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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俩都该死


  她把尸体抱在怀里,又去揽另一具,她用自己最大的限度去抱住尸体,整个人都开始发冷,她抓住自己的头发,狠狠地撕扯,尖叫声划破黑夜,“啊啊啊啊——!”

  她抱住自己,漫天的痛苦迫使她开始撕起脸上的那层面具。

  但纸和脸牢牢地黏在一起,她如何使力都扯不下来,用尽力气,也只把脸颊边撕开一道血口子。

  “为什么撕不开!为什么!”

  里面的血肉翻滚着,十分骇人。

  陈鱼满手都是泥巴和尸水,混着自己的血迹,“啊啊!为什么?为什么!”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哭泣声瞬间停止,然后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整个人都被放空了,耳边响起问青衍的声音。

  ‘有什么困难时刻和我说,我给你做主。’

  “少督主……”陈鱼喃喃道,“少督主……少督主,少督主!!”

  她转头便奔跑起来。

  金甲殿,少督主,问青衍!

  她唯一能去的地方。

  陈鱼绕了几个弯,还跑错了几次路,好不容易才看见那远处的金甲殿。

  她用尽全部的力气,敲响了金甲殿的大门。

  “开门啊!来人啊!少督主!我是陈鱼,我是陈鱼啊!”陈鱼尖叫着拍打着大门,一声比一声绝望,拍打金甲殿殿门的手阵阵剧痛却不停止。

  “少督主!陈鱼求见少督主!”

  门内,问青衍靠在一边的墙上,静静听着陈鱼的尖叫,微微勾起嘴角,一边的白羽接到问青衍的眼神,上前把门打开了。

  陈鱼一下就跌进了金甲殿内,她趴在地上哭泣,哭喊声不停歇。

  直到一双镶金边的马靴来到她面前,她一把就抓住了那双鞋,“少督主,我是陈鱼啊……你说过你会替我做主,对不对?对不对!”

  问青衍此刻以不像往日那般温柔,标准性的笑容已经消失了,声音都带着一丝冰霜,“陈鱼小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陈鱼哑着声音低喊出声:“我的爹娘!我的哥哥被杀了!一定是他做的,少督主你有权利处置他的对不对!我全部都和你说,你帮帮我,你帮我杀了他,杀了他好不好?”

  问青衍挑眉,白羽和青羽立马把陈鱼架了起来,问青衍上前勾唇笑,“你的爹娘?你的哥哥?但据我所知,陈鱼小姐您没有哥哥啊,家父家母也安在,这样说,怕是不好吧?”

  陈鱼摇头又摇头,眼泪混着血落下,砸在地上颇为血腥,“不是的……我不是陈鱼,我根本就不是陈鱼,我是假的,我不是陈鱼……”

  “哦?”问青衍挑起陈鱼的下巴,“但你这张脸,就是陈鱼小姐啊,声音,身形,都和陈鱼小姐一模一样,陈鱼小姐别不是来我金甲殿开玩笑来了?”

  “我没有,少督主你信我,我不是陈鱼,我是张玉,就是你去五谷大街听说的那件事,我就是那个小女儿,我没有失踪,我是去冒充陈鱼了,我没有骗你啊少督主!”张玉吼到声嘶力竭,脸上的血就没有停过。

  问青衍微微眯眼,“看来你没有骗我,但是你冒充陈鱼小姐这件事,金甲殿还需要好好调查,这样吧,陈鱼……不对,是张玉小姐,你去交代一下你所知道的事情,可以吗?”

  张玉缓过气,点头,“我交代,我都说出来,只求少督主帮我报仇,把他千刀万剐!”

  问青衍不再说话了,拍了拍手,身后立刻涌出一排审月楼的门生,将张玉押走。

  云鸦坐在墙头上,笑了一下,“有你的。”

  问青衍没反应,还在思索。

  云鸦带着人回了审月楼,还在心里赞叹着,不错啊这小子,不费一丝力,就让张玉自爆身份,跟谁学的,心这么脏,利用人的贪念和幻想,也是只有他做得出来的事。

  问青衍却认为这才刚刚开始。

  张玉自爆身份,背后的人也才刚刚被挖出来一角,能不能整根拔起,还得看造化。

  毕竟十三起命案,凶手都能隐藏的如此之好,定当和宫里的势力脱不了干系,有皇家打着照应,那除非证据确凿,不然定不了罪。

  “云鸦说,红停的案子,你有新的进度了?”问捉月的声音突然响起,问青衍这才堪堪回神,发现自己身边的一圈人都跪着,就自己站着,颇为突兀。

  他有些迟疑,回头看了问捉月一眼,傻乎乎的笑了,“叔叔啊,这么快就来了啊……”

  问捉月翻了个白眼,“怎么,破案破得脑子傻了?”

