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朱雀落幕
——吱！
轮胎加速摩擦地面的声音刺耳，急刹车下，柏油路面被留下两道漆黑的轨迹。
“你疯了？总长！”
堪堪在三叶面前停住的货车中，长谷川木狠声喊道。
“给我滚下来！”三叶梧桐的愤怒肉眼可见，被保护在她身后的半间修二却忽然笑出声。
“什么啊…还以为是英雄救美的故事呢~”他仗着身高看清了三叶脸上着急的神情，却也知道那不是因为他做出的表情。
随后他离开三叶身边，站在了已经死去的稀咲身边。
“…死的好有派头啊。”
…
“为什么要杀人，我没有命令过你这种事吧？！你这辈子都要在监狱里度过吗？你告诉我啊！”
“怎么了？梧桐…稀咲，死了？”匆匆赶来的mikey几人还没有搞懂状况。
“总长，我们其实很像，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长谷川木已经脱下来绣着红字的朱雀服装，将车子熄火，走下车。
他将朱雀特攻服叠好，递向三叶梧桐，“现在的朱雀，已经不是我的归处。我杀了人，无法再留在现在的朱雀了吧？三叶。”
“嘁…”三叶眼神晦暗不明，她没有接过衣服，只是觉得头痛欲裂，“我会找人给你顶罪…你是为了我杀的人，回去吧，长谷川。”
有一些事，一旦开了头就再也无法回到过去。
这也是三叶梧桐为朱雀订下了诸多不成文规矩的原因。
只是没想到，她还会走上这种道路啊…
“什么？”
“三叶君…”
“你们…就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好了，如果泄露出去，我是不会手软的。”
三叶梧桐冷然扫过看到了事情经过的几人。
“你是在包庇他吗？哈哈，小三叶，稀咲错了，他最应该打造的人是你啊…”
“闭嘴。”
“喂，梧桐，他杀了稀咲吗？这是…意外吗？”mikey不解的看着三叶梧桐。
“等回去再跟你说，mikey。”
“欸…”
不是一直叫他万次郎的吗…
“烧了这个车，青。”三叶梧桐微微侧过脸，半边脸隐藏着黑暗中模糊不清。
“不用了，三叶，这本来就是我为自己选好的道路。”长谷川木拒绝道。
他常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缓缓扯出一抹笑，或许是长时间没有笑过，已经快要忘记怎么笑了。
“既然是我把你带到了朱雀，那么不管对错，我都会保住你。”三叶冷漠道。
“‘在威胁变得更大时，要及时解决掉他’这是你曾经说过的，但是你已经变得软弱了，三叶，是三轮改变了你…还是这个家伙？”
长谷川木瞥了一眼不明所以的mikey。
“你已经不是我认可的那个人了，三叶。”他叹息。
“你在说什么蠢话，我依旧是我。”三叶皱眉反驳。
“不一样了，三叶，以前你的眼睛里，没有犹豫和怯懦这种东西，你现在在害怕吧。”
“你想说什么？”
“像个普通人那样活着吧。”长谷川木将朱雀特攻服放在三叶手中，微微笑着，在已经赶来的警笛声中，对着三叶祝福道：“虽然粉色的头发很好看，但果然还是黑发在你身上更顺眼一点…要幸福啊，三叶梧桐。”
在三叶被mikey拉走时，她还是对着长谷川承诺道：“朱雀永远是你的归处，一直如此。”
“真是个笨蛋啊，我只是你的手下而已…不应该随手就可以抛弃吗…”被押送到警车上时，长谷川木用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说着。
朱雀本来就是由一群疯子组成的，只是疯着疯着，就都变得正常了起来。
朱雀的前身是原三轮泉谷的暴走族，并且在当时已经是一百人的队伍，后来三轮泉谷自愿退位，将三轮会改名为朱雀会，由当时并不出名的三叶梧桐担任初代总长。
新生的朱雀会在初代目总长的带领下疯狂挑战其他不良团体。
以此迅速扩张。
但在之后的不久，一次争夺东京不良头把交椅的战斗中，原四番队队长，朱雀内公认的副总长三轮泉谷被偷袭而亡。
从那之后，朱雀的发展似乎就已经陷入低迷。
三轮泉谷去世之后的两年时间里，朱雀只扩张了以往的三分之一不到。
‘关东事变’中，朱雀与天竺和东卍三方汇聚，最后造成一死两重伤，一人入狱。
朱雀会三番队队长，长谷川木因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罪入狱后，朱雀会正式宣布解散。
击败天竺，真正成为东京不良顶点的东京卍字会也紧随其后，在最巅峰时选择解散。
——三轮神社。
踏入神社入口，穿过陈旧的鸟居，三叶梧桐拾台阶而上，在手水舍净手漱口后，走到了神社的拜殿外。
她微微闭眼，站在拜殿外双手合十，似乎在祈求内心的安静。
“参拜的方法错了哦…梧桐。”
