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怕你吃亏

连清禄既拜了承定上神为师，免不得要随他一道回仙宫修炼，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拖延时间，如此一来，帮温淮瑟找肉身的事又不得已耽搁了下来。

        “师姐莫要焦心，待我在仙宫安定下来，便即可下凡去昀华山助你找肉身，到那时，人人都得恭恭敬敬唤我一声仙子，找起来定也方便多了。”连清禄细声安慰道。

        云呖声只听得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声细语，却又听不清楚连清禄到底说了什么，不禁回过头瞪了她一眼，“仙宫之内，需得肃静。”

        连清禄这才瞧见迎面正走来一位似是地位极贵重的人。他分明面容泰然，生的也是白净瘦削，温润如玉，浑身都展现着温和平静的气息，却无端地让人敬畏打颤。

        “不用怕，是牧极帝君。”温淮瑟提醒道，“之前为着云呖声飞升的事曾来过一次昀华山，他这人谦和温厚，好相与的很。”

        “这便是你下凡亲寻的两位弟子了？”牧极帝君问得极温和，一张神明般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是。”云呖声点头示意。

        “看着都是天资极高之人，若得好好□□，定能大有作为。”牧极帝君果真谦和温厚。

        “多谢牧极帝君夸赞。”沈寐到底是修仙百载之人，即便是在堂堂帝君面前，也仍旧是温婉有礼，大方得体，挑不出丝毫错处。

        连清禄抿了抿嘴，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只是她明白自己终究资历尚浅，即便是以后许多事情，自己也只有看着沈寐的份儿。

        天色已晚，云呖声也只替她们安排了住处便匆匆回了自己的宫殿。

        “夜很深了，我们在仙宫人生地不熟，连师妹还是早些回屋。”沈寐虽心中不屑连清禄比赛时的手段，不满她如此出格引起承定上神注意，抢走了自己一半的风光，但也不愿将这些情绪放在面上，到底于两人的名声都无益。

        “多谢师姐关心，还是沈师姐老道些。”连清禄讽道。她心中还记挂着沈寐分明已经拜师修炼数百载却还硬要参加擂台比赛，害得自己不得不使了下作手段被云呖声当众拆穿。

        若非要说她的手段下作，沈寐自己做的事也未必见得了光。

        “老道”二字一出口，沈寐的脸上登时差点没绷住，眸光阴森地看了连清禄好一会儿，才一转身回了屋。

        连清禄站在屋前，看着屋檐下挂着一溜儿的仙铃，五彩斑斓，甚是美哉。只是她半分也不想踏入，仙宫冷清，她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回想当初她拜入昀华山，其实并未指望自己能拜上师尊，她的心愿便是学几招剑法，日后学有所成了下山也好保护自己，顺带教训教训他从前欺负她的人。

        只是如今她越站越高，却离当初的心愿也越来越远。

        “原你也是个锱铢必较之人。”

        这道声音极温润，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连清禄愣了愣，“帝君？”

        “今日分明是你我二人头一遭见面，我却觉得你十分熟悉。”牧极帝君依旧是笑盈盈的，背着手在月光下盈盈漫步，“原还想不明白，但就在刚刚，我明白了。”

        “你我，是一个性子的人。”牧极温润的脸上泛着仙气，一双浅棕色的眸中映着辉月。

        “清禄粗鄙无礼，野蛮自私，帝君温润谦恭，身份贵重，清禄和帝君，怎可能是一个性子的人？”

        “在爬到别人遥不可及的高度之前，别为了一些小事得罪人。”牧极淡淡地瞧着连清禄，眼中透露了惆怅，“我怕你吃亏。”

        连清禄低着头没有答话，她何尝不知要吃亏，从小到大，她吃过的亏不算少了。但她就是心里难受，所以不长记性。

        “你叫清禄？”

        “连清禄。”连清禄轻轻念出自己的名字，她从不喜欢自己的名字，连清禄，叫的太清苦了。

        在连家，她大姐姐叫连明珠，她三妹妹叫连玉珠，叫的雍容贵气，旁人一听便知道是锦衣玉食喂大的掌上明珠。

        一点也不似清禄那般清苦。

        “您呢？您就叫牧极帝君？”连清禄收起心中陈旧的酸涩。

        “我生来便无名无姓，我的一生只属牧极。”帝君的眉眼沾上了月色，清亮亮的，“牧极和清禄一样，听着便是个要吃苦的名儿。”

        “只不过我是个不信命的人。”牧极仍旧笑得温润，“早些回屋吧，我同你说的够多了。”

        连清禄拜别了牧极，回到屋中只觉得心中酣畅。

        牧极不信命，她也不信命。

        连家的小妾都骂她是个草根命，轻贱！一辈子都没机会出头。

        但她偏就不信，所以只身闯去了昀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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