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南水百晓楼
到了畅快阁外，流江倒是守信，果真没进去，华亭只看了他一眼，他就没影儿了。
先进了阁楼，这里还是跟以前一样，什么都没变，只是总觉得冷清了些。
绕过前堂去了后面小院，梅树下的石桌上落了一些杂叶子，庭院路上也颇多枯叶。虽说是秋季落败时节，但这样的场景分明是有些日子没清扫了。
走着，华亭愈发觉得不对劲，难道这三百年里畅快阁出了什么事？那十娘还在这儿吗？
华亭又朝里走了走，心里愈发有些没主意。
不过好在，没一会儿，华亭就瞧见阿月和阿羽一起走来，面上一喜，快步走了过去。
“厉姑娘。”阿月眼尖，瞥见华亭就忙笑着朝华亭跑来。
阿羽也瞧见走了过来，华亭客气地同阿羽颔首，“阿羽姑娘，十娘可在？”
闻声，阿羽神色有些黯淡，却轻轻扯了扯嘴角摇头，“这两日刚出去了，不过没几日就能回来，厉姑娘若是要寻十娘，可在这儿先住下等十娘回来。”
华亭想了想，便点了头，“那就烦劳阿羽姑娘了，还有这些年你们帮我照顾阿月，实在感激不尽。”
阿羽笑着道，“厉姑娘太客气了，阿月很机灵，在畅快阁也帮了我们很多，平日十娘不在时，也是她陪我说话解闷，就跟一家人似的。”
“十娘时常不在吗？”华亭问，不过想想三百世间会变的东西很多，也就不足为奇了，毕竟这里只是十娘的暂住处。
阿羽道，“近日正在忙着和魔族小魔君的亲事，也就忙了些，平日倒还好。”
“十娘和小魔君？”华亭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之前不是传着凤族帝姬和司元神君天造地设，如今……
“就是风鞅，之前在畅快阁厉姑娘见过的。”阿羽道，但对于其他，还是缄口不言的。她也是隔了好久才知道那日雷云台上的事，还有司元神君所为，着实伤透了凤姬的心，既如此，凤姬不要也罢。
华亭也并不多问，事态变故总是有因结的果，作何选择是十娘自己的事。
“厉姑娘，你真的去了天宫吗？他们都说你去了天宫，还说你那凶巴巴的师父是天上的天神。”阿月适时开口转开了这个话题。
华亭点了点头，“嗯。”至于阿月敢直言流江凶巴巴的，华亭心下还是有些好笑，她怕是还不知道流江的“威名”。
华亭是等了三日才等来的十娘，彼时十娘已经不穿她之前总爱穿的缁衣了，换了一声琥珀色衣裳，倒显得格外明艳。回来的只要十娘一人，见到华亭，十娘还有些意外，随即就笑着打趣华亭比之前开朗了些，当属荧惑星君的大功劳。
华亭只是浅笑着应，对于十娘的婚事绝口不提。
“对了，过些时候我大婚，你可要跟着星君一道来，有战神赏脸，我的婚宴也就热闹几分，也算是给我长脸。”十娘先提了这话，虽是明朗笑着，华亭却瞧得出，她眼底是有怅然的。
华亭爽快答，“好，你帮了我这么多，你的婚宴我自然要去，倒是必备上厚礼重谢。”
“厚礼？”十娘挑了挑眉，“什么样的厚礼。”
“……”华亭一时哑然，她能拿出什么好东西，她好像什么都没有。
“逗你呢，你跟着战神一道出席，哪需要你送礼。”十娘仍旧是笑着，拉着华亭往屋里去。
“我和他不同的。”华亭下意识抵触，她知她欠他良多，但往后之事，她不想再拉他下污水了。
十娘摇摇头道，“能有什么不同？只是你如今不肯面对罢了。”
“你有什么想要的，世间的珍奇异宝，我定能寻来的。”华亭一脸坚定道，一双眼定定看着十娘，跟只倔强的小狐狸一样。
十娘噗嗤笑了，“你这样战神可要伤心了。”
华亭咬着内唇，敛下了眼捷。
