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先跳一步

小雨的步伐在宿舍大楼的前空地上沉重地敲击着湿漉漉的水泥，天空飘散着稀里哗啦的小雨。她的眼眸里倒映着灰色的阴霾，手中紧握着医院的B超单和一张验孕棒的标示性两道杠
  她的手机里还保存着昨夜发给小杰那条信息：“我们有了孩子，你怎么说？”
  她贴上了验孕棒的图片，那张本该充满喜悦的照片，却因她的配文“他好像不想负责”而穿上了一层令人窒息的阴霾。
  宿舍顶楼，小杰站在那里，目光迷离。他的眼前浮现出小雨那张泪水涟涟的脸，还有她那句藏着绝望的话语。
  “小雨，我该怎么办？”
  他的手指轻触着发给老师杨的短消息：
  “老师，请帮我跟小雨说声对不起。”
  恰在此时，手机震动响起，是爸爸的来电。那声熟悉又沙哑的声音，如同架在他心上的昂重抱负：
  *“小杰，你长大了，现在的你是家里的骄傲。你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影响到你的大好前程。想想咱们的未来。”
  内心矛盾，小杰知道，他不想这么早就被绑住，但他也明白，必须要承担起责任。
  与此同时，小雨在手机屏幕上敲打着下一条朋友圈状态，一条只有最心痛的人才会酝酿出的字句：
  “心若没有栖息之地，无论到哪，都是在流浪。”
  配图是她孤独的背影，倚着学校的老梧桐。
  挂断电话后，张女士怒气冲冲地斥责，她对这个男人的失望终于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你这个没用的男人，有没有打算对小雨负责？你敢这样对她，就没想过后果吗？”
  小杰沉默了，他站得高，听得远，他知道没有人会站在他这边。他内心的呐喊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我真的做错了吗？我只是想好好活下去，就这样一辈子，难道不好吗？”
  小雨的朋友圈状态发出。朋友圈里，同情声、指责声、嘲笑声，交织成一座无情的牢笼。
  "感同身受的人又有几个呢？"
  小雨自问，然后攥紧了B超单，紧紧闭上了双眼。
  小杰转身，在顶楼上凝视着这座城市。他的脑海里不断回响着张女士的话，爸爸的话，小雨的话，还有自己内心的声音。
  他深呼吸，然后说出了那句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的话：
  “小雨，我…我…我算什么男人。”
  这一刻，高楼下观众们的围观声成了背景，小杰的心，如同他的身躯，向着自由坠落。
  顶楼的风急促而凄厉，但在那一跃之后，一切声音瞬间沉寂。
  小雨的泪水再次淹没了手机屏幕："他根本无法承担责任。"
  学校里弥漫着一种异常的沉默。小雨放学途中独自一人，她的步伐虽然坚定，但步调参差不齐，像是在努力挣脱一条无形的锁链。而每当她想到小杰，心中那道一直未能抹平的伤痕就会一次次被撕扯开来。
  "不敢相信，他居然是这种人。"  一个女同学用尖锐的语气在人群里咕哝着。
  "也许他只是一时冲动……"  旁边有人轻声辩解。
  小雨的心跳随之加速。这些声音如同利箭，射在她的心口。当她准备离去时，杨老师的温和声音在背后响起：
  "小雨，我理解你现在的感受，但希望你还保持理智和判断力。"
  小雨停顿片刻，然后回头。她眼中闪过一丝决断，"老师，我知道我应该怎么做。"  她说得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压出来的。
  她转头离开，坚定的步伐中第一次夹杂着缕缕的坚强。
  而在男生宿舍，警示的护栏缺口何以守护那颗脆弱的心？小杰的故事，已被那些寻根问底的议论所覆盖。
  一个室友拍拍另一个的肩头，"别说了，那样只会让大家更难过。"
  "对啊，他过去不是这样的……"  另一个同学叹息。
  张女士坐在家中空荡荡的客厅，她手中攥着小雨发给小杰的消息，心中满是煎熬。
  "小雨啊，妈妈不应该对你说那些话的。"  她轻声自语，视线模糊，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落在地上。
  消息的扩散让学校陷入了风暴，课间，同学们或窃窃私语，或愤怒指责，杨老师静静地站在办公室窗前，目送一个又一个叹息的身影。
  "我们只是孩子，怎么就遇到了这样沉重的考验？"  他的心中默默发出疑问。
  杨老师找到了小杰的父亲，张女士也加入了这场讨论，不过是艰难的理赔或是沉重的道歉，都是不及挽回时代的苦果。
  "我们需要给他机会，也许一切都还能挽回……"  杨老师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忍与希冀。
  "我的孩子，他会回来的……"  张女士坚定却脆弱地说。
