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一、你还想有下次？
下午又是一阵忙碌，安容因为有安排，没有跟着谢安煦。等谢安煦天黑了回到家，安容便见鬼了似的冲来找谢安煦。
“少爷少爷大事不好啦！见鬼了，这次真的见鬼了啊！”
忙了一整天谢安煦本就累得够呛，这会儿安容这般大声叫嚷，落在他耳朵里也显得甚是聒噪。他头疼的揉着额角，问她：“什么事就见鬼了，你声音小点再说给我听。”
安容后知后觉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但还是为自己打听到的事感到震惊，迫切的想要把事情告诉谢安煦。
谢安煦看安容情绪已经平稳了许多，才说：“你现在可以说了，但是不要太大声，我头疼。”
安容点头如捣蒜，拿开手凑到谢安煦身边：“少爷你中午不是让我去衙门打听事情吗，你猜怎么着？”满脸期待，想要谢安煦配合接着问她接下来的话。
安容已经开了话头，再看她现在的表现，谢安煦不用仔细想都猜到了是因为什么。
“余六元说的是真话吧？”
安容顿时哇哇起来：“不愧是少爷，一下就猜中了！没想到他说的竟然是真的，可是那个人怎么可能做到这种事啊，我还是觉得不敢相信。”
谢安煦也觉得奇怪，言无临自请入谢家至今，也有两三年了。此前不要说他做了什么行侠正义的事，便是路遇有人争执他也会因为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波及，而直接选择绕路走。
但谢安煦也不会觉得言无临这突然的异常举动就和自己有关，毕竟最开始的时候，最先表现出厌恶抵触的可是言无临，他对言无临的抵触，也不过是随着时日推移，发现了他的为人以后才渐渐产生的。
“也许只是一时兴起吧。”谢安煦如此说道。
安容觉得除了这个解释，也没别的更合理的了，很是赞同：“少爷说的准没错。”
一个人也许会有所改变，但绝对不可能在一夕之间就改变，除非其中有什么猫腻。
最后谢安煦还是叮嘱安容：“你让人最近注意下西苑那边都有什么动静，但是不要惊动他们，知道吗。”
在正事上安容倒是不含糊，干脆当下就去安排人手。
这时有丫鬟前来问询：“大少爷水已经备好了，可要现在沐浴？”
这算是谢安煦自从开始接手他爹的事情以后的一个习惯，他觉得每天在外奔波，等晚上回家时，便像是整个人都被一层膜包裹了，使人更显疲倦，往往都是回家后就直接让下人准备热水先洗澡。
可今天他觉得格外的疲倦，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几天都在连轴转的缘故，便对丫鬟说：“半个时辰后再说吧，我有些累，让我歇息一下。”
丫鬟又问：“那大少爷可要先用饭？”
感觉腹中并未有饥饿感，亦没什么食欲，谢安煦说：“一道推迟些，你们都退下吧，让我自己安静一会。”
说起来，谢家在云州城乃是数一数二的富商之家，而他们家的人际关系则少见的很简单，偌大的谢府只有三位主子，便是谢安煦的父亲与谢安煦、谢安旭两兄弟，而谢安煦和谢安旭又是一母同胞。
只是不知为何，幼时还很喜欢与谢安煦亲近的谢安旭，在最近几年不知哪个时候开始，就渐渐地变得不太爱搭理谢安煦这兄长。
谢家老爷子只有两个儿子，家业本是该给两兄弟平分的，但是谢安旭在读书一道却自幼展露出了惊人天赋。加上他自己也表现出了足够的兴趣，谢老爷子便想着也许可以把谢安旭往读书的方向专注培养。
而与谢安旭相反的，对什么四书五经、之乎者也完全没什么兴趣的谢安煦，则是在算数上很有天赋，谢家老爷子干脆就让兄弟两分开发展。
于是等谢安煦成年后，谢老爷子就开始渐渐把手中的产业都转交给他。到现在，谢老爷子觉得谢安煦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便把谢家的大部分产业都交给了谢安煦，自己再约上三五老友出门游玩去了，而谢安旭则一心只读圣贤书，并不需要为家中产业费心。
难为了谢安煦，谢家产业无数，担子全都落在了他身上，偏生家里又还有个爱给他找事的夫婿。曾经的他可是从未想到过，自己会有这样的经历。
叹了口气，谢安旭让下人不用跟着，见今日月色甚好，想自己随处逛一逛。
谢府时谢老爷子所建，他自己不是个讲究的，但是他已故的亡妻却是个喜欢雅致的。谢老爷子与亡妻恩爱，建造府邸的时候自然也是按照亡妻喜好去建。亭台、水榭、曲径小道样样都有修建。
只是老夫人本就身体底子差，在生老二谢安旭的时候更是大伤元气，在谢安旭长到六、七岁的时候便病逝了，而那时候谢安煦也不过才九岁。
