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053烛火下的告白（上）
床单被套余亭松出院前两天陈迟刚送洗过，被子也晒过，余亭松把头埋在被子里，留恋地闻着那股好闻的洗涤剂味道。
尽管不舍，但为了那个人的安全，还是尽早离开为好。
打定了主意，余亭松不再犹豫，他东西不多，衣服也没两件，从小到大他都是没有家的，只身一人什么也不带就能一走了之。
冬天白昼短了许多，窗外裹着寒意的冷风吹亮了大片大片的霓虹灯，他翻身下床，自人海里来，最后还是要回归人海里去。
没想到一打开门，陈迟竟然就站在门口。
对方显然也是刚准备敲门，没料到余亭松会突然出来，吓得手一抖，声音也暴露出他的心有余悸：“余……余教授，你要去哪？准备洗手吃饭了。”
“回家。”余亭松淡淡地回了一句，大步流星地往玄关走。
陈迟有些生气，语气硬邦邦地道：“你伤还没好，回哪门子的家？”
“这段时间多谢照顾。”余亭松礼貌地道：“伤好得差不多了，就不继续打扰了。”
“不许走！”陈迟怒道。
“我……”
陈迟打断了他将要出口的话，命令道：“……至少吃完我亲手给你做的长寿面再考虑走不走的话。”
余亭松顿住了脚步。
长寿面？
我的……生日？
生日这种东西，从余亭松开始记事起，从来没有过过。
小时候家里穷，种的粮食勉强够吃，根本不敢奢求别的，后来余亭松长大了，手里的钱也够他好好挥霍一次，但他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完全没有这种想法。
这两年虽然重新联系上了余泽，但对方过于神经大条，往往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总是嚷嚷着补上补上，却也没有哪一次是真正补上了的。
有生之年第一次过生日，竟然是在余亭松准备放弃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给他过的。
他的意志力还是不够坚定，没能立马离开，陈迟领着他来到餐桌边，只见偌大的餐桌上，放着一个应该可以称之为盆的大碗。
碗里是坨得看不出本来面目的‘长寿面’，里面用菜叶子画了个大概是33的模样。
余亭松偏头朝厨房扫了一眼，忍俊不禁，这哪里还像个厨房，活脱脱就是一个古战场。
陈迟也为做出这样一盆诡异的东西而害羞，耳朵尖悄悄红了。
“那个，”陈迟声音紧巴巴地说：“我不是，我真的，刚刚明明……”
实在说不下去了，他低垂着头不敢看余亭松的表情，然后端起那个‘盆’，遮遮掩掩地朝厨房里走：“算了算了，还是别吃了，走，哥哥带你出门吃大餐去。”
“不用，”余亭松道：“我觉得挺好的，这么多的……长寿面，浪费了可惜，我尝尝。”
然后余亭松尝了一口。
陈迟明显感觉到他脸色僵硬了一下，下一秒又恢复正常，点评道：“其他挺好的，就是火候过了点，盐多了点，醋多了点。”
陈迟目瞪口呆地想：可是我就只是煮了一下，然后放了一点点盐和一点点醋啊，难不成他还能吃出别的东西？
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然后下一秒，余亭松借口要上厕所，偷偷溜出了厨房这块是非之地。
刚刚陈迟说什么来着？要吃完长寿面才能走？
那……要不还是暂时别走了吧，反正也不差这么几天。
“余教授，余教授？”陈迟在外面边敲门边喊他：“你干什么呢，在厕所待了那么久？”
余亭松刷了三回牙才勉强活过来了，打开厕所门。
外面那人手里竟然还端着那个盆，余亭松眼角抽了抽，表情有点僵硬。
陈迟疑惑道：“你怎么了？”
余亭松抬手按了按眉心：“谢谢招待，非常难忘的一个生日。”
必须难忘，因为活了三十来年，第一次有人给他饭菜里下毒。
“真的吗？”陈迟好像得到了什么鼓励一样：“其实我最近还新学了几个别的菜式，要不……”
什么？还来？
余亭松脸色微微变了变，有点一言难尽，传染了陈迟的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我们那有个习俗，长寿面只能吃一口。”
陈迟明显不信：“真的假的？”
余亭松神色淡定：“当然是真的。”
陈迟半信半疑，但还是终于把那个大碗放回去了，余亭松悄悄松了一口气。
·
这两天余亭松没顾上买菜，两人最终还是决定出去吃，余亭松是比较倾向于就在附近餐馆随便吃一顿的，但陈迟的固执病又犯了，非要带他到市中心去吃。
中途还神出鬼没地消失了半个多小时。
两个小时后两个人才又回了小区，九点多了，天气又湿又冷，楼道里静悄悄的。
一路上陈迟都神神秘秘的，出了电梯后，陈迟让余亭松站在电梯口别动，余亭松站在他身后，不明所以，但还是没有反抗，安静地站在那里。陈迟偷偷打开门看了一眼，这才招手让余亭松进来。
像余亭松这种从小到大没朋友的人，即使觉得怪异，也不会想到会有人给自己准备惊喜这种东西，所以当他看清眼前的一切时，还是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房间里一片昏暗，没开灯，只有几根蜡烛发出幽幽的亮光，走近后才发现，支撑着蜡烛的，是一个狗啃式的蛋糕，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狗刨式的字，似乎还是33。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这位能把面煮成毒药一样的某位支队长亲手做的。
