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奶糖钥匙扣
游戏继续，贺一州没再捉弄他俩，玩了几圈后，童乐兮没了心思。
顾铭看出她心不在焉，低头凑她耳边：“困了？”
“嗯。”童乐兮揉了揉眼睛。
“那去睡觉吧。”
“可是”就这样走了，会不会扫了大家的兴？
“没事，去吧。”顾铭拍了拍她的手背。
“你俩又嘀嘀咕咕什么呢？欺负我们单身狗是吧？”祝衍拿着不锈钢盆，故作不悦。
成利昂笑着拢了拢秦萱儿的肩膀，“衍哥，其实你跟一州哥凑成一对，也不算单身狗啊。”
祝衍和贺一州互看一眼，转身疯狂呕吐。
“跟他？”贺一州语气颇为嫌弃，“我宁愿继续单身。”
祝衍切了声，“说得像我想跟你凑成一对似的。”
眼看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快要没完没了，顾铭赶紧打断，“好了，乐兮困了，要去睡了，咱们兄弟几个再好好喝几杯？”
“行，”祝衍没阻拦，看向秦萱儿，“你要是困了也去睡吧。”
秦萱儿不肯走，“我没事，我陪着利昂。”
几人又开始第二轮酒局，童乐兮熬不住，上楼睡觉。
她不是一个认床的人，作息时间规律，平常到点躺床上就能睡着。
可是今天晚上，童乐兮失眠了。
脑子里反复回想着秦萱儿说的话：
“你为了女主角爬了他的床。”
“顾铭跟何文东导演强烈要求你演宋惜。”
“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吧。”
“如果顾铭不帮你，，你觉得何文东会看到你？”
童乐兮戴上耳机，挑了首快节奏的歌，把音量调大，才掩盖住脑子里的声音。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迷迷糊糊做了个梦。
《悲喜恋人》的拍摄现场，童乐兮正跟顾铭拍戏，一场简单的男女主角争吵的对手戏，她反复拍了三十几条，依旧过不了。
何导没了耐心，再次喊了“咔”，打开扩音器，叉腰骂道：“童乐兮你演的什么东西啊，会不会演戏？郭老师怎么教出你这样的学生。”
顾铭皱着眉头看着她，“我真是瞎了眼才会推荐你，童乐兮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她感觉天都塌了，转过身，秦萱儿也嘲讽：“你不是说凭实力争取的女主角吗？所以这就是你的实力？演这么垃圾，童乐兮，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呐。”
所有人都在嘲笑她。
所有人都在数落她演技差。
童乐兮瞬间惊醒，满头大汗的从床上坐起。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拉得严丝合缝，没有光线。她有点渴，伸手往床头柜摸了摸，没有摸到水杯。
童乐兮按亮了台灯，想下楼找点水喝。
楼下客厅的灯亮着，人已经散了，童乐兮以为祝衍他们忘了关灯，没在意，走到吧台倒水。
玻璃门被拉开，有声音从身后传来，“怎么起来了？”
童乐兮回头，就看就了顾铭站在门口。
“渴了？”顾铭盯着她手里的杯子，“忘了给你床头放瓶水的。”
童乐兮听见他的话，有种想哭的冲动，鼻子酸酸的，怯怯的喊了声：“顾老师。”
“怎么了？”她的声音明显不对劲，顾铭脸上浮现一抹担忧，快速走过去，“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就是渴了。”
“只是渴了？”顾铭不相信，渴了干嘛哭啊？
顾铭将童乐兮拉到高脚椅上坐下。
凌晨两点多，周围安静得能听见细碎的虫鸣声。