谢安煦从小看着父母关系和睦、恩爱，也曾设想自己未来的另一半，也该是如同他爹娘那般恩爱才是。
那时候他娘曾和他提过一嘴，说他有个指腹为婚的婚约对象，只待他们都成年了，便可成亲。
大华朝不限男女婚约，但彼时以自己父母为样本的谢安煦，幻想着自己的婚约对象也该是个或温婉端庄、或活泼可爱、或娴静体贴的姑娘。唯独没想过对方可能也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因为好赌而败尽家财，不得不改成入赘他们谢家的烂泥。
现实很是幻灭，但也因此坚定了谢安煦要把重心都放到家中产业上的决心。
心里想着事，就着月色一人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西苑。
谢安煦有些愣神，抬脚准备转身离开，没想到会和言无临撞上。
这撞是切切实实地撞上了，转身就撞进了一人胸膛上，带着冬季的凉意，透着股清淡的药味儿。接着便是这胸膛的主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没事吧？”白天的时候才刚听过好几次的熟悉声音。
谢安煦猛然抬头，看到是言无临的脸，差点没因为太惊诧咬到自己的舌头。
他急忙后退两步，先和言无临拉开了距离。而对面的人，还抬着双手，看姿势似乎是准备要搀扶他的，只是因为他急退避开了他的触碰。
月色下那人脸上并没有出现什么尴尬神情，看起来很是平常的看着他。
谢安煦不自觉就撇开了目光，视线落到了一旁看不清的漆黑地面：“没事！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言无临似乎被谢安煦这话给问得愣了下，说：“刚用完饭，感觉有些积食，见今晚月色甚好就想出来走走。”
谢安煦忽然气恼：“你走走就走走，干什么要悄无声息突然出现在我身后？这大晚上黑灯瞎火的，我还以为是家里进了贼了！”虽然距离他们十步外其实就有灯笼……
言无临一听，感觉好像真的是他的问题，就很正经的给谢安煦赔礼：“是我没考虑这么多，下次我一定会多注意。”
结果谢安煦却只抓住了他话里的“下次”两个字，眉毛一竖：“你还想有下次？你说你成天除了吃喝，就只会上春花楼，你见过哪个你这般年轻的人会吃个饭就随便积食了？”然后一挥衣袖不容反驳的说：“以后西苑的膳食，等我回家后再送来！”
在谢安煦这么说之前，谢府的午饭会在巳时开始准备，等主人需要用饭时大概是在午时。而晚上则申时开始准备，但因谢府几位主子在家时间不同，酉时或戌时用饭都有可能，厨房里都会随时备着。
因为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忙起来的时候时间并不好把控，谢安煦常常会较迟才能回到家，言无临他们西苑的用饭时间和他比起来就会比较早。就如现在，谢安煦才刚回来，言无临和余六元两人则是已经吃完了。
但是这会儿谢安煦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加上面对的是让他不喜的言无临，就有些恼羞成怒，要强势更改言无临他们的用饭的时间，必须等他忙完了回家后才能吃。
言无临却听错了谢安煦的话：“你的意思是以后要我等你一起用饭？那你要到西苑来吗？”
言无临不太记得凡人间的普通人家是怎么相处的，而他脑子里原身留下的记忆碎片，看起来也不太符合一个“普通人”的标准，他暂时不准备以那些记忆碎片为参考。
而在他自己遥远的百年前，尚未踏上仙途之前的记忆里，似乎一家人都是一起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那他和谢安煦既然是夫妻的话，对方要求一起用饭好像也很合理。
谢安煦听着言无临说的话，本以为对方说这些是用来讥讽自己的，结果一看言无临的脸，他的表情又只有认真，这下反而让谢安煦噎住了。
他卡壳了一下道：“是……不、不是我到西苑，是你到东苑来。你才是入赘我谢家的那个，总不能要去去依着你吧！”
言无临不是很在意，都是吃饭，在哪里吃都没什么差别。而他听说谢安煦每天都很忙碌，自己去他的院子里陪他吃饭也没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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