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降
从锣子湾出发去西檀，只有两个选择。
一是坐大巴车去西檀，需要六个小时的车程，但一天只有一班车，傍晚出发，零点到地方。
二是坐火车去西檀，需要九个小时，上午出发，能赶上晚上的演唱会。
为了赶上演唱会开场，他们选择坐火车。
那时候的火车还不需要实名制，买了车票就能上火车。
火车月台上人来来往往，有背包远行的年轻人，也有手拎着两大篮子跑下一站赶集市的老人，也有带着小宝宝去省亲的父母。
上火车的人多，宋辰野和周一珞一起，姚灿和俞思璇从另一个车厢上去。
车厢里串着味，有咸香味的瓜子、味道很冲的韭菜包子、还有一股鸡饲料的味道，原是背着鸡笼子上另一个集市去卖的赶集人。
狭窄的过道，只能一个人通过。
两旁的座位是连带小桌子的，两两对面，挺好的。
宋辰野让周一珞走在前头，他在后头护着她。
“前面就到了。”宋辰野指着最前头的位置。
刚上车的人肩上扛着大包裹，试图先挤过去，周一珞好心让道，却被大包裹搡了一下，往后踉了一下。
宋辰野眼疾手快揽住她的背，又看到有人要过通道，将她往怀里一带。
夏天的衣服料子很薄，他的手隔着衣服覆在她的背上，烫得好似要着火了。
两个人贴得近，连对方的心跳都听得一清二楚。
车厢里人多，本就闷热，又加上两个人这么近的距离，两个人的脸唰得一下就红了。
待过道空了，周一珞从他怀里退出来。
抬手挠了挠耳垂，看了他一眼：“走吧。”
宋辰野手无措地在裤子上轻蹭了两下，一紧张，他手上就出了汗。
“嗯。”
宋辰野和周一珞刚将东西放在火车座位上面的隔板上，姚灿和俞思璇就从另一个车厢过来了。
“可算找对了，”姚灿将背上的大包往隔板上放，“我们刚都坐错位子了。”
“还不是因为你。”俞思璇斜晲了姚灿一眼，抱着一大袋零食，靠着车窗坐下来。
周一珞和俞思璇相视一笑，两个人就默契地去开车窗。
周一珞把手伸出车窗外：“现在还能开窗，真好。”
俞思璇拿出零食，把零食依次摆在桌上：“一珞，当然能开窗了，你不会是没坐过火车吧。”
“坐过。”周一珞笑着。
小时候，她和父母去游乐园玩，就是坐的绿皮火车。
倏忽，火车响笛后，缓缓启动。
外头的风吹进来，吹散车厢内的闷热。
“一珞，我想做个疯狂的事。”
“什么？”周一珞问。
“和我一起吗？”
“嗯。”
俞思璇探出半个身子，对着车窗外喊：“演唱会，我们来了！”
周一珞学着她探出脑袋，这还是她第一次坐火车探出脑袋。
风吹乱她额前的碎发，阳光落在她的脸上。
“我们，要去西檀啦！”周一珞看着远处的群山白云。
同车厢的人朝他们投来目光。
见状，姚灿忙上手拉回俞思璇：“俞思璇，你不怕摔下去啊！”
宋辰野往里坐了坐，手轻揪着她的衣角：“小心。”
周一珞回头：“宋辰野，我好开心啊。”
“开心重要，但安全更重要，”宋辰野声音温柔得不像话，“先坐下。”
周一珞听话地坐回位子。
“姚灿，你别扯我衣服，我衣服要扯坏了！”俞思璇是被姚灿拽回来的。
“衣服坏了就坏了，命重要！”
俞思璇坐在位子上，郁郁地看向姚灿。
周一珞剥了个橘子，将一瓣橘子塞到俞思璇嘴巴里：“姚灿他是关心你。”
姚灿昂了昂头：“听见了吗。”
宋辰野从袋子里又拿出一个橘子，剥成四大瓣，放到周一珞面前。
“给你。”
周一珞看了眼桌上的橘子，脸上带着笑意。
“宋辰野，我也要吃橘子。”姚灿伸手。
“自己拿。”宋辰野将装了橘子的袋子放在桌上。
姚灿拉过袋子：“小气，”说着，从里面拿出一个橘子，先递给俞思璇，“呐，给。”
俞思璇抱着双臂：“我不用，一珞喂我吃。”
姚灿径自将橘子剥了：“我剥了我自己吃。”说着，橘子一瓣一瓣往嘴巴里塞。
“真甜。”
俞思璇嫌弃地看了姚灿一眼：“你吃的橘子汁水都溅到我脸上了！”
姚灿也没多想，直接上手给她擦脸。
“脸上的妆都要被你蹭掉了。”俞思璇别过脸。
“和我们在一起还化什么妆？我又不是没见过你没化妆的样子，”姚灿越说越来劲，“哦，我家里相册还有你小时候灰头土脸的时候呢。”
宋辰野和周一珞看着他们打闹。
姚灿看向周一珞：“对了，周一珞，等看完演唱会了，我把俞思璇的丑照都给你看，还有俞思璇她跳泥坑的照片，我都有……”
“不许再说了，”俞思璇上手捂住姚灿的嘴巴，“姚灿。”
周一珞看着他们笑，差点被橘子噎着了。
她想劝他们的，但想了想，还是不加入他们的战斗了。
