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
她一番话，师德刚安放下来的一颗心陡然间再次提了起来，“你，你刚才不是说不计较吗？”
师老夫人的一颗心脏也是起起伏伏，此刻都要蹦出来一般，咬碎一口银牙怒道：“孽障！你还想让你祖母把命赔给你？！”
“祖母的命不值钱，还是自己留着吧。”
师晗云淡风轻，不咸不淡的一句话，险些把师老夫人再度气晕过去。
“晗儿以为，祖母品行不端，不配为正，烦请父亲按照家规，废去祖母正妻主母之尊，另，交还掌家之权。”
在大顺，正妻主母如犯大错，家主亡故，当家之人是有权废去主母的。
即便是律法上，也有这一条。
当今陛下看重孝道，却不是愚孝。以往也曾发生过嫡母正妻杀害妾室之子养在膝下，几十年后儿子当家做主，却查出真相，然后替父亲废掉嫡母的例子。
只是，师老夫人如何能忍！
她一步步走到今日，何其艰难！她吃了多少苦头，才执掌中馈！如今师晗一句话，就要把她所拥有的一切夺走？
“不，不可能！儿啊，我是你母亲，你不能这么做！不能啊！”
师老夫人忙去抓师德的衣摆，苦苦哀求，哪里还有半分国公府老夫人的姿态？
师德为难不已，看看师老夫人，又看看师晗，选择艰难。
如果他今日不从了师晗的心愿，怕是师晗不仅能把宁州那些人叫来京城，还能直接将秦云诺这事儿闹的人尽皆知。到时候，他丢的可不只是面子这么简单的事儿了。
他沉下脸，看向师晗，“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父亲不愿意？”
师晗依旧面上无甚表情，可字字句句，却都将师德逼入绝境。他敢不愿意么！
“罢了！终究是家丑！”他摇摇头，转身亲自将师老夫人扶起来，安抚道：“母亲，即便你不是当家主母，你也是我母亲，有我在，定能保你安享晚年的。”
师老夫人眼眶通红，讷讷的摇头，“不，我是当家大夫人，我不要被废，我不要……”
“母亲！儿子自会赡养你！”
师德话刚说出口，便听见师晗再度开口，一字一句道：“按照家规，犯错之人，当逐出主家，送至城外庄子。”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师德没料到师晗一点儿余地都不留，她不只是废了师老夫人，还想把她送去城外庄子里吃苦？
“师晗，你别太过分！”
“是父亲，不要得寸进尺！”
师晗终于冷下脸来，面不改色，笑如春风。
师老夫人嘴唇苍白，那双苍老的眸子凹陷下去，整个人毫无生机，唯独那双眸子，淬了毒一般死死地盯着师晗！
师德双手负在身后，紧紧地攥成拳头，手背上青筋暴露，额角上同样青筋突突的跳。
半晌，他心中这才将利弊权衡完，抬头再看向师晗时，那双眸子里满是算计，“父亲可以都依你的，但是晗儿，你身为国公府的嫡女，总住在帝师府，不成体统吧？”
呵！还想跟自己做交易？
师晗心中冷笑。不过也的确考过这个问题。她住在帝师府，纵然没什么毛病，可母亲留在国公府的东西，不就白白便宜这群人了？即便师德不说，师晗心中也有打算。
如今正好，顺势而为。
师晗挑起眉梢，“父亲几时将祖母处理妥当，我便几时回府。”
师晗！师德气的没脾气了，事已至此，他还能如何？
可师老夫人就不同了，一听说自己被废了主母之位，还要被送去庄子，顿时嗷嗷的叫了起来，没喊两声，眼睛一翻，彻底晕死过去。
吓得苏嬷嬷和几个婆子惊恐不已。
师德着急上火，却无可奈何，只得咬牙，“孽障！孽障啊！”
“国公爷，老夫人，老夫人……”苏嬷嬷吓得话都说不清了，师德一扭头，只见师老夫人口吐白沫，四肢剧烈的抽搐起来，眼珠子直往上翻。
师德不敢再耽搁，忙道：“好，好！都依你！都依你还不成？来人，快，回府！”
他扶着师老夫人，连忙带着人就要离开。
尚书大人本想抬手阻拦，毕竟师晗还没发话。
可不等他动作，就看见师晗朝着他微微摇头，眼角眉梢，皆是淡定。
尚书心里一惊，这才发现，原来，这才是师大小姐要的结果？
比起牢狱之灾，让外人非议她，倒不如让师德废了老夫人，将她一生所求，一日之间尽数拿走？让她从高高在上的当家主母，沦落为被逐去庄子里的老太婆？
果然，帝师府出来的女子，不容小觑啊。
见师德走远，尚书大人满脸厌弃的看了地上的秦云诺一眼，只一眼，就嫌弃的倒吸了口气，“师大小姐，那这位您看该如何处置啊？”
秦云诺恍恍惚惚的抬起头，眼神溃散，已然是疯癫的状态了。
师晗摆摆手，示意尚书先退下。
刑部尚书从今日之事，算是悟出个道理，师大小姐，不能惹，更不好惹。
她的身后，那站着的是整个景王府和帝师府啊。英国公真是瞎了眼，这么好的闺女不要，居然给别人养闺女？
他心中一面感慨，一面带着衙役离开。
大堂之上，便只剩下师晗和秦云诺二人，周嬷嬷和春花皆在大堂外等候。
秦云诺恍恍惚惚，一言不发的看着地面，“师晗，我做过一个梦。”
她声音沙哑，一开口，便呕出一口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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