  问青衍笑了笑,来到问捉月身边,“没傻呢,不过也快了。”

  “怎么了,谁捶你脑袋了是怎么的?”问捉月转身,和问青衍两人并肩走向勘月楼。

  “太复杂了,我还不够聪明。”问青衍挠了挠头,乖乖巧巧地跟在问捉月身边,“长相容这个人的确是有本事的,而这样看来,凶手就是他没错了,但光靠张玉的指证,估计不够说服力。”

  问捉月挑眉,“那为什么不用相同的方法,让长相容自己跳出来呢?”

  问青衍一愣,有些不解地看向问捉月,“叔叔?”

  问捉月瞥了他一眼,抬手捏了捏问青衍脸上的肉,“你能用自己作为鱼饵钓张玉出水,为什么不能用张玉为鱼饵钓长相容出水呢?”

  问青衍笑了,“嗯!”

  问捉月松手,笑了一下,“有点模样了。”

  “嗯?”问青衍继续笑。

  “没什么,说你傻。”问捉月迈开步子走开,问青衍抿唇笑了一下,叔叔就是这样,别别扭扭的,但人比谁都温柔。

  “叔叔叔叔!今晚吃夜宵吗?我去买!或者让程叔去买!”

  “我戒了。”

  “戒……这……大可不必吧……”

  黑夜下,明月破开黑云,挂在金色屋檐上,几只鸟叽叽喳喳地,惊了一群鸟飞起。

  尧青带着一行太监来到东宫前,摊开手,手心躺着一颗褐色的药丸,尧青几乎是眼睛都不眨地把药丸吞了下去。

  “太子殿下。”尧青这才推开门,有下人搬了两把太师椅进来,把之前的椅子拿出去换掉,尧青看向一边的唐晏也,他正给猫儿梳着毛,见尧青带人换了椅子才抬头问:“换椅子做什么?”

  尧青抿唇笑,“这是之前就订做好的,只是为了花纹费了些时候,就拿红木放了一段时间,现在这椅子做好了,尧青就立马给太子换上。”

  “嗯。”唐晏也点头,闻了闻,说道:“是不是还有香味?”

  尧青抬眸点头,“没错,这是上好的梨花木,自带香味,安神助眠极佳。”

  唐晏也笑了一下,“真的只是助眠?”

  尧青点头,笑的坦然,“殿下不信?”

  “当然不信。”唐晏也立马就接过了尧青的话。

  尧青不说话了,静静地看着唐晏也,她明白,唐晏也不信她,不信任何人,连自己的母妃也不信,甚至不允许别人提起一丝关于前皇后的话。

  而尧青,是前皇后的贴身护卫,更是一支队伍的队长。

  唐晏也,一直都是压迫着尧青,从未有过信任可言。

  “太子若不喜欢,尧青唤人抬出去便是。”尧青说罢欲抬手招人,唐晏也却出声制止了,“不用了,本宫很喜欢,劳你费心。”

  尧青把手放下,行了一礼,看了眼唐晏也怀里的猫,轻轻地笑了,“尧青先退下了。”

  唐晏也嗯了一声,再也没看尧青一眼,他知道尧青这个人心思不咋地,加上自己的确是威胁尧青在先,所以尧青对自己有敌意是应该的。

  谁让尧青是那个女人的贴身侍卫呢,能治得住那个女人的也就只有尧青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尧青是他的定心丸,只要尧青在身边,那个女人的噩梦就永远不会缠着他。

  他一定要坐上皇位,亲手处决她。

  宫中的几个皇子,他了解的都差不多了,倒是那个月官翎,有点难搞,她的确是没有明确站在哪一方势力,虽然和八皇子唐青御是堂姐弟的关系,两人关系也极好,但唐青御被刺杀的那一段时间,月官翎并未出面。

  但如果说她是个人为战,那是没有一丝威胁的,皇位不传女,尤其是保龙一族还在的情况下,是不可能传给外姓的。

  问捉月会第一个不同意并铲除她。

  那她,是在帮谁?还听闻她曾在宫内直接刺杀问捉月一行人,刺伤了少督主问青衍,问捉月当晚应当是极其生气的。

  但稀奇的是问捉月没有找月官翎的麻烦,纯当不知道。

  这就好玩了。

  唐晏也把木梳放下,把猫儿抱进怀里,“小青啊小青,你说,月官翎那个女人,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呢?”