宋辰野拿起剥好的橘子，递到她手里，又从她手里拿走橘子皮，动作很是自然。
周一珞看着宋辰野的侧脸。
一个明年要出道的明星，竟然亲自给她剥橘子！
这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啊。
“宋辰野。”
“嗯？”
她想问，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我想说，”周一珞拿了一瓣橘子塞到嘴巴里，心虚地别过视线，“橘子真甜。”
宋辰野嘴角漾起一抹笑意。
火车缓缓前进，车窗外，大片的绿色田野映入眼帘，各色高矮不一的房子渐渐被抛在后面。
火车每经过一个站点就会停很久，这时就有背着小屉格的小贩沿着火车叫卖，各式零食、汽水还有香烟。
小贩将乘客需要的东西递到乘客手中，乘客会把钱给小贩。
俞思璇：“你说我们进些货，晚上去铜鼓巷卖的话，能挣钱吗？”
姚灿手撑着脑袋：“挣不挣钱一回事，关键是你这个大小姐能拉得下脸叫卖吗？”
“姚灿，你可别小看了我。”
姚灿一脸不信。
“我觉得可以试一试。”周一珞开口。
“是吧，一珞。”俞思璇喜笑颜开。
“虽然是小本生意，但我们也得提前做个市场调研，在铜鼓巷什么东西卖得好，能有利润。”
俞思璇双手托腮，一脸崇拜地看着周一珞：“一珞，你好厉害啊。”
“哪有，我就是觉得这个法子可以试一试。”
如果生意做好了，她也能多一笔小收入。
姚灿手撑着脑袋：“你们真要做啊？”
宋辰野开口：“加我一个。”
俞思璇开心道：“宋辰野，你投资吧。”
宋辰野应声：“好。”
姚灿脖子往后缩了缩：“宋辰野，你最近太奇怪了。”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宋辰野吗？
“你不做还不许宋辰野做啊，”俞思璇手指着座位，“还有，你腿别越线。”
姚灿低头看一眼，故意将腿岔开：“我就越线了。”
“姚灿，你过去一点。”
“我偏不。”
两个人又闹了起来，宋辰野和周一珞见怪不怪了。
也多亏了他们，去西檀的路上一点都不无聊了。
火车缓缓前进，已经开了五个小时。
外面日头正烈，车厢里也更加闷热，吹进来的风都带着一股热气。
车厢里的人大都在午休。
姚灿和俞思璇闹得最后困了，各自趴在桌上睡着了。
火车悠悠晃着，周一珞身子倾斜，脑袋寻到一个舒服的地方，靠着宋辰野的肩膀睡得香甜。
宋辰野合上报纸，他现在根本看不进报纸。
她睡着了，脑袋还往前蹭了蹭，蹭得他脖颈处痒痒。
宋辰野低头，就看见她眉心皱在一起，睫毛还动了动。
他忍不住抬手，轻拨开挡在她眼前被汗湿的碎发，他将报纸对折又对折，折成一小方，手攥着保持，给她扇风。
凉风吹得周一珞舒服，眉心都舒展了。
另一边，俞思璇猛地坐起来，睁开眼环视四周。
她趴着睡，闷出了一头汗，脸上的妆都有点脱了，脸上还压出了红印子。
她看了眼宋辰野和周一珞，又看向睡得沉的姚灿。
她用膝盖碰了碰他的膝盖：“姚灿，我要去上厕所，你让我出去。”
姚灿条件反射地坐起来，眼都没睁开，就将腿往里缩了缩：“早去早回啊。”
俞思璇：“我还能住厕所里啊。”
姚灿挠了挠头，太困了，也懒得接她话了。
他抬头看了眼宋辰野和周一珞，没觉得哪里不妥：“宋辰野，你不睡啊。”
宋辰野对着姚灿嘘了一声，示意他别吵醒周一珞。
迟了，靠在他肩上的人动了动，掀了掀眼皮。
一抬头，就迎上了宋辰野的视线。
“宋辰野？”周一珞脑子一瞬就清醒了，忙坐起身。
她刚靠在宋辰野肩上睡着了？她有没有打呼噜？有没有流口水？
宋辰野手攥着发皱的报纸：“醒了。”
“嗯，”周一珞下意识将散在脸颊上的头发别在耳后，“你没睡啊。”
“嗯，我不困。”
“哦。”
“你要不要再睡一会？”
“啊？”
“你要是再睡一会，我就把左边的肩膀再借给你。”宋辰野看着她。
宋辰野动了动右边的肩膀：“总得左右平衡吧。”
周一珞被他逗笑了：“你这是在说我这颗脑袋重了？”
“不，”宋辰野开口，“我是想说，我的肩膀随时给你靠。”
他一脸认真的表情，让周一珞愣了。
他这是在说，他不嫌弃她的脑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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