妈的。”
沉陇不语，紧抿着唇当即就开始捏诀作法。便见天虞山下滚滚江流似乎被什么牵制，流速逐渐缓慢，不似之前那般骇人。
“多谢。”流江仓促道，纵身一跃便往山下江流中而去。
“只有三刻钟的时辰，尽早归来！”沉陇对着流江的身影大喊，看着那道红影没入浑浊江水里，再无踪影，沉陇的眉头皱的更深。但他如今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布好阵法，最大限度的护他周全。
滔滔洪水下，浑浊不见底，低下暗潮翻涌，冲击颇大。流江游走其中，不免觉得有些艰难，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觉得有些吃力。
可他还是强撑着往更身处游去，想一探这六界之人几乎都不敢踏足的天虞山水底到底有何玄机。
但寻了好久，眼前只有昏黄一片，再无其他，耳畔也只余下水流声。
又往里探了些，隐约处，似乎可见一抹鲜红阵图，是当年他为防洪桑不死而在此结下的印结。思衬着，流江便朝那处去，在水下又加强了一道阵法。
“时辰快到了。”
耳畔似乎传来沉陇的声音，流江紧抿着唇，却也不得不赶快离开。
终于，漫长的等待后，沉陇看到水底一道身影旋身而上朝着峰顶而来，带起一阵水花。
但许是天虞山水势实在浩大，这一阵法做下来，加上之前损耗的仙力太多，沉陇喉中泛起一阵血腥，竟是生生吐了一口血来。
“你怎么了？”流江刚站稳身子，就被沉陇吓着了，拖着湿漉漉的身子扶着沉陇的身子。
“无事。”沉陇摇摇头，脱开了流江的搀扶，只抬头问他，“怎么样？”
“印结还在，应当还没出什么大乱，其余的，什么也看不到。”流江怅然摇了摇头，又道，“我又加强了阵法，应当还能再撑一段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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