华亭的心思十娘是不懂的，她出生就是神，高贵无比，自小受尽荣宠。自然不会明白那一直生活在阴霾中的人连面对别人对她的好的勇气都没有，感情，更被认为是不配拥有的东西。
十娘忽的想起什么，笑看着华亭道，“诶，我倒是忽然想起来，还真有一事须得你帮我，我和阿羽是畅快阁的不好出面。”
“什么事？”华亭急急出声问。
“近百年来南水新出现了一个叫百晓楼的，做得生意跟我这畅快阁倒是相像的很。我也知这畅快阁我是不能一直经营下去的，所以想请厉姑娘帮我去百晓楼探探风口，瞧瞧那楼主是什么来头。”十娘道。
南水百晓楼……
华亭喃喃了一句就忙点了头，“好，我定不让十娘失望。”
华亭临走时又托十娘帮着照看阿月就匆匆离开了，瞧着华亭如此急，十娘无奈笑着摇头。其实百晓楼的事十娘本也没放在心上，万物更迭，总有更替。
为求快速，华亭直接御剑朝着南水去，几番打听才总算找到了那所谓的百晓楼。身处闹市之中，阁楼装饰华丽，倒和十娘那简易素朴的畅快阁有所不同。
收了素星剑，华亭想了想还是随手幻做一个面纱覆在面上，这才款步朝着百晓楼走了去。
外表虽是绮丽，可屋内没有半分烟火气，甚至还渗着冷意，冷寂的很。甫一进去，屋内并没有人，华亭索性就寻了一处椅子坐下，观摩起四周之景。
黑檀木打制的桌椅，不张扬也不失大气，堂屋正中案台有一沉香木盒，打开着的，盒子中只有一颗牙，不，是狼牙，瞧着有些陈旧，应当有好几百年了。
按理来说，做这种生意的人来头本就不小，想必这位楼主是个喜欢收藏旧物的。
听着后头传来淅淅索索的脚步声，华亭便站起了身子，静候来人。
先闯入眼帘的是一袭金黑织金纱的衣裳，华亭开口便道，“敢问阁下可就是百晓楼的楼主？”
“正是。”来人刚一开口，华亭便怔住了。
“你是来求什么的？”那人又问。
华亭却只是抬眼紧紧盯着眼前人，黑衣墨发，那张脸上戴了小半张银色面具，遮住了左边眼角之处。可尽管如此，这张脸，华亭还是识得，不，就算是这张脸化成了灰烬，她也不会认不出的。
阿颜，曾经她救下的小狼妖，曾经她唯一信任的贴身侍女，亦是曾经倒戈将她推上刑场的人。
没想到，她竟然没有死。
“姑娘到底是来求什么的，若是无事，还请离开吧。”华亭这副模样，阿颜自是认不出，又见华亭迟迟不语，只当平日里那些没正事儿的好奇凡人。
“既然来此，自是有事相求的。”华亭从愣怔中回过神来，嘴角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只是面纱阻隔着，阿颜瞧不见罢了。
足足有六百年了吧，六百年未见，这位故人可不得好好叙叙。既然阿颜这么恰巧地撞上了枪口，想必是上天都在帮她，那么她自然不能辜负这一番好意。
“那就请姑娘坐下说吧。”阿颜似乎没多大兴致，一直有些蔫蔫的，随手招呼华亭坐下自己也就在上位坐下，单一挥手，华亭面前就摆好了一壶茶。
华亭只淡淡瞥了一眼，并没有动，毕竟喝茶也得看看是谁端上来的，不然只怕死也不知道怎么死的。
似乎是没瞧见华亭有之前的客人那般的惊讶神情，阿颜看华亭的眼色变了变。
不过这些，都不是阿颜关心的，忽而阿颜便道，“既然姑娘入我百晓楼，应当知道百晓楼的规矩吧。”
“什么规矩？”华亭蹙了眉。
闻声，阿颜脸色沉了几分，有些不耐，但鉴于她在眼前之人身上感受到的前所未有的强盛灵气，阿颜还是忍住了。
“入我百晓楼，便意味着，事成之后，你须得交一缕精魄给我以作答酬。”阿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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