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征途过客
待华亭接过剑，流江忽的想起什么，悠悠道，“本座好像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了。”
“什么？”华亭不解。
见着华亭一脸求知的表情，流江心中没由来的气恼，双手环在胸前，居高临下傲视华亭，“前些日子，那个白面小子来找过你，被本座打发了去。”
“本座思衬着还是有必要同你说的，本座的浮曲殿容不下不相干的人，你要是想继续在浮曲殿待下去，可莫要再惹了乱七八糟的人来，脏了本座的眼。”流江又补充道，满满的警告意味。
能来找她的人，华亭不用想也知定是苏清茶了，“徒儿日后不会了。”
如此，流江才满意，转身便走了。
走出了一段路，流江忽的停住了步子，“对了，本座心情大好，明日去云顶峰，本座好好教教你御剑。”
“多谢师父。”华亭颔首，直到流江的身影看不到了，才颦起眉头，看着流江离去的方向出神。
次日大早华亭便没在浮曲殿内寻到流江的身影，心想他必然是提早去了云顶峰，便赶紧匆匆赶去。
只不过没想到华亭登上云顶峰时，见到的不只是流江一人，还有一道熟悉的牙白背影，是思无真人。
“师兄还记不记得五百多年前，师父将你封在云顶峰结界内修习，只有我总是偷溜过来陪你说话，替你解闷儿？”
二人显然没有注意到背后远处的华亭，思无的声音带着雀跃，不知道是因为见到了流江还是真的思忆起往事。
随之，便听流江轻笑，“自然记得，后来我出来掌门师兄还告诉我你因此怠慢功课，没少被师父责罚。”
听流江如是说，思无心下欢喜，“今日师兄怎么突然想起来云顶峰？”
须臾，没有听到流江回答，华亭抬眼看去正好对上了流江侧身看过来的眼，忽的又见流江颇有些怅然的看向思无，“这不是为人师者，实属无奈之举。”
思无亦顺着流江的目光看去，见到华亭时眼底晦暗。不过只是一瞬功夫，思无又笑道，“师兄还真是尽职，若是掌门师兄见到了，不知道会有多高兴。”
流江一声长叹，怨道，“他高不高兴我是不知道，但我的确有些分.身乏术了。”
“师兄若是觉得累，大可不必……”
“还楞的作甚？过来吧。”
没等思无说完，流江就兀自对着华亭招手，说罢略带歉意地瞧着思无，“恐怕须得请师妹让让地方，师妹也当多花些心思在徒弟身上，上次新剑大会你的那几个徒弟着实有些脓包了。”
流江无心之话让思无又羞又恼，咬着一口银牙却又怕说错了话惹得流江生气，无奈下，只能闷声点头，“多谢师兄提点，思无记住教训，那思无就先行告辞了。”
流江没有任何挽留迹象，自然，人本就是他出口赶走的。一直等思无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的走了，流江都不曾给她一个目光，着实让思无心中难受，看向华亭的眼神逐渐阴沉，想来是她掉以轻心，昨日竟小瞧了这个小丫头。
“师父。”华亭并未注意到思无的神情，走去流江身前拱手拜道。
流江点头，淡声道，“将本座昨日教你的那些做来给本座看看……”
……
三日后，落竹一如既往打早前往云顶峰，却没有见到流江的身影。华亭几乎将云顶峰都给翻遍了，果真是半点儿踪迹都没有。
华亭心下疑惑，以为流江许是偷懒还在浮曲殿，又急遽赶回浮曲殿。只是，等华亭又仔仔细细将浮曲殿甚至是地宫都给翻了底朝天，依旧没有看到流江的身影。
莫非又离开昆仑山了？华亭心下疑惑，坐在浮曲殿外的石阶上拧着眉头。但是细细想想，他那人向来爱做来无影去无踪的事，每每出去都是仓促的，也从不曾与她知会过一生，今日的事也就不稀奇了。
是真的出去了吧？天色渐暗，华亭已经在殿外坐了好几个时辰了，看着月亮一点点明亮，华亭紧抿着唇，终于起身不再等了。
他是修为高深的流江真人，爱去哪儿去哪儿，教导她修习不过是因为那点微薄的师徒情分，放荡形骸游散天地才是他的本性。更何况他能耐着性子教导你如此长的时间，厉华亭，你该感恩戴德了。
流江一走，宿尤必然也会跟去，浮曲殿便真的一点儿生气都没了。华亭一步步僵硬着身子回到自己房内，不知怎的，突然心中有些空落落。
这种感觉和厉焕死时那种剜心的痛不同，似乎是在习惯了宿尤的叽叽喳喳，流江的动辄责骂之后，又变成了自己孤寂的一个人，一切又归于沉静，便觉世界了无生趣。
习惯，是啊，她来浮曲殿一年有余，好像从忻城回来之后就一直是这样的生活方式，果然，是养成了一个可怕的习惯。
倏然，华亭心下自嘲，厉华亭，你又在想些什么？没有人会在你的路上与你为伴，那些不过就是你蔓蔓征途的过客，只是过眼云烟……
按照以往，流江出去一趟应当少则半月，多则一月有余，近来自然是不会回来的。
华亭自认为这是一个绝好的重拾自我的机会，毕竟养成一个习惯很难，而毁掉一个习惯轻而易举。
白日去后山修炼，晚间去书阁研究术法古籍，抄写《清心咒》，如同一年之前刚来元息宫的时候一样。即便这一年来她学会了各种折腰，但冷硬的心肠岂是说化就化的。
华亭曾认为抄了《清心咒》就真的可以静心，真的可以增强忍耐力。可是终不曾想到头来还是鼠目寸光，选择了一条自以为通往成功的捷径。殊不知，急功近利的后果大都是事倍功半，甚至赔了夫人又折兵！
那日，华亭本在书阁查阅有关御剑之术的古籍，忽闻一阵敲门之声。正疑惑不解，若是流江或者宿尤回来了是决计不可能敲门的，可若是寻常弟子怎会知道来书阁？
那一阵敲门声很短促，似乎只是礼貌性的象征，随即书阁的木门就被“吱呀”推开了。一束光照了进来，正好撒射到华亭的身上，华亭凝眉看去，眉心一跳。
“本座瞧殿内没见到人，想起师兄说你爱来书阁，就来碰碰运气。”思无的声音很轻柔，如同一个长辈对晚辈正常的问候。
“见过师叔。”华亭将手上的竹简放下，走去行了一礼。
思无脸上挂着笑，亲自伸手扶起华亭，“果真是我元息宫勤奋的好弟子，也难怪师兄厚爱，愿意将仙术倾囊相授于你。”
华亭不动神色地将手从思无手上抽出，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亲昵有些敬谢不敏，“师叔谬赞了，弟子愧不敢当。”
思无心思过人，自然觉察出华亭的疏远，加之前几日的事，她心中的石头还是放不下的，却仍旧笑道，“本座不是同你说过，你我师叔侄二人之间不必拘束，本座向来与你师父要好，你是师兄爱徒，本座便也将你当做是本座亲传弟子一样看待。”
华亭不明白思无弯弯绕绕的心思，声音沉闷，答的中规中矩，“得师叔看重，是华亭的福分。”
“你知道便好。”思无笑的温柔，手下却又去拉华亭的手，不容反抗。
华亭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不知师叔来此是有何事？若是寻师父只怕需要改日再来。”
“本座是特意来找你的。”思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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