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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出狱


话还未听全,谢谦就感觉身体开始不受控制,似有一股力道在吸着他往外面飘,只瞬间的功夫,他人就被扯出屋外,他挣扎着,呼唤着云婳的名字,都毫无用处。

        “婳婳!”

        一声惊呼,谢谦猛地醒过来,额角上布满了汗,那是他在梦里紧张挣扎而产生的身体反应。

        他极速呼吸着,整个人的神智渐渐回笼。天还未完全大亮,从窗口透进来那点微弱的光只能让他勉强视物。

        “小声点,大人还在睡觉。”

        下人们故意压低了声音,脚步也放得很轻,没一会儿就从窗边路过了。

        这会儿,谢谦也完全清醒过来。

        他掀开被子起身,耷拉着鞋子,往烛台所在位置走过去,将蜡烛点燃,屋内瞬间亮堂起来。

        目光所及,一件又一件的将屋中物品看清,心口的起伏也渐渐平息下来。

        一个梦罢了,谢谦轻笑。

        其实,他怀疑刚才的梦就是江宣朗与云婳的前世,倘若当真是如此,江宣朗竟然为了一个居心叵测的妾室这样对待发妻,回想起云婳在梦中时,那心如死灰的颓败眼神,谢谦便觉得心疼不已。

        难怪上一世他离京前见到云婳最后一面时,小姑娘会那么憔悴。

        随即,谢谦又想起了在梦里江宣朗未说完的最后一句话,他说:“你真以为自己还是那高高在上的县主吗?”

        那语气中满是嘲讽与不屑。

        云婳是宜安长公主和云思远的嫡长女,从小备受宠爱,又跟皇后之女静怡交好,自幼就没经历过什么挫折,性子偶尔惫懒,却活泼烂漫,无忧无虑。

        为何梦中的江宣朗会这般说?

        谢谦坐到茶桌旁,抬手给自己倒满一盏凉茶,一饮而尽,茶水顺着咽喉一路往下落入腹部,清凉的感受让他烦乱的内心瞬间冷静下来。

        他回想起上一世自己去北地之前盛京城中的政治走向,那时太子在朝中几乎得到了一半的支持,三皇子也在慢慢崛起,只是得到的支持要比太子少得多,还有一部分是中立的忠君党,而瑞王就是忠君党之首。

        作为圣上仅存在世为数不多的兄弟之一,瑞王明面上一向低调且坚定,在各方面也算是尽心尽力,很得圣上重用,有一代贤王的名声。

        瑞王府与宜安长公主府结亲不少人都看好,而江宣朗纳妾是因为子嗣原因,听说不止云婳自己点头了,就连宜安长公主夫妻也是同意的。

        本来和和睦睦的,为何突然会发展至此,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梦中江宣朗的那一句话,摆明是长公主府出事了,还是无法逆转的大问题,影响到了云婳在王府中的地位,且偏偏碰巧江宣朗那个表妹妾室有了身孕,才有后面那一遭。

        谢谦离开盛京前,宜安长公主府还好好的,也就是说梦里发生的一切皆在他到了北地之后,或许云婳最后的死也跟这事有脱不开的干系。

        特别是这一世谢谦暗地里调查过瑞王,知道瑞王有大问题,并不像表面那般贤良老实,只是一直苦于寻不到有效证据,只能任由他继续蹦哒。

        谢谦敛神凝眉若有所思,食指轻轻扣着茶桌面,就这么一直坐着,等到天大亮谢九来问候,才洗簌换衣开始新一天的忙碌。

        对于徐均的审查已经到了尾声,小院里老头暴毙的消息秘而不宣,又特意放出了已经招供的假消息,几天后果然有人坐不住了。

        兵部侍郎崔永津手底下已经有人蠢蠢欲动,谢八守株待兔,就等着对方落网,因此,他还特意寻老仵作要了点防腐的药,免得老头臭在他们锦衣卫。

        “主子,抓了两个,一个是崔府管家,一个是兵部主事方令。”

        谢八快步从外面走进来,立马回禀,等待谢谦的下一步指示。

        “嗯,继续审问。”谢谦头也不抬,淡淡地道。

        “是,属下遵命。”

        这两人落马,崔永津也将藏不下去。随后,谢谦又吩咐谢九派人盯着方令家眷,实则保护他们,免得为人所害,杀人灭口。

        谢九离去,官署书房又安静下来,谢谦耐着性子继续批阅奏折,清理完挤压的东西,这才起身,往锦衣卫牢狱方向走去。

        审问嫌疑犯有谢八就够了,他只是想去看看定北侯,叔侄两提前通好气,方便应付接下来的事。

        “快了吧?”一见到谢谦进门,定北侯就第一时间将笔放下,迎了上来。

        在牢房中呆了这么久,一开始还觉得闲适,每天看看书作一下画,闲情雅致,好不快活。

        只是时间一长,难免产生了休闲疲态,现下的他就想赶紧出去晒晒太阳,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气。

        “嗯,估摸过几天,伯父就能出去了。”谢谦走了一段路,有些渴了,便自己走到桌子旁,倒了一杯茶水,慢条斯理的喝着。

        “那就好,贤侄啊!不瞒你说,伯父我虽然偶尔喜欢舞文弄墨,但我到底是个武将,被关了这么久,那点兴趣也要被磨灭了,这一天天的,坐也不是,躺也不是,浑身提不起劲。”

        “再这么呆下去,人都要废了,嗐!”

