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你想要名分？
顾悠然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
辗转反侧。
梦里，一会儿是童年车祸的场景，一会儿又是谢方明说的那句话。
“小姑娘，想不想知道你这三哥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啊？”
犹如魔音在耳边挥之不去。
紧接着，画面一转，又看到穆嫣老师挽着三哥，身披反射霞光的婚纱，款款而来，走到她面前，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冷笑。
“小三就该是这种下场！”
她捂住脸，而身穿白色燕尾服的林牧之，只是漠然地看着她，没有像平时一样来问问她疼不疼。
“不，三哥，不……”
顾悠然猛地从梦里惊醒，冷汗沾湿了额头，黑发一缕缕贴在脸上。
很快，她就被房间里的黑影吓了一跳。
“啊！”
尖叫声根本不受控制，顾悠然刚一出声，嘴就被一只大手捂住，接着房间的灯柔和地亮起来。
“别怕，是我。”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顾悠然心脏仍然剧烈地跳着，维持着张嘴的动作，神情还是很害怕。
是三哥啊。
梦里的场景和现实重合，即使她清醒过来，还是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
林牧之注意到她这个小动作，面色微变。
“做噩梦了？”
顾悠然点点头，又摇摇头。
的确是个噩梦。
可是，他帮不了她。
这时外面的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苏妈妈还穿着一身睡衣，急匆匆地跑进来。
“大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她的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关切，顾悠然有点赧然。
林牧之摸了摸她的额头，对苏妈妈摇头。
“没事，做了个噩梦，您去睡吧。”
“哦。”
这么晚了，少爷怎么还在大小姐的屋里？
苏妈妈有点奇怪，但并没有多说什么，仔细掩上门离开。
林牧之听到脚步声转过走廊远去了，才转过身来，从口袋里抽出手帕替她擦汗。
“告诉三哥，梦到什么了？”
她梦里在叫他。
可是那显然不是个美梦。
在她的潜意识里，他是会伤害她的么？
这个认知让他有些不悦。
顾悠然抿唇，固执地摇头，“没什么。”
林牧之沉了语气，“小悠，别对我撒谎。”
“……”
顾悠然沉默下来。
她该说什么，她梦见他和穆嫣老师结婚，所以为自己升级小三而感到恐惧？
顾悠然从床上翻出个毛毛熊，抱在怀里，平息心情。
半晌，终于缓缓掀起眼。
她得和他好好谈谈。
“三哥，能不能告诉我，你今天在车上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说，会对她负责。
是她理解的那个“负责”？
顾悠然觉得，自己爱得太卑微了，即使大概率他只是随口一说，但有那么一星半点在一起的希望，她竟然还是会觉得欣喜。
林牧之一只手撑着床头柜，一只手托起她的脸，眉眼深深地俯视她。
“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又是这种模棱两可的话。
顾悠然今天心思已经动荡得够多，她又想起今天在微博上对那个女孩的一片骂声。
她突然笑了，“三哥的意思是，会娶我么？”
“……”
林牧之沉默了。
空气静止，只能听到墙上的挂钟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他的沉默，让顾悠然的心一分分沉下去。
果然。
他竟打算和她维持那种地下的关系？
她缩在被子里的手有些发抖，强自维持着镇定，良久，听见林牧之开口了。
“我会让你待在我身边。”
待在他身边。
以妹妹的名义么。
这代表着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顾悠然心下一片冰凉，有一种被羞辱的愤怒，但更多的是失望。
她的手抓紧了怀里的毛毛熊，仿佛这样就能给她勇气。
“你要我一辈子跟在你的身边，亲眼看着你们结婚生子，白头偕老？
那我算什么？一个旁观者——或是一条寄生虫？”
说到后来，她语气有些嘲讽。
顾悠然不得不承认，她被今天的新闻影响到了。
那个女孩的结局，让她很恐惧。
林牧之皱眉。
他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
他伸出手，试图摸摸她的头以示安慰，却被顾悠然躲过。
林牧之的手僵在半空，慢慢收回，握紧成拳。
“小悠，我不会和她白头偕老的。”
他的事，不能和她说太多。
但看到她被刺痛的神情，他竟没有忍住，一点也不愿意让她误会。
甚至也没有在她面前自称三哥，用身份来压她。
顾悠然眼眶有些发红，心里的失望更甚。
“所以，三哥的意思是，你们还是会结婚生子，是不是？”
“……”
林牧之一时哑口无言。
生于大家族，很多事情都是出生前就安排好的，即使他脱离主家，但林盛业怎么会放过任何一个压榨族人价值的机会？
若是换了从前的他，尚可不惜代价一搏。
可是他现在，有了软肋。
林牧之闭了闭眼，极长的睫毛在眼窝处覆下一片阴影。
“小悠，你想要名分？”
“……”
顾悠然语塞，对他来说，这就只是名分的问题？
她摇摇头，望着窗外，斟酌着言辞。
“我承认我很喜欢你……喜欢得要命。”
顾悠然轻轻地说，没有看到男人压抑的神色。
“第一次和你在一起，我觉得这辈子都值了，再不敢奢求别的任何事。”
她顿了顿，绽开一个恍惚的微笑，那笑容配着她清纯无比的面孔，在灯光下显得很美。
褪去了平日里万事不萦于心的模样，顾悠然第一次肆意地诉说对男人的喜欢。
“可是啊，人都是贪心的。光看到你这张脸我就控制不住……你对我好，我就开心，冷落我，我就失落。”
林牧之沉默着。
“可能真的是谁先动心谁就输了吧。我不能想象，等你结婚之后，我还能时常看到你，看你对我忽冷忽热，看你对穆嫣老师好，看你们的孩子乖巧地叫我小姨……我大概会疯掉。”
沉默着。
顾悠然捂着心口，那里突然很疼。
林牧之眼底闪过深沉的黑，“小悠，你应当知道了，我是京城林家来的人。”
“嗯，我知道。”
顾悠然不傻，从林澈到来，种种迹象已经那样明显。
可是亲口听到他承认，她的心情却好不起来。
他想说，这些都是家族安排的么？
顾悠然朝林牧之露出一个乖巧的笑，那笑看起来却有几分苍凉。
“可是三哥，我只是个普通女孩子，只想要一份普通的恋爱……也许是你把我宠得太过，家族使命什么的对我来说，太过沉重了。”
她乌黑的眼珠，目不转睛地瞅着他，一字一句说得很慢。
“我只是个风筝，而你是风啊……风怎么可能和风筝一辈子在一起呢？我留不住你，也不需要你负责，我能做的只有守住自己的心。”
顾悠然笑得眉眼弯弯，伸出手在自己胸口前方比了个剪刀，咔嚓一刀。
“既然你不能给我正常的恋爱，这条风筝线，就由我自己来剪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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