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天梯
洛川牧摇头道：“不止如此。”
顾迟正想细问，洛川牧已经低声解释起来，“刚刚那个人脱力不仅是灵力耗尽，连气血都消减了一些。”
“而且青浔明显在刻意控制，可见她对气血的吞噬并非是自己的意愿。她的体质很特殊，若非被侍神司捡去，说不得魔域也能有她的一席之地。”
顾迟道：“那又如何？”这跟他们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我是想说，你若遇上她，要小心，万不可小觑。”
顾迟心下了然。
侍神司圣女不远千里而来，所图定然不小。他虽不知青浔此次目标为何，可只要在明都内遇上了她，他都会阻拦。
他对青浔没有杀心，但不管是站在洛川牧的立场还是北荒的立场上，侍神司都是敌人。
“我知道了。”
擂台下，两方对峙了片刻，那方脸男人假意犹豫了一瞬，勉强道：“赌也行，换种赌法，我就答应跟你玩儿下去。”
青浔客气道：“愿闻其详。”
方脸身边的一名下属适时站出来，道：“我们老大坐庄，跟你玩儿六层“登天梯”。敢不敢接？”
此言一出，下方哄声更大，顷刻间，场中像被点着了般，吼叫高呼声如潮水般从四周涌来。
青浔不明所以，“什么是登天梯？”
方脸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扬声道：“来，将天梯搬来。”
所谓的“天梯”不过是一件灵器，墨绿色的特殊材质打造，两米多高。这天梯分为两个部分，左边从上到下，六个赌盘，也就是他们所说的“六层”。右边是一个封闭的人形舱室。
左侧的赌盘，第一层有三个区，每层增加三个，到第六层便是十八个区。左侧的赌盘能控制右侧的舱室，摇到正确的区号算是赢，自是相安无事，可若摇出错误的区号，便要输掉相应的赌注。
登天梯有它默认的赌注。对闲家而言，一二层的赌注是手，三四层是腿，第五层是头，第六层是心脏。
每一层赌盘中只有一个正确的区，这个区号也被称为“天号”。可天梯的天号是不断变化的，在舱室启动前，没人知道究竟哪个区号才是天号。
当然，对庄家而言，赌注是最开始抛出的宝物，一般层数越高，庄家开出的赌注就越珍贵。六层登天梯对闲家而言风险极高，因此庄家的赌注一般而言价值不能低于一件极品灵器。
青浔越听脸色越难看，直到那下属说完，她才道：“我不接。”斩钉截铁，显然早就有了答案。
方脸道：“你放心。我开出的赌注自不会只是剩下的几个奴隶。只要你赢，我名下的五处奴隶所都归你。如何？”
“不行。”青浔坚持道，“换其他的。擂台赛，你选十个人一起上，或者一百人我也接。这个不行。”
方脸冷哼，不悦道：“不敢便罢。老子也把话放这儿，就登天梯！其他的你想都别想！”
“这么喜欢登天梯，也不怕摔死。”蓝夭在下方忽地冷声嘲讽，只是还不等方脸反应，他又挑眼瞥向青浔，阴阳怪气道：“不接就走，磨蹭什么？赢的这群拖油瓶就够烦人的了，你还装菩萨上瘾了是吧。是不是以为离了你这天下就完蛋了，所有人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中，都等着你圣光普照，救苦救难呢？”
青浔咬唇不语，被他当众这般讥讽也不见难堪生气，只是目光落在蓝夭身后的那群幼童身上，犹豫着没有决断。
在外面的时候，她亲眼看见这群孩子被关在低矮的兽笼里，像牲畜一样被人挑选，售卖，动辄打骂。
那样麻木又绝望的眼神，她再熟悉不过，所以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不理。
可是蓝夭说得没错。她救不了所有人。
“我……”她别不过眼不去看擂台下那些幼童，咬牙道：“我不……”
“我替她跟你赌。”
一道清朗的声音压过了四周的喧闹，引得众人都看了过去。
在人群的另一侧尽头，一道魁梧高大的身影立在最后面的角落里。他戴着斗笠，整个人拢在黑色的宽大袍子里，煞气吓得四周的人都不敢靠近，生生在靠墙的内侧空出位置来。
而在那内侧，一名俊俏的年轻男子，此时正迎着众人目光走下去。
“嚯，你小子又是谁？想英雄救美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方脸男人不屑道。实在是这年轻男子周身的气息太过微弱，简直与普通人一般无二。