余亭松脑子里有些空白，他以为那碗‘长寿面’，已经算是过过生日了，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他回过头去看一直站在玄关处的某人，没想到某人已经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
陈迟摸了摸后脑勺，拘谨道：“余教授，实不相瞒，我原本没想整这出的，但是实在厨艺不精，剧情跑偏了一点，还好现在又回到正轨了。”
余亭松心说，这算哪门子正轨，这蛋糕真的可以吃吗，吃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上次你住院，从我看见你身份证的那一刻起，”陈迟说，“我就一直在想，到底送你什么礼物才合适，什么样的礼物才能表达我的心情。”
“你……”
“你先别说话，”陈迟说：“这个蛋糕不能算做礼物，只是为了有个气氛，年轻的时候觉得这些都是虚的，根本毫无意义。但是现在我觉得，仪式感这种东西，根本就是因为你知道有些人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消失了，只希望对方能记自己久一点，忘得慢一点，对我来说，就是值得的。”
“……”
隐隐绰绰的火光下，陈迟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一把吉他。
“我写了一首歌，送给你。”
stillrememberthatday,
andyoumetinthedusk
can\''tseeanything,
butyoureyes,yourshadowagainstthesettingsun
ihatetosayit,
butihavetoadmitit,
youmakemyheartflutter
i\''vethoughtaboutitmorethanonce,
oneday,thesceneofmewithyou
sohowaboutyou
isthatthesame
idarenotexpectyoutopromiseme
idarenothearyouranswer
i\''mjustacoward
butpleasewaitforme
iprayyou,waitformeagain
thedayising
thedayi’llhugyouatdusk
thedayi’llkissyouinthemoonlight
thedayi’llgiveyouahome
thedayyou’llwakeupnexttome
willyouwaitforthatdaywithme
stillrememberthatmoment,
andyoulivedinmyheart
forgeteverything,
butyourvoice,yourbatteredbodylyinginmyarms
itriedtogetoveryou
buticouldn\''t,
andneithercouldyou
i\''vethoughtaboutitmorethanonce,
theday,thedayyoutotallyapectedme
sohowaboutyou
isthatthesame
i\''mwaitingforyoutotellmethetruth
i\''mwaitingtohearyouranswer
i\''vebeenwaitingforyou
butpleasebehonest
ibegyou,behonestwithme
thedayising
thedayi’llhugyouatdusk
thedayi’llkissyouinthemoonlight
thedayi’llgiveyouahome
thedayyou’llwakeupnexttome
pleasewaitforthatdaywithme
窗外是无人欣赏的万千霓虹，孤单的月亮，室内是暖黄的的灯光，跳跃的烛火，烛火下有两个影子，一站一坐。
坐着的拿着一把吉他，手里泻下流畅的音符，眼睛闭着，醇厚如酒的嗓音唱着调子柔和的小曲。
暖黄的烛火印在他桀骜的脸颊上，高挺的鼻梁上，浓密如鸦羽的睫毛上，一张一合的嘴唇上。
站着的那个淡漠如水，侧身站着，一半脸颊上是暖黄的烛火光，另一半脸藏在黑暗里，更显脸部凌厉的线条。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眼睛睁着，定定地看着烛火里嘴唇一张一合的那个影子。
大约过了三分钟，流水一样动听的歌声终于停了下来，鸦羽般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一直闭着的眼睛终于睁开，一眨不眨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那个人。
余亭松也不再看地上的影子，淡色的眸子微微下垂，撞进了那潭水一样幽深的温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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