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百般殷勤
那弟子越说越难听，雾雨拉她走的步子都快了好些，即便是同门师姐，韩束衣还是听不过去，真想撸了袖子上去吵上一吵，指不定谁吵得过谁。
华亭早一步拦住了韩束衣，“不过苍蝇嗡了一声，何必计较。”华亭自然不想韩束衣因为自己的事得罪人，毕竟她在这照清殿要过的好也需和那些师兄师姐打好关系。不过一句闲碎话，费的是旁人的口舌，她不必上心气的反倒是是那人。
韩束衣还是有些气恼，看华亭并无所谓，眼神变了又变，“较之以前，华亭，你好像有些不同了。”
“哪里不同？”华亭皱眉。
“之前在镇子上那席韵儿也说话难听，你却总能叫她哑口无言，气的她小脸发紫，今时你怎么……”韩束衣咕咕叨叨，一时也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华亭目光微顿，仅仅是突破第一层，不知不觉间好似不在那么易怒了。或许是抄了那么多天的《清心咒》，或许是流江告诉她她的身子已经逐渐和育沛融为一体，若是她再肆意使用育沛消耗的是她自己的身体。以前也许的确是因为育沛而有恃无恐，但如今为了一个小小的元息宫弟子伤了自己的确不值得。
她自知如今的自己几斤几两重，也深知唯有站在顶端的人才能止消非议，在这里不乏能者，贸然出手反而吃亏。
“不过一句话罢了。”华亭淡淡开口，无关痛痒又何须较真。
从照清殿出来，华亭便要回浮曲殿，路上正走着，迎面却看到苏清茶向自己走来。华亭没多在意只当是路过，甚至没想要打声招呼。
“厉姑娘。”而苏清茶正是要找华亭，见到华亭面上一喜，快步便走道华亭跟前。
平白被人拦了路，即便认识华亭还是皱了眉，“清茶师兄。”
礼貌性的见礼，华亭便要走，苏清茶却忙挡住了华亭去路，拱手道，“之前多谢厉姑娘帮在下传话，在下是特意来谢过厉姑娘的。”
“不过徒手之劳。”华亭拧眉看着苏清茶，平平吐出一句话。
苏清茶不想华亭还是这般冷淡，心中又有些无奈，只是那两面好像也是这般，让他觉得自己是什么不受待见的人似的。场子一下冷了，苏清茶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开口打破沉寂缓解尴尬局面，谁料这一想就眼睁睁地看着华亭绕过自己走了。
苏清茶嘴角抽抽，忙回过身子对着华亭的背影道，“厉姑娘帮了在下在先，日后姑娘所有事在下能帮的上的必然倾尽全力，还望姑娘莫要嫌弃。”
说话的功夫，华亭已经走远了，苏清茶愣愣的站着，他这是怎么了，那日浮曲殿一见竟如同魔怔一般，总想再来碰碰运气，倒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其实他本出身王权贵族，自小便受到诸多世家姑娘青睐，奈何他志不在庙堂，反倒来了昆仑山修习仙法。但即便在昆仑山，他的容貌才情不缺追逐者。
偏偏是这个厉华亭，见第一面便对他有所防备，不，应当是对所有人都有所防备，就像是一只警惕的狐狸，极力隔绝一切外界的事物。这样的姑娘看着坚强刚毅，他却知晓那皮肉包裹着的心是如何千疮百孔。
因为曾几何时他亲眼见到这样的女人如何在他面前陨落，分明是耀眼的天星，却归于尘土。而那个女人正是他的娘亲，他曾觉得娘亲是世上最强大的女人，为他撑起了一片天，而最终那个坚强的女人却突然撒手人寰，再也不能温柔地抚着他的脑袋教他学诗作画。
私心里，苏清茶是同情、心疼华亭的，他总不愿这样大好年华的姑娘最终落得如他娘亲般的下场。若是他能尽绵薄之力缓解她的疼痛，也算好事一桩。
华亭回到浮曲殿一见就瞧见流江的正殿窗门都是大开的，宿尤站在窗柩上不知在看什么，透过窗子隐约可以看见流江又在自己同自己下棋。
见华亭回来，宿尤三两下就蹦哒到华亭跟前，“丫头，刚才有个臭小子来找过你，你们什么关系？”