  小杰的父亲，皱纹中藏着岁月的风霜，"我们会尽力，这不仅是为了小杰，也是为了那个孩子……"
  小雨仍是坚强地活着，无论是学业上的竞争还是她没有得到公正对待的情感上的困扰，都被她牢牢地锁在心里深处。直到那天，约谈医生后的那句话如晴天霹雳：

  "小雨，HUD……似乎是……宫外孕……"
  呼吸急促，她的脸色瞬间苍白。宫外孕的事实如同一道沉痛的判决，打破了她所有的坚强。
  "我该怎么办？"  她脑海里反复浮现这句话，却找不到答案。
  小雨的泪流得那么汹涌，那么凌乱，此时此刻，一切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小雨躺在床上，医院的冷白灯光无情地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在这无声的空间里，她那压抑的呜咽声突兀而又剧烈。
  "小雨，你需要手术。"  医生的声音冷清严肃，像是一道命令。
  "我还年轻……我不想……"  小雨的眼泪滚滚落下，带着一丝绝望。
  "你不会有事的，会好的。"  张女士紧紧地握着女儿的手，声音里带着颤抖。
  小杰已成为过去的影子，人人都在收拾残局，但暴风之中，没有退路。
  杨老师默默走进病房，他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和无力。"小雨，事情已经发生，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在这里等你。"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医院的走廊上。
  手术室外，昏暗的灯光映在小杰父亲的脸上，他低头沉思，此刻他面对的不仅是失去儿子的痛苦，还有无尽的责任。
  "面对这样的事情，我们……我们该怎么做？"  他低声问自己。
  等候之中，医院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耳语，却掩盖不住张女士低沉的哭泣声，她哭泣的声音划破了一切平静。
  几个钟头过去，手术车门打开，雨终于从病床上轻声呼唤出小杰的名字。所有人的心在一刹那绷紧，仿佛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
  "小雨，手术很成功，你会没事的。"  医生轻轻对她说着，带着一丝安慰。
  手术室外，浮现出张女士激动的喜悦，然而，当看到小杰家人眼中的复杂情绪时，转为一种不可言说的痛。
  "感谢上天，我们还有机会补救……"  她低语祈祷。
  "小雨……"  小杰的爸爸苦笑着走上前，和张女士站在一起，"我们会给予孩子应有的支持……你们需要的所有东西……我们会尽力……"
  小雨的泪水，在夹杂着医院消毒水气味的空气中凝成了一滴滴珍珠，落在被单上，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在走廊回声中慢慢消失：
  "我会好好的……为了自己，也为了我们的未来……"
  康复的日子单调而平静。手术后的伤痛如潮起潮落，深深地刻在她的生命里。然而，小雨的坚强也在慢慢显露，在每一次读书的专注，在每一次与妈妈眼眸交流的鼓励中，在每一次对抗泪水的勇气里。
  "妈妈，我想重新回到学校，我想要自己的人生。"
  张女士的眼睛湿润了，"我们知道这很难，但我们会一起的。"
  回到学校，是一个新的开始，也是一次新的挑战。同学们的目光，夹杂着同情、好奇，甚至是背后的低声议论。小雨知道她需要更坚强。
  那时的杨老师，对于自己角色的意义有了新的理解。他找到小雨，以一种曾经从未有过的温柔和坚定：
  "学校是你的另一个家，小雨，我们都会在这里支持你。不要让过去定义了你的未来。"
  每一次回望，小雨都能感受到生命的分量。尽管小杰不在人世，但他的存在仍旧在某种程度上影响她，甚至提醒她自己的价值和坚强。
  小雨决心将内心的痛苦转化为力量，用知识充实自己，用毅力和勇气重新塑造自己的人生。
  "小杰，谢谢你曾经来过。我会带着我们未完的故事，勇敢地走下去。"
  "我相信，你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我。而我也会希望，很久很久以后，人们谈起我们，会说我们做了很多有意义的事，很重要的事。"
  小雨从一个普通的青春期女孩，成长为知痛知爱的坚强女性，用她自己的故事，证明生命的顽强和未来的无限可能。
  她是小雨，雨水之后的大地，在晒干的泥土上开满了新的花朵。
  她微笑，让回忆在身后随风而逝，而新的篇章，由她自己执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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