“肖大哥？你怎么也在这儿？”青浔见到故人，心生欢喜，但很快她又反应过来他刚刚说的话，忙道：“不行不行。唉，别上来了，我们先离开这儿。”
见姜肖已经要走上擂台了，她急忙过去拉住他便要往下走。姜肖笑着反手抓住她，稍稍俯身低声道：“慌什么，你肖大哥何时会做赔本儿买卖？看着便是。”
青浔沉默。当初去冥冥山，也是眼前这人开价五万晶石，结果最后三十晶石便打发了。这样一想，好像，亏本买卖他也会做吧？
“你那什么眼神。”姜肖好似猜到她在想什么，反手在她头上敲了下，没好气道：“得了便宜还卖乖……快应下来，我又不会蠢到拿自己的小命儿开玩笑。”
如果说炼体厉害的魔修断手短腿尚有法子复原，那他这种修为低得近乎普通人的，一旦输掉，基本就是一个死字。
“这……”青浔摇头，仍是打算拒下此事。
姜肖“啧”了声，同那方脸道：“这样，赌盘她来摇，我进舱室。若她输，你的赌注不但可以取回，而且，我附压一株极品灵植，也归你。如何？”
他说着，取出一个晶盒，交由地下城的主家验货。
“你多管什么闲事。”一看到姜肖，蓝夭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尖酸道：“从永夜域都到扶风城，你属狗的吗一路闻着味儿追？”
“御冥节乃魔域盛事，你都可以来，我如何来不得？”姜肖意有所指地加重“你都”两字，毫不示弱道。
一时间气氛冷滞，青浔也顾不得登天梯的事，干笑着在两人间打着圆场。
洛川牧暗自好笑，心道这姜肖真是心眼儿多比莲藕。反观蓝夭这厮，嘴又臭又硬，哪里是对手？
蓝夭说话不好听，道理却没错。他们自己在魔域尚且得藏着掖着，赢下近百奴隶，处理起来已是难事。这六层登天梯，赢面微乎其微不说，就算真让她给赢下了，五处奴隶所不是小数目。
有道是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更何况，这还是尚武好斗的魔域。只怕他们一出这地下城便是无尽的追杀，进幽冥道之前别想有安生日子了。
那边验货已经结束，一株极品僧罗。方脸做庄家，要赢几乎板上钉钉，自是乐意。
青浔犹豫了半晌，终归还是应下了。
她并不相信自己的运气，但是她相信一尊化神魂魁绝不会让自己的主人受伤。她眼角余光瞥向台下不远处站着的那道魁梧身影，这才有了底气，看着姜肖配合地走进舱室，被里面的灵力缚住手脚。
为了保证赌约公平，姜肖和青浔都被封掉灵脉，无法使用灵力。
“开始。”随着一声不带情感的发令。
青浔手抖地转动第一层赌盘。
“呵，运气不错嘛。”青浔刚放手，顾迟便听到身旁的洛川牧低笑道。
此时，擂台上的赌盘还未停止转动，但他好像已经知晓了结果。
顾迟挑眉，伸手捂住他眼睛道：“不准用精神力。”
洛川牧好笑地扒下他手，道：“没用。”
擂台上，赌盘停下来，场中安静了一瞬，右侧舱室内毫无动静。
紧接着，第二层赌盘亮了。
“噢噢噢噢——”
“厉害厉害！”
全场欢腾，喝彩声不断。
顾迟道：“那你如何知道？”
洛川牧得意地伸出三指道：“灵阵师就讲究三个字——“精”、“细”、“繁”。精是指对自身、对外物的掌控精准无误，细是指观察感知细致入微，而繁则是不惧繁杂，既要博闻强识，又有化繁为简的本事。”
“以她出手的力道，很容易就能判断最终落点，哪需要用到精神力。”
顾迟不觉得容易，但听洛川牧的意思，他分明不止知晓落点，连那所谓的“天号”也一清二楚。
他不由得眼中带了笑意，道：“难怪赌场不欢迎灵阵师。”
洛川牧不甚在意道：“这不过是个小玩意儿，若诳到我头上。别说六层，它就是六百层，我也能闭着眼让他输得里裤都不剩。”
见顾迟听到“里裤”不赞同地看过来，洛川牧转移话题道：“不过我倒是好奇，他明显不是灵阵师，又被封了灵力。为何还这般胜券在握的样子。”
他话音刚落，青浔已经转动第二层。
指针很快停下，落到了第五区。
众人死死盯着舱室，却见里面那人淡然一笑，而后，第三层赌盘亮了。
又赢了一局！
方脸瞪大了眼，有些坐不住了。
顾迟也疑惑地看向洛川牧，“又对了？”
洛川牧摇头，“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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