        虽然说定北侯在牢房之中也有每天打拳,但牢房的位置狭小,阻碍了他的发挥,只能草草打一套拳,不能练剑,也不能练枪,太局限了,还是外面好。

        定北侯性子直爽,在自己人面前一向是有话说话,从不会遮遮掩掩拐弯抹角,他也没觉得自己此刻在抱怨,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谢谦看着眼前人浮夸的表情不由觉得好笑,附和道:“伯父言之有理,您放心,不会太久,中秋节定让您回去与伯母吃团圆饭,到时候季润应当也要回到京城了。”

        “我信你。”定北侯拍了拍谢谦的肩膀,满脸得到承诺之后的轻松坦然,欣慰地笑道:“行了,别杵在我这儿,忙你的去吧!”

        谢谦点点头,但是并不忙着走,他又与定北侯说了晚上的安排,需要定北侯配合他们收最后一波网。

        “没问题。”定北侯点点头,有事做更好,他能呆的更自在些,没有理由去拒绝。

        两人谈妥之后,谢谦并没有在此多做停留,起身离开了牢房,一路往外走去,这边几乎没有他什么事了,他便想着去一趟公主府蹭吃蹭喝,与小姑娘说说话。

        因为昨夜的梦太过让人堵心,让人想起那不堪回首的前世记忆,所以谢谦特别想早点见到云婳,希望见到小姑娘笑盈盈打趣他的模样,那般无所顾忌,有那般纯粹浪漫。

        而不是像梦里那样,如同即将枯萎的鲜花,忧郁沉闷,渐渐失去生机。

        当夜,锦衣卫官署中的人都一夜未睡,拦截了刺客三批,厮杀声响了一夜,最终在翌日拂晓时分安静下来,随后谢谦亲自带人前往崔府,将崔永津捉拿归案,而崔府家眷被禁止出入,软禁在府,等待最终的审判。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又有定北侯府管家徐均的供词,定北侯被无罪释放。

        只是徐均到底出自定北侯府,又曾经是定北侯的心腹,他犯下大事,定北侯这个做主子的也有脱不开的责任。

        景业帝经过深思熟虑,治了定北侯一个管家不严之罪罚奉三年,以示惩戒。

        定北侯赶忙谢恩领罚,也知道这是圣上开恩轻罚了,于是回复第二日,他就将供奉在祠堂里边的丹书铁卷取出,亲自送到宫中,上呈给了景业帝,表明自己谨遵祖训,忠君爱国的坚定信仰。

        景业帝很满意定北侯的识趣,东拉西扯的说了许多场面话,随后就让人将那册丹书铁卷收走了。

        他确实是明君,可也不希望有臣子脱离他的掌控,丹书铁卷免死牌什么的,最好都不要有,反正只要安安分分为国为民,他也不会亏待这些功臣之后。

        从御书房出来,定北侯长舒一口气,抬手抹了抹并不存在的汗水,只觉得外面的天更蓝了些,看着看着,他便露出了释然的笑容,跨着轻快的大步伐出宫。

        八月十五中秋节当日,侯府上下张望大半日也不见徐文逸的身影,定北侯夫人很是失落。

        “娘,哥哥怎么还不回来?”徐家姑娘今年才十二岁,也是很久没得见哥哥了,天天念叨着。

        就连七岁的庶出小公子徐文彬也天天哥哥长哥哥短的,念叨多了,定北侯夫人的注意力也被两孩子转移走,没那么难受了。

        小公子的生母本是定北侯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翠枝,后来定北侯夫人生小女儿的时候伤了身体不能再孕育子嗣,便给她开脸,提做定北侯的妾室。

        只是后来翠枝在生小公子的时候难产,历经千辛才将孩子生下来,身体一直不太行,各种药材养了两年,还是没有熬过去,撇下年幼的孩子走了。

        闭眼前将孩子托付给定北侯夫人,走得时候还算平和安心。

        主仆二人从小一块长大,关系特别好,翠枝走的时候,定北侯夫人痛哭了一场,这几年来,她也将孩子视如己出,细心照顾着,并在孩子五岁那年将其记在名下,成了侯府嫡幼子。

        “应当快了,你们知远哥哥说了,你们哥哥今日会回来,那便一定会回来,咱们再等等。”定北侯夫人安抚两个孩子。

        就这么盼了一整日,等到暮色四合,侯府四处纷纷点灯时,才见门房满脸喜悦地跑进来,禀告道:“夫人,夫人,世子回来了,世子回来了。”

        “当真?到哪了?”定北侯夫人噌的一下站起身,脸上的喜悦丝毫未掩。

        “此时估计刚到二门,世子让奴才先跑进来通报,让你们不必担心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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