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有主见是好事，但有时候主观意识太强就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了！”
“所以我们两个谈不到一块儿去，因为我们都不是为了接受对方的观点，而是为了说服对方接受自己的观点。”
“你是这样想的吗？原来你对我说的话从来就不是真的在听我的话？”
十一看着宋忠，仿佛看到了那株曾在某个时空里见过的千年老树，树皮已经厚到刀斧不能伤其分毫的地步。
“世间万物都不过是来自信息和能源之间的相互转化。”
宋忠在课堂上的话言犹在耳，十一笑了起来，想着承载信源的原质彼此间应该还存在一种能够使原质的性质发生彻底改变的情况。
就像一些时空管理者宣扬的修仙或者变成精怪一样，千年老树也是能够变成人样的。只是变化后的模样时不时的会暴露出他原来的真身。
两人来到一处单元门楼下，看着黑魆魆的门内，十一不由问道：“还在里面？”
“在上面。”宋忠望着上方说道，“29楼。”
“既然知道具体位置，那怎么还走着过去？”
十一想到刚刚他被宋忠带着绕着凉亭走了一大圈的情况，忍不住皱眉。
“虽然改变记忆的方法好使，但对被改变的人来讲终究算不得公平。”
十一扯动嘴角笑了笑，面对宋忠，如果硬要去辨别他话里的真伪，反倒会失去自己的坚持。
进入电梯，宋忠见十一始终不肯说话，于是问道：“对了！你体内的东西找到解决办法了？”
十一不知道今天宋忠今天怎么了？为什么一直在找他交谈，两人之间的交谈自弦道事故发生以来，就再也没有哪一天像今天这样频繁了。是宋忠被通缉后，难得见到一个熟人吗？
可他分明可以联系上范华，说明被通缉的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既如此，宋忠也就没有必要避着所有人，不至于找不到人说话才对啊！
十一对于想不明白的事就不愿再多想，顺着时间走，总有交代清楚的一天。
“信源部那边最近没人联系我。”
“还是取不出来？”
“去年就能取出来了。不过，信源部的同事建议我还是把它放在我的体内，供他们再采集一些数据进行研究。”
“研究什么？”
“他们正在尝试解析这东西可能携带的公式类别。”
“解析公式，就凭那些人？”
“…”
“你知道公式意味着什么。时空物流公司和时空学院合作至今也没有开发出几个，你觉得就凭那样一群连数据也不会采集的人能解决你的问题？”
“我只是配合研究，从不考虑不在我职权范围内的事。”
“学院和你们公司合作多年，我在这儿给你提个醒——你想要离开公司去做一名时空探索者，就不要想着把这东西一并带出去！不过，信源部和公司都想要的东西，无论你给谁，你都走不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十一看着宋忠，心里忍不住好笑，宋忠这话倒是将他自己彻底撇开了。
当初，要不是他体内的东西被宋忠发现，宋忠能将他带回学院吗？不过，无论宋忠的初衷是什么，十一对宋忠将他养大，教授他知识的恩情一直铭记于心。
眼下宋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对于十一来讲，他都不得不承认，宋忠的话一直是悬在他心里的一块大石。
自“唤醒巨人”的计划开始以来，回收信源就在整个时空联盟内紧锣密鼓地开展了起来。a时空内的时空物流公司因为长期游走在各个时空，实时掌握着各时空最新的数据而备受期待。
信源部需要依靠公司的数据进行信源原体的研究，但却并不归属时空物流公司，而直属于时空联盟——当初从巨人那夺取而来的信源原体一直由时空联盟负责看管。
公司与信源部，a时空和时空联盟彼此之间的关系，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十一因为体内疑似信源原体的东西一直小心翼翼地处理着他在公司与信源部之间的关系，想要成为时空探索者，他既需要公司的首肯，也离不开信源部的支持。
所幸，随着计划的逐步实现和十一的配合，公司和信源部之间似乎找到了某种通力合作而能满足彼此的需求，让十一轻松不少。
十一轻松了，宋忠却变得不再轻松。说起来，宋忠因为看管不利丢失学院保管的信源原体，第一个提出对宋忠进行抓捕的就是信源部的人。
回想宋忠今日主动询问他的那些问题，几乎全都围绕在信源和信源部方面，估计是在试探他——通过对他的试探来掌握公司和信源部如今的关系。
“我知道！谢谢校长关心。”十一诚恳道，“既然说到了信源部，我听传言说是您盗走了信源原体，这是真的吗？”
“你都知道是传言了，还带到我跟前说？”
“传言不会因为进步而变少，只会因为进步而变得更加真实。”
“时空学院的信源原体的确是被盗走了，虽然不是我盗走的，但我身为时空学院的校长的确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那为什么信源部还要对您发出通缉？”
“丢失的信源原体我已经找到了部分，但问题的关键并不仅仅在于把信源原体找回来。眼下是唤醒巨人计划的关键时期，若是不把信源原体如何被盗走的关系弄清楚，丢失了一次就有可能丢失第二次。这是我身为学院负责人的责任！”