“嗯，我本来就不相信这些。”三叶梧桐睁开眼，放下合十的双手。看着笼罩在夕阳下的神社，如同迟暮的老人。
“这里可是神社啊，说这种话会得罪神明的…”从身后传来的声音渐近，随后站稳在三叶梧桐身边。
他的身上还萦绕着铜锣烧的香气，气势香甜柔和。
“神真是冰冷又无情啊，看不到也听不到世间的苦厄。”
“可是神把你送到了我身边。”mikey对着疲惫的三叶梧桐扬起大大的笑容。
“或许吧…”
“你看起来很不开心，梧桐，是因为那个长谷川木吗？”
“只是因为我自己而已，当自大的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以为自己可以拯救所有人的时候，就已经写出了我的失败。”三叶梧桐平静的说道：“骤然接受自己的懦弱和有心无力，比我过去的多年里一直高傲的告诉自己，‘我是平庸的’更加难以接受。”
她高傲的以普通人自居，实际上却在内心深处认为自己是特殊且无可替代的。
直到她发现，就算她做出努力，也无法改变结局与既定命运时，她才恍然发现，自己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
“…抱歉，似乎说了很多胡话。”
“没有啊…我只是觉得，梧桐很厉害啊。在我看来你已经很棒了，如果没有你，场地他们就会死去吧，武小道已经跟我说过了。”
mikey的金发被黄昏柔和的风吹起，“梧桐，没有人会提前知道自己的选择会走向什么结局。你不是神，无法做到连神都做不到的事。”
“…我不是神，只是一个停留在原地的胆小鬼啊。”三叶梧桐感叹着。
她只是被囚禁在了那片擂台上而已。
到最后连自己为什么而战斗、为什么而活下来都已经忘记了。
啊…最开始，是想要得到父亲的认可吧，不过那些已经无所谓了。
“梧桐，你还有我哦，我们要一起走下去，如果成为了胆小鬼的话，就等在原地好了，等我去接你。”
mikey紧紧握住了三叶梧桐冰凉的手，用自己的手掌捂热。
“是啊，还好…还有你。”
三叶梧桐将头埋在了mikey的颈边，凌乱的黑发与他金色的发丝交汇在一起，难解难分。
mikey伸手轻轻扣住了三叶梧桐的后脑，有一些没一下的轻柔抚摸着。
“我已经跟爷爷说过了，我们会在到年纪后结婚，爷爷很高兴。啊…伊佐那老哥也应该会出席的，就是总是找不到他人…他说与佐野家没有血缘关系，但他是真一郎认定的弟弟，我会把他当成亲哥哥来看的…”
“还有啊，艾玛和坚仔也开始交往了，坚仔那个别扭的家伙，还想让我再保密下去，其实艾玛早就知道了…”mikey微微笑着，“你不在的好多天，真的发生了好多事，你没看到真是太可惜了。”
mikey絮絮叨叨的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情，三叶也一直默默的听着。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最后一抹阳光挥洒过后，天色似乎骤然暗下后，三叶闷声问道。
“那个叫樱田井下的告诉我的，你说的小樱就是他吧，我才知道欸。”mikey鼓着嘴。
“哎，他又把我出卖了啊…”
“你不是只在躲着我吧？”mikey狐疑的看着三叶，眼神危险。
“没有，这里是我经常来的地方，他是猜到的，告诉你是因为想让你在我面前说他几句好话而已。”
“咦…？”mikey微微歪头，“他惹到你了嘛，我本来还想说，如果是这样就不帮他说话了。”
“算了，本来就不是大事，把你叫过来也是担心我的状态吧。”
真正对她好的人，她是分辨的出的。
朱雀就是一群笨拙的、又想让她开心的家伙。
她微微仰头，注视着天边的清月，语气淡然道：“长谷川木的判决已经出来了。”
“很久吗…”
“嗯…很久…十年啊。”
他今年已经二十岁了，十年之后就已经三十多岁了。
“他不肯接受我提的减刑借口，监狱里有什么好的，非要在那里待那么久…”
“也许是为了更好的赎罪吧。”mikey安慰道。
“赎罪吗…”三叶笑了起来，“当年随口说了一句，睡不着觉就去信佛念经好了，没想到他还真这么做了。不过他这种信徒，佛祖看到都要连夜劝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
“噗…好奇怪的形容，看起来也是个怪人呢。”mikey笑弯了眼睛。
三叶梧桐也释然的笑着，沉重似乎也被扫清不少。
时间会将过往酿成浓郁的酒，是酸涩是甘甜，都由时间来沉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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