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时值假期，冷战的两个人在家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放在平时，杨一还能找借口泡在研究所里，现在只能尽量呆在自己房间，每次看到徐深幽怨的眼神都让他有种负罪感。杨一甚至还想着，要不过完节就搬出去吧，免得大家都不好受。虽然内心十分不舍，却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耿小琦宅在家里追了几天剧就直呼受不了了，看朋友圈里同学都在晒出游的照片，内心早已蠢蠢欲动。不过看家里闹别扭的那两位，瞬间觉得旅途堪忧。
“一哥，在忙吗？”耿小琦敲了敲杨一的房门。
“进来吧!”
杨一正在敲论文，见耿小琦进来便停下手中的活问道：“怎么了小琦？”
“一哥，想不想去安道尔滑雪？听说那边可好玩了，还能泡温泉！在家呆着也太无聊了，我头上都快长蘑菇了。我们就去三天两晚或者两天一晚。怎么样？”
耿小琦劈里啪啦说了一通，然后期待地看着杨一。
杨一想着反正要搬了，跟他们出去玩这最后一趟吧，于是就点头答应了。
耿小琦本来准备了一堆说辞，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说服杨一了，高兴地手舞足蹈起来。
“不过，我们现在订车票住宿来得及吗？现在应该不好定了吧！”杨一问道。
“咱们留学生群里不是有个包车师傅阿雷嘛，我已经问过他包车去安道尔的价格了，贵是贵了点，不过三个人平摊也还能接受。我在爱彼迎上看有一套两室的公寓，住两晚的价格也还行。我等会发群里你们看下，如果合适我等会就下单，咱们明天就能出发！”
耿小琦从未如此高效地做过行程规划，就怕两位哥哥嫌麻烦直接拒绝，所以提前查好了交通和住宿，为了能出去玩也是煞费苦心。
杨一温柔地笑道：“行，那我没问题了。”
耿小琦又去敲徐深的房门：“徐叔叔，我能进吗？”
其实从耿小琦进杨一房间开始，徐深就竖起耳朵听他们在讲什么，拜房间这么差的隔音效果所赐，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到了徐深的耳朵里。
所以在耿小琦敲他房门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耿小琦要说什么，赶紧打开游戏界面，假装很忙的样子：“进来！”然后听耿小琦把话又重复了一遍。
“知道了，出去吧，我忙着呢！”徐深假装不耐烦地说道。
耿小琦一愣，啊？这是去还是不去？也不敢再问了，糊里糊涂地出了徐深的房间，随手关上了门。那就默认是去的吧！于是开开心心地去客厅订住宿查攻略了。
徐深确实被杨一那巴掌打的一颗玻璃心碎了一地，奈何心头的爱意却不曾被打散。虽然对杨一的无情恨得牙痒，却总是瞅准时机跟杨一在家里的某个地方碰上照面。杨一越是要躲他，他越是要在他眼前晃。虽然拉不下脸来跟杨一说话，但是该传递的眼神、情绪还是十分到位的传递过去了。见杨一愈发愧疚的表情，徐深心里郁结的不痛快也渐渐散了。
所以耿小琦的提议徐深是欣然接受的，也许这是一个缓和双方关系的契机。
来日方长，既然还住在一起，徐深相信总有一天能打动杨一。
在汽车颠簸了几个小时后终于停在了安道尔城一栋不起眼的建筑外面。
已经下午一点多，三人都觉得浑身像散了架，付了车钱，跟阿雷约了返程时间后，拖着行李呼吸着北国冰天雪地的寒冷空气。
耿小琦掏出手机联系房东，没一会一个矮胖敦厚的中年男人过来，把他们领到了公寓里，交了钥匙，说了注意事项就离开了。
耿小琦将背包扔在桌子上，整个人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床。
杨一里里外外看了下，两个房间两张床，厨房，客厅，卫生间，倒是跟图片上一样。耿小琦肯定是一个人一个房间，现在这种情形，他和徐深也不可能毫无芥蒂地挤一张床。好在客厅还有张沙发，一个人睡倒也能凑合。
而徐深在为要跟杨一睡一张床而内心雀跃，面上却表现出为难的表情。两人各怀鬼胎。
耿小琦挣扎着爬起来：“咱们去吃饭吧，我快饿晕了！”
三人选了附近一家中国风味的餐厅，豪点了一桌菜，最后吃到撑的不行。
由于滑雪安排在明天，所以当天没什么其他安排，就在市中心随便转转。
安道尔是个小国，首都也大不到哪去，59平方公里，半天就能转悠完。由于四面环山，信号极差时有时无，没一会三人就转迷路了，之前太依赖导航，这种情况导航是靠不住了。眼看三人越走越偏，耿小琦有种要进山的感觉，蹲在路边抱怨道：“我走不动了！我想回巴塞了，我想霄了！”
杨一将霄送到了林思敏那托她照顾两天，也不知道霄现在是不是还怂地往人家床底下钻。
徐深知道耿小琦也就嘴上说说，调侃她道：“那你就在这等着，等我们回去了开直升机过来接你！”
耿小琦跳起来追着徐深打。
三人七拐八拐终于凭着印象，在天堪堪黑下来的时候找到了住处。晚上气温在零下六七度，三人呆在暖气十足的公寓里实在不想出来了，计划中的泡温泉也给改到了明晚。
耿小琦热泪盈眶地抱着终于连上网的手机，把国内正在睡梦中的耿爸耿妈给霍霍起来了，“老耿，我都失联一整天了，你怎么都没有发现？这我就要批评你了……”
徐深贴心地帮她关上房门。主要是嫌太吵了。
耿小琦的电话粥一般都是一小时起步，她这每天定时定点跟家里汇报吃喝拉撒的习惯曾被徐深吐槽过没断奶，但有时候徐深又矛盾地羡慕着。他每次跟徐爸徐妈打电话就跟领导汇报工作一样，主次分明，简洁明了，三两分钟就结束了，徐妈倒是会嘘寒问暖一番，徐深又会嫌她啰嗦，找借口匆匆挂了电话。
杨一洗完澡来到客厅，见徐深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在徐深旁边坐下了。
