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不详之女
华亭知道定然又是因为苏清茶的嘱咐，便赶紧穿了衣裳去开门，接过侍女手上的手盆，“不必劳烦你们了，我自己来就好。”
可即便如此，等华亭梳洗好了，桌上又是满满一大桌的菜肴，这哪里是早饭，喂猪都没这么多。华亭汗颜，只得在侍女的目光下简单用了一些，心下思衬，定得早日从阿月口中套出话来，若是总在苏清茶这儿叨扰，怕是欠下的情分她还不来。
好不容易等那些侍女走了，华亭才去敲阿月房间的门。那门本就是虚掩的，敲了几声没有回应，华亭还是推开了门。
一开门，倒是没有看到阿月的人影。华亭眉头轻皱，她不会走了吧？
“厉姑娘找我？”一道软糯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华亭赶紧回头看去，见到阿月言笑晏晏的模样，才算放下心来。看着阿月手中的托盘和瓷碗，华亭陡然想起昨夜苏清茶同她说阿月来王府后一直照料着苏王爷，想必今日也是大早就去了。
“嗯。”华亭轻轻点头，没有立刻提昨日的事。
“你随我一道进屋里来吧。”阿月不再像昨日那般抗拒，反倒大方提及。
华亭自然不会拒绝，随着阿月一道进了屋。
“你想好了？”华亭的声音很轻。
阿月点头，“我知道若是他们有心抓我我躲不掉的，王府的主人回来了，老王爷也活不了多久，我迟早是要离开王府的。”
“你真的会帮我吗？”阿月忽的满含希冀地看向华亭。
华亭心头一震，忽然觉得自己着实卑鄙，为了自己的目的佯装将一人拉出绝境，孰知，她自己就身处绝境，哪里有能力将人拉起来。
华亭迟疑了，她会死的，或许若是诸事顺利的话她能闯入纯狐宫，最终她的结局不会好。那么，又如何保全这只小狐狸。
“我会尽力。”华亭声音干涩，想起一个人，只是不知道他那样决绝的性子会不会帮她一次呢？
“其实昨日你猜的没错，我很早就从纯狐宫逃出了，初时四处躲躲藏藏，辗转也去过很多地方，试过很多法子。后来听说东海不安宁，便想来东海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可以寻个靠山。”阿月敛了眉。
“然后呢？”华亭问。
“我来了之后才发现这里的妖都是些杂碎，没几个修为高的，但是，我的修为比他们还要低一些。便如你昨日看到的那般，他们都不是善茬，我也只能有被欺负的份。”阿月颇有些不好意思。
华亭拧眉，“你的意思是说东海作.乱的妖都是些小妖？”
“嗯嗯。”阿月点头。
“那之前可曾有过他们活动如此频繁的情况？还是突然之前窜出了许多妖物？”华亭又问。
阿月细细想了想，“好像就是一年多前我才听到些风声的，之前倒还算安宁。”
一年多前？
东海……
华亭眸子一凝，一年多之前，东海不就是发水患，水虺逃窜的时候吗？难不成是那些妖物察觉东海发生异变，所以齐齐窜了过来？
可就算来了东海，又是为了什么呢？
一些没用的小妖平日闹些小事，就是东海水君也不能常常防备，所以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华亭脑袋乱嗡嗡的，不明所以然。
“那妖界呢？你听过什么风声？”华亭忽然问道，眉头紧锁。
阿月却呆呆地摇了摇头，“我哪敢再回妖界，妖界的事我自然也不知道。”
难不成是妖界有谁真的故意滋事？
华亭眼神一滞，吐了一口浊气，管那些作甚么，她要的只是一个狐族。
“所以当年你为何从狐族逃出来？又发生了什么？”华亭放轻了语气，似乎怕刺激到阿月，让她再生戒备。
“我……”果不其然，阿月又吞吞吐吐了起来，面露难色。
“你要问的难道不是关于那些妖物的吗？我知道不多，能同你说的也就这些。”至于为何要逃出狐族，既然是关乎生死的秘密，又怎能随便说出。
“你不愿说？”华亭挑眉，神色淡漠，无形中又带着压迫。
阿月咬唇，“厉姑娘，有些事知道多了，与你也不好的，即便你如今有些修行，可真是妖界的大人物来了，你也无能为力的。”
言下之意，其实我也不能完全信你，毕竟纵然反应慢些，但大家都不是傻子。