“您的意思是说，您被通缉是你们设计好的？”
“现在是唤醒巨人的关键时期，你这些年执行任务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有的低维时空整整一个时空所蕴含的信源也不足你们时空要员携带的一份，可为什么还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让你们做这些？”
“这当然是为了整个时空联盟之间互通往来，为了带领全人类的进步！”
宋忠看着十一，不得不承认十一比他所有的学生都要聪慧，可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他见过的最为固执的人。一旦他认定的东西，哪怕经历再久也不会轻易改变。
“人类总是在进步的，但不代表个人也总是进步的。事实上，绝大多数人在作为个体的时候并没有任何进步的表现，于是他们组成群体，在获得群体智慧的同时却又失去了个体独立的思维空间……这种种因素一直在制止人类进步地步伐。”
宋忠继续说道：“不过，人类总体是进步的，我们就是进步的人类的先行者。但即使是我们这样的人类的先行者，彼此之间也一定还存在着不愿再进一步的人。这些人满足于对信源的持有，为了阻止对信源的开发和研究，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信源部里还有人阻止对信源的开发和研究？
“您是说那些盗取弦道信源的家伙吧？”
“依靠偷盗行为的窃贼阻止不了人类的进步，就像我以前讲信源和它自身携带的转化公式时所提到的灯塔效应一样——关键在于开关，而不在于下面的人有多少和顶上的灯有多亮。”
十一记得宋忠所得那堂课，信源就像遥不可及的灯塔，越高越亮就越是吸引人向往，而身为时空人的他们需要掌握的就是如何利用开关（即信源自身携带的公式）将信源转化出各色的灯光输送给不同需求的人。
但眼下的情况和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宋忠被通缉的事实和人类是不是进步又有什么关系？
十一直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让他因为面对宋忠的偏执态度而被忽略掉了。
“我现在才刚升到五级要员，运送信源原体这么重要的事您应该选择比我级别更高更可靠的要员来护送！”
“你怕死？”
“我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只有心存畏惧的人才能走得更远！任何死亡都不会是不明不白的，世间的生死无非是信源之间的相互转化，只要坚定方向，结果如何并不重要。”
十一听着宋忠慷慨激昂的陈词，如果换作任何一个人他可能早就信誓旦旦地承接下来了——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唤醒巨人的计划已经到了最后阶段，要是他能够完成这次的任务。在本次唤醒巨人的计划里一定能够被记录下浓重的一笔，他将会和巨人一同步入下一个沉睡的时空纪。
面对宋忠，总是会让他在抉择前犹豫！
“我的生死对您不重要，但对我还很重要。”
“找你过来，还因为现今针对信源转化的能力普遍加强不少，你的情况除了研究你的那些人以为，就只有我和范华知道——别人解读不了你的任何信息，所以让你前来为的就是可以让你把东西直接带走。”
宋忠说道：“这样一来，那些觊觎信源的家伙就不会知道这部分信源在哪儿？他们还会将目光放在时空学院，放在我身上。”
十一看着宋忠，隐隐约约知道了他即将运送的会是什么了
“我在联系上范华的同时，我让时空学院里的人同时向集团总部下了一单任务，那些人现在都盯着学院，不会注意到这里。”
十一看向他的手腕上手环是的仪器，不知道这次是通过改变功能还是传送给他的资料本身的问题？
“既然如此，这个地方怎么会定位在时空学院？”
“这里本就是时空学院。因为时空学院本就来自各个时空的交汇区，只是后来因为和时空物流公司的合作关系，加深了与a时空的联系，所以人们对时空学院的印象就停留在了和a时空交汇的那部分区域。”
“但如今的时空学院早已离开a时空，甚至出现在了时空联盟的边缘地带，但人们的视线还是集中在取代a时空的那部分区域里，对学院所能触及的时空范围并不完全了解。”
“而这里，正好是一个可以通过延缓信源流转的速度而控制时间的区域。”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时间。如果两个人出于相对静止状态，则他们的时间就一致，若是他们相互运动，就会变得不一致。
对于他们时空人而言，因为所受时间维度带来的影响的减少，所以极少出现将时间真正考虑在内的情况，也因此，这样的一个区域就极易遭到时空人的忽略。
“您改变时间打算做什么？”
宋忠看着十一，笑了笑，没有立即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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