  猫儿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打起呼来。

  唐晏也的神色逐渐放空,他揉了揉额角,最近都没睡好,感觉人越来越累了,稍微动动脑就头疼。

  尧青站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听见唐晏也的话轻轻笑了,月官翎啊,谁知道呢。

  与其关心月官翎是站在哪一方身后的,还不如好好注意一下五殿下呢,她可是发现了,五殿下最近开始慢慢地成熟起来了,当然,也不排除他一直都在装。

  三殿下唐鹤姬和五殿下唐瑾欲一母同胞,虽然他们的母妃如今在冷宫,但他们两个同气连枝,也是在宫里站稳了脚跟,唐晏也从来不把这两个人当回事,以为拿捏住他们的母妃即可,但唐晏也从来不考虑,人被逼急了,是会很极端的。

  尧青靠着墙壁哼笑了一下,唐晏也如果开始做人了,那么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可以算作‘疯子’了。

  尧青走在宫道上,两边的烛灯都灭了,也没有人来添烛火,尧青也不管这些闲事,反正走夜路她走习惯了。

  “大人。”有人隐藏在夜色中,隐隐约约只能看见轮廓,在尧青前方唤她。

  尧青抿唇站立了,“什么事。”

  “金甲殿的信。”男人伸出手,来到月光下,手上拿着一封没有任何标注的信封。

  这种感觉的确诡异,尧青注意的点却不是这个,“金甲殿的信怎么会在你手上?”

  男人低声说道:“放在我的床头。”

  尧青听闻皱起了眉,她的手下都是抹除了身份背景的人,居住的地方也是隐蔽中的隐蔽,金甲殿直接光明正大地把信送到她手下的床边……

  这是在警告她?

  勘月楼的确厉害,啥都能查到,啥都能伪造。

  尧青把信接过,拆开来草草扫了两眼,在落款名上顿了下来。

  问捉月书。

  “呵。”尧青笑了,“问捉月……这么高调啊?”

  “大人?”男人轻轻问出声,“可是受到威胁?”

  尧青笑着摇摇头,“不不不,不是威胁,是邀请,是一份大大的邀请。”

  如果没猜错的话……

  尧青掂量了信封一下,有底了,一双媚眼微微眯上,对着男人说道:“把替身喊上,我出宫一趟。”

  “是。”

  尧青笑的格外灿烂,走路都开始轻快起来,发丝在空中都掉的缓慢,嘴里哼着小曲,似乎是出宫会情郎一般。

  而这个情郎——问捉月,正无奈地看着自家侄儿啃肉吃。

  “你饿死鬼投胎?”问捉月实在不是很能理解问青衍脑袋里都装了些啥,怎么做什么事都这么傻的模样?

  问青衍努力把嘴里的肉嚼吧嚼吧咽下去,还被噎了一会儿,捶了捶胸口才咽下去,笑了一下,“叔叔,你这就不懂了,吃肉讲究的不是细嚼慢咽,而是气氛。”

  问捉月无语到冒黑线,“云鸦教你的?”

  “不不不。”问青衍又咬了一口,“是程叔教我的。”

  程挒该死。

  问捉月毫不留情地吐槽。

  “气氛到了,吃什么都香。”问青衍盘着腿坐在躺椅上,还一本正经的说,“叔叔你就是吃的太少了,你看你瘦的……”

  问捉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你有意见啊?”

  “没有没有……”问青衍笑了,“就是叔叔太瘦了,看起来不是很威武的样子。”

  问捉月挑眉,伸手揪住问青衍的耳朵,“你个小兔崽子,敢议论我?你最近胆子挺大的,这也是程挒教你的?”

  问青衍痛到眯起一只眼睛,一边笑一边摇头,“不是不是!叔叔我错了!疼疼疼!”

  问捉月没好气地松手,谁料问青衍下一句又冒了出来。

  “这次不是程叔教的,是云鸦师父教的。”

  云鸦也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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