徐深见杨一一身水汽，发丝上还滴着水，咽了下口水，仍是盯着电视声音平静地说道：“头发吹一下吧，别感冒了！”
“没事，我用毛巾擦一下就好。”
这是两人冷战一周以来第一次对话。
徐深刚要为杨一终于搭理自己感到高兴，却被接下来的一句话泼了盆冷水。
“今晚我睡沙发，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不喜欢跟别人挤一张床的。”杨一说道。
徐深一听，心就凉了半截，“是么？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的体贴？我之前还说过喜欢你呢，你还记得吗？”而后不等杨一反应，头也不回地往房间走去。
杨一忽然觉得一阵心酸，擦头发的手也停下了，呆呆地看着电视，虽然听不懂，但好在有英文字幕。电视里正在上演一出男女主因为误会，而天各一方的桥段，再俗套不过的剧情，杨一竟然撑着看到了结尾，有情人终成眷属，皆大欢喜，多好！最后在片尾曲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杨一做了个梦，梦到小时候家门前的那条河，上面结了厚厚的一层冰，他在河面上举步维艰地走着，却怎么也走不到岸边，忽然脚下一空，他整个人掉进了冰窟里，冰冷的河水渐渐漫过头顶，杨一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他不停地挣扎着，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也许是屋里暖气太足，杨一出了一身的汗。电视已经关了，看着身上盖着的棉被，杨一猜到是徐深。看看时间，才五点多，于是躺下继续睡了。
第二天早上三人草草吃了早饭打车来到滑雪场，租了设备，到场地一看，好家伙，黑压压的全是人！
徐深和耿小琦之前玩过，算是老手了，只有杨一是第一次滑。
“徐叔叔，你教一下一哥，我先去玩了！”说完一溜烟地滑出去老远，很快不见了踪影。
杨一婉拒道：“你去滑吧，我自己先在这练练。”
“什么技巧都不会也敢滑？嫌自己命太长了吗？少废话，我教你！”
杨一也不再说什么。
徐深虽然语气不悦，教的时候却十分地耐心，”对，保持屈膝状态，把握重心，慢慢来，不急，对，就这样，很好！就跟开车一样，你只管看着前面，不用管后面的人！”
杨一慢慢找到了感觉，虽然身边有人滑过的时候还是会紧张，好歹能独立地滑一段了。
杨一对徐深道：“你去玩吧，我再练练！”
“好吧，别跑远了，我等会再过来找你！”
杨一再一次艰难地从雪地上爬了起来，没想到摔下来这么疼，他揉了揉膝盖。每次不是躲前面的人，就是被后面的人撞上。人多的时候还是克服不了恐惧，越是恐惧，越是容易摔倒。
四周望去，哪里还看得见徐深和耿小琦的身影？
杨一发现不远处一片场地竟然没什么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往那边走去。
徐深滑完一圈回来，却找不到杨一了，周围都是人，却怎么也不见杨一的身影。
“徐叔叔，一哥呢？”耿小琦滑了几轮玩累了，抓着滑板在边上休息。
“不知道，我才离开没一会，刚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人！”
“哎，徐叔叔你看，高级道那边那个人像不像一哥？”
徐深顺着耿小琦手指方向看过去，果然，不是杨一是谁？他都玩了几年滑雪都不敢上高级道，杨一不要命了！
“你呆着别动，我去找他！”徐深说完就飞奔了过去。
杨一只觉得这条道似乎比刚才的要陡峭一些，他调整着步子，准备往下滑试试，才一小段就栽了个大跟头，想要爬起来，身体却不由自主快速往下掉，杨一慌乱间将雪杖扎进雪里才堪堪稳定住身体不再往下滑，试着重新站起来，他慢慢调整重心，调整呼吸，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
“杨一，你呆在那别动，我过去找你！“徐深在身后喊道。
杨一回头望去，果然看到徐深一脸焦急地看过来。刚想抬手打招呼，身体一个不稳，头朝下地摔了出去。
徐深见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努力保持平衡，控制着速度向杨一靠近。
杨一脸贴着地面，心想完了要毁容了，而后不知撞到了什么，鼻子一疼，开始流鼻血了。
徐深渐渐靠近杨一，发现他身后的雪地上竟然有斑驳的血迹，格外刺目。他一个加速绕道杨一前面，上半身尽量贴着地面，想用自身当肉盾，好让杨一减速。在他抓住杨一的时候，两人由于惯性还是一起摔出去一段。徐深尽量用胳膊护着杨一的头，最后停下来的时候，只觉得手臂上一阵疼痛，尚来不及查看，只见杨一满脸是血，赶紧问道：“怎么样？哪里受伤了？“
杨一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半晌才缓过劲来说道，“我没事，你怎么样？“
耿小琦已经从山脚下绕了过来，见二人狼狈的样子，快吓哭了：“你们没事吧？一哥，要不要叫救护车？“
杨一安慰道：“我没事，只是鼻血而已。“
徐深用手撑着地面，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突然觉得眼前一黑，又重重地摔了回去，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用尽力气说道：“别叫救护车！“而后人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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