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回万毒窟
星月当空，夜色笼罩了整片娆疆，二人一路轻功踏过，方踩着晚风匆匆而至。
死溪林内，众人零零散散坐于几处，焦急地等着虺王解去枯落术。忽而洞口有脚步声叠沓而至，他们顿时聚起精神来防，一看是侯卿与尤川二人，纷纷松了口气。
“嗣音姑娘怎么了？”姬如雪发现尤川怀中一直抱着位苗服女子，仔细看去，才发现这是谢嗣音。
“中毒了。”侯卿止步答道，视线落于蚩梦老妈身上。
尤川缓缓向蹲于地上的中年女子走近，她有着与蚩梦一样的紫发，且面容有些相像，根据方才侯卿于路上的解释，猜想出此人便是他口中的十二峒前辈，也是蚩梦的老妈。
“前辈。”他将谢嗣音轻轻放下，眸中满是忧伤：“请您，救她。”
他将这几日的经历一五一十道与众人，蚩梦闻言攥紧了拳头，恨恨骂着毒王八。不一会，鲜参已看脉结束，将视线落于尤川身上，十分凝重。
“我也救不了。这种毒看似柔和，实则阴毒至极，它是融合百种毒药炼成，中毒之人会一点一点丧失生气，直至死亡，而且，由于炼制的毒药数量之多，连我也无法配出解药。”她摇摇头对尤川说道。
一席话对于众人来说宛如晴天霹雳，大家不约而同看向尤川，眼中有心疼，有担忧，而尤川却似早有预料一般神情如常，只凝望着昏迷中的谢嗣音。
“她还有多久可活？”他问道。
“就算以金蚕入体，调动她体内的最后一丝阳气，也只剩下一日。”
“一日，够了。”尤川看向陆林轩，右手轻抚左肩，躬身以娆疆之礼与之，道：“还请陆姑娘，救救她。”
只要陆林轩用金蚕救她，一日，完全足够他赶回万毒窟将解药带回。毒公没有下入体即亡的毒药，就说明这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那人既然目的是他，那他便回去就是了。
“那一日之后呢……”陆林轩犹豫着问出声。
“一日之后，我会带着解药回到死溪林，就算，我回不来，解药也会送回来。”尤川看了一眼洞外，似是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他都要救活谢嗣音。
“我一定不会让她死的。”
大家见此，也知不可阻拦，但也不必非要只身赴险。
“我们陪你去。”李星云与张子凡上前道，谢嗣音曾经帮过他们很多次，他们没有理由眼睁睁看着她命殒于此。
“毒公既然下了这种毒，肯定在万毒窟布好了万全准备，只为请君入瓮。我们一起，还能有一分胜算。”李星云解释道。
“毒公目的是我，他如此大费周章让我回去，必定不会轻易取走我的性命。可你们不一样，你们若回去，非死即伤，听你们方才所讲，他之后还有着兵神怪坛这般阴谋，若是大家因此受伤，七日后，便救不了娆疆。”
尤川摇摇头，很是认真地剖析，言罢屈身，单膝跪地，颔首抚肩，施以娆疆大礼，字字皆是沉重责任：“我是万毒窟的少祀官，守护着整个娆疆，今日本不该为了儿女情长去赴险，而弃娆疆于不顾，可我还是为了她选择了顺从毒公之心，回到万毒窟去。然拯救娆疆之责依旧在身，我已无力，还请几位怜此地娆民，救救他们。”
他抬首看向众人，最后一眼落于谢嗣音身上，满是不舍：“她，就让我自己救吧，不过一命还一命，若没有她，尤川今日早已是亡魂枯骨。按他们道家的话，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是她予我的恩德，是我二人的缘法，也是我一人的劫数，理应由我一人了结。”
言罢，尤川飞身而出，李星云与张子凡二人正想去追，却被侯卿拦住。
“她昨日曾对我说过，若是她与尤川不能归来，还请大家勿陷私情，只救娆疆。”侯卿看了一眼睡着的谢嗣音，道：“其实她应该早就算到了这些，这小姑娘和她师父一样，心怀大道。”
“他们俩，都是怀有大爱之人。”侯卿看着尤川背影叹道，在这样的乱世下，还能一心为同胞故土的人，实在少有。
曾经在吴国，他曾问过谢嗣音：“你的嗣音，是《子衿》还是《思齐》？”
他记得，那时小姑娘只歪了歪头，笑他一个血染河山的尸祖，竟然还有此私情与苍生的一问，可转瞬便很是怅然，只答：“若我说，都是呢。既嗣徽音，亦嗣他音，若有一日不能两全，还请尸祖能看在数月情分上，帮我顾全另一。”
她既已入世局，便要为世人仗剑，既入红尘，便要为红尘挥刃。
此二者，是她逃不去的大道与私情。
几个时辰后，万毒窟忽然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连连打退不少侍卫，一路杀至大殿。
殿中的寂静被几声惊呼打破，毒公缓缓睁眼，幽幽而笑：“川儿，回来了。”
“少废话，解药！”尤川拿着弯刀迅速移至毒公跟前，抵着他脖子怒言，他是真想一刀就此了结了毒公，可他不能，谢嗣音的命还攥在他手里。
“九霄都没带着，你以为，你有什么能力杀了我？”毒公语气中满是不屑，并不在意脖颈前的刀刃，而埋伏于暗处的万毒窟之人纷纷露面。
“你既回来，就应该知道，本王不欲取她的命。”
尤川敛眸，撤下刀刃。确实，他并未带九霄，一来九霄本就是谢嗣音师父所传，理应归还，二来他来此就没打算杀回去，根本用不着祭出九霄，若将之带来，反倒有可能落于毒公之手，而他也猜测到了，毒公定有什么谋划，必须得他回来才行，
“我来换她的命。”尤川将弯刀丢掷在地上，不再做困兽之争。
“但你，必须救她，否则，不管你有什么谋划，我都不会让你得逞。”
毒公冷冷一笑，挥手让侍卫拿出解药，尤川捻药检查，确实是这个无疑。他抬眸看向毒公，问道：“你费尽心机要我回来，究竟是欲何为？”
“没什么，只是让你好好地待在万毒窟，继续做义父的左膀右臂罢了。”
毒公想起即将制成的兵神怪坛，眼神中皆是阴毒。本来，比起尤川，谢嗣音应是更适合做兵神之人，然而她修的是清心诀，心思纯净剔透，难以控制，而自己这个义子，心思寡断温良，又武功高强，作为兵神怪坛控制再合适不过了。
“拿下！”
随着毒公一声令下，便有侍从上前制住尤川，将之押下，而尤川则一点都不反抗，非常配合。他心中已然做好决定，只等明日解药送到，他便以死殉道，绝不让毒公再利用他一分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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