一听华亭便想到刚才回来时遇到的苏清茶，没多在意，也不打算同宿尤费口舌解释什么，抬腿就走。
“哎！你干嘛呢！臭丫头，你还没回答本神鸟的问题呢！”宿尤一路跟着华亭边蹦哒边叫.嚣，跟着华亭进了屋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听说你突破了筑基期，虽说较之主人当年风采实在不值一提，但也还说得过去。”
“你跟来做什么？”华亭不满地看着宿尤，真是碍眼极了。
宿尤突然就蔫了下来，唉声叹气，“一个两个啊，这屋子里头真是有人还不如没人，大半天话都不说上一句，这是要闷死本神鸟！”
华亭着实不懂宿尤这等心思，脸色又沉了沉，动身又将宿尤捉起扔了出去，顺便将门窗关了个严实。
宿尤看着冷漠的师徒二人，步子沉重，天道啊，为何受罪的总是它！
次日大早，华亭起后便对着冷清至极的浮曲殿，流江又已经不知所踪，往往复复，华亭倒是习惯了。洗漱一番华亭就钻进了书阁，经法典籍太多，昨日忘记让流江帮她挑书着实太不明智了些，如今也不知他何时才会回来，没准又要十天半个月。
在书阁一待就是大半日，放下掌中书，见窗外已有暮色，隐隐约约间又见上山处一抹白衣身影，甚是熟悉，华亭眉头轻皱还是起身走了出去。
“清茶师兄。”华亭见着来人一礼，不知他为何又来浮曲殿，便又补上一句，“师父今日不再殿中。”
“我……我是来找你的。”苏清茶不知不觉竟有些拘谨。
“我？”华亭微怔，不解的看着苏清茶。
“在下……做了些糕点，厉姑娘之前帮了在下，便当是谢礼。不过昨日的话还是算数的，若是厉姑娘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要来找我。”苏清茶浅浅笑着，藏在背后的手拿出一个小小的四方油纸包，眼神真诚。
或许是在狐族的水牢开始，华亭就相信“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世上根本就没有人会对另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无缘无故的好，人生而为己，所做一切，不过是择其中于自己最有利的罢了。
看着眼前之人，华亭是不信的，为什么，他们不过短促见过几面，她有什么只得旁人待她好的呢？
“不必了。”华亭淡淡开口，目中无悲无喜，如同铁石。
苏清茶显然对华亭的态度有些惊讶，但片刻竟有些心疼眼前这个姑娘，“在下只是见与姑娘投缘，这糕点既然已经做了，你不妨先尝尝看合不合口味，在下所言句句都是真，在下没有恶意，姑娘无须如此警惕。”
似乎是心思被当面揭穿，华亭心中有些不舒服，但并未表露出来，只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清茶师兄的好意我心领便是，至于道谢实在不必，我也没有真的帮过你什么。”
说罢，华亭便要转身离去，平白耗在这儿的确是件愚蠢至极的事。
“厉姑娘。”苏清茶见华亭要走，赶紧上前一步硬是将糕点包塞到华亭手中，又退回了一步，笑的清浅，“这糕点很甜，吃了会心情好的。”
华亭顿着身子看着手中多出来的东西，转眼就见苏清茶已经转身离去，眼中流露出复杂，是她不会懂的感觉。
第二日，流江还是不在殿中，华亭去后山修炼，晚间回来又见那抹白影站在殿外，手上小心翼翼捧着同昨日一样的油纸包。
一时踌躇，华亭还是朝那人走去，“你……”
华亭话还未说出来，苏清茶径直将油纸包塞进华亭的手中，“今日换了种口味，你再尝尝，喜欢那种便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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