华亭忽的嗤笑一声，不是笑阿月，是笑她自己。
“若是我跟你说，我也同狐族有些私人恩怨。”拉拢人最好的法子，就是和那个人站在一条绳上。
阿月垂下头，摆弄着手指头，“厉姑娘，狐族已经很久没有与人族有交集了，这事我还是知道的。”
之于阿月的话，华亭不可置否，“所以我也说了，是私人恩怨。你以为我真是因为自己道士的身份才救得你？若真是如此，我应当在那客栈就将你们所有的妖孽杀尽，而你如今就不会坐在我的面前。我救你是因为你狐狸的真身，阿月，你难道不想永绝后患吗？”
永绝后患……
阿月一个战栗，震惊的看着华亭，“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就凭你连纯狐宫的守卫都伤不了。”
“这些不用你来费心，”华亭冷下脸，“我要知道的只是你为什么要逃出纯狐宫，你该告诉我的也只是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你当真如此执着？”阿月一脸忧肿，却还是松口了。
“自然。”
“好，我同你说。”阿月轻轻笑了，长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来凡界已经两百多年了。”阿月道，“两百多年前，纯狐宫的玉鉴殿下千岁寿辰，颇为热闹。却因为一些不好的事被迫给扰乱了，众妖失望离去，纯狐宫内一片狼藉。众妖散去后，族长在司祭大殿大发雷霆，而我是纯狐宫的小侍婢，那时才在司祭大殿当差没多少时日，有些规矩尚且还不知晓。所以我撞见了族长和既明娘娘的谈话，是关于纯狐宫的另一位殿下——琼田殿下的。”
“什么话？”华亭急问。
阿月有些诧异华亭的焦急，继续道，“那时族长说起千年前玉鉴殿下出生时漫天布满红霞，云中还隐隐有九尾的影子族长大喜，称为万年来的祥瑞之召。直到八百年前，琼田殿下出生，竟也同样出现了漫天红霞。族长本也是大喜的，直到后来族中长老说，族中贵女自是万年生一，不可能有双。所以便断定了琼田殿下是极凶的命格，不仅带不来祥瑞，反倒会给狐族引来灭顶之灾，导致狐族倾灭。”
“极凶命格……灭顶之灾……”华亭低声喃喃，所以那八百年族中所有人都厌恶她躲着她避着她，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目光渐渐迷惑，又氤氲起一阵雾气，都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了。
忽的，华亭又笑了，双目腥红，身子颤抖，哪还有往日的平静克制。
琼田用以生玉鉴，原来出生那一刻她就注定卑贱。分明同样的境况，一个成了天选之女，另一个则成了祸患？
是啊，她就是狐族祸物，瞧，如今她不正是在一步步的谋划，谋划着如何倾覆狐族，那预言可不是成真了呢！！！
“厉姑娘，你怎么了？”阿月看着华亭奇怪的大笑却又泪流满面的模样，眉头紧蹙，担忧的看着华亭，这是……魔怔了？
感受到脸颊上湿润润的凉意，华亭伸手一抹，怔住了，这是什么？泪吗？她也会流泪吗？
怎么会，怎么会流泪呢？华亭一把抹干自己的泪，恢复了往日的清冷模样，声音还有些沙哑，“我没事，就是忽的想起往事罢了。”
“什么往事？一定很难过吧。”阿月抿着唇，粉嫩嫩的脸让人忍不住想去掐一掐。
“不，没什么好难过的。”华亭漠然开口，“你就是因为这个而出逃的？”
阿月点了点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全是，那日我听到这话之后被吓了一跳，这是下面的人一个都不知道的，就是玉鉴殿下和琼田殿下怕也是不知道的。我怕自己真被逮住了，就赶紧离开了司祭大殿，只是那时我刚到纯狐宫不久，对纯狐宫的路并不熟，走着走着就迷了路，不知道自己到了哪儿，四周阴风恻恻的，可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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