顾铭盯着童乐兮，等她喝完杯子里的水，问：“没睡好？”
“嗯。”
“换了环境不习惯？”
“不是，”他耐心得让人不好意思糊弄，童乐兮只得说了实话，“做了个噩梦。”
“很可怕的梦？”
“嗯，很可怕。”
她认真点头的样子，让顾铭嘴角扯出一抹笑，温柔得不像话，抬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什么梦呀，把乐兮吓成这样。”
童乐兮没好意思说，顾铭也没催促，静静的等了会儿，问：“喝牛奶吗？”
童乐兮：“嗯。”
“喝了牛奶就去睡觉吧，”顾铭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牛奶，剪开一道口子，将奶倒进奶锅里，打开燃气灶，“如果害怕，就就给我打电话。”
“你在给我热牛奶？”童乐兮看着他的动作，有些惊讶。
“对呀。”
童乐兮不好意思麻烦顾铭，“其实，凉的也可以。”
“热牛奶喝了好入睡。”
童乐兮：“哦。”
火静静的燃着。
顾铭站在童乐兮面前，两人中间隔着吧台，他盯着她，似乎还在等她说做的什么噩梦。
童乐兮实在没脸说自己怕被群嘲演技烂，找了个话题，“顾老师也睡不着？”
“嗯，我认床。”
“那在剧组怎么办？换个拍摄地点就得换酒店，还不得经常失眠。”
“那倒不会，”顾铭笑了笑，“白天拍戏太累了，晚上回酒店就睡着了。”
牛奶在锅子里咕嘟咕嘟的冒着泡，顾铭关了火，将奶倒进玻璃杯里，递给童乐兮，叮嘱：“小心烫。”
他温柔、体贴、有耐心，对童乐兮的包容程度远远超过了周围的朋友。
童乐兮又想起秦萱儿的话。顾铭逼迫何文东用她，否则就辞演。
她握着杯子，犹豫的望向顾铭。
顾铭见她欲言又止，拉开一条高脚凳在她对面坐下，微笑着，“打算跟我分享你的噩梦了？”
“不是，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你说。”
童乐兮看着桌面，“《悲喜恋人》的女主角”她组织着语言，指甲不自觉的抠玻璃杯，“你有没有跟何文东导演说，必须是我？”
“嗯，我说过。”
顾铭回答得很坦荡，这让童乐兮明显一愣，抬头望向他的时候，眼神里全是不可思议。
顾铭看出她的排斥，想了想，问：“秦萱儿跟你说的？”
童乐兮：“嗯。”
她嘴里能吐出什么好话。顾铭不用打听，童乐兮的眼神就说明了一切。
“我本来不打算接这部戏的，因为我确实没有找到能跟我搭这部戏的女主角，直到看到了你，”顾铭直勾勾的看着童乐兮，眼睛里是坦露无疑的真诚，“你的外形，符合我对‘宋惜’这个角色的全部想象，而你又是郭老师的学生，演技上我不曾有过质疑。所以我就跟何导说，如果一定要我出演‘宁怀远’，那么‘宋惜’必须是你。”
“但是，你能通过试镜，获得这个角色，并不是我的功劳。如果你不合适，这个项目哪怕无限期往后延，何导也不会容忍自己创作一个残次品。”
“乐兮，你不用相信任何人的质疑，你相信你自己就好了。”
童乐兮没想到顾铭能毫无保留的跟她说这番话。
比起秦萱儿，顾铭的话显然更加真诚，也更有说服力。
压在童乐兮心里的那块大石头，似乎一下子就滚了下去。
她嘴角浮现一抹浅浅的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牛奶。
顾铭察觉到她细微的变化，“所以，这就是晚上的噩梦？”
“算是吧，”顾铭的关心和耐心让童乐兮放下了警惕，“虽然得到了这个角色我很高兴，但是我到现在都觉得像一场梦一样。何文东导演怎么会挑中我呢，而且又是跟你一起演戏，我觉得很不真实。所以一旦有人质疑我，说我不好，我就会开始怀疑自己。”
“顾老师，你当年拍第一部戏的时候也有这样的感觉吗？”童乐兮问。
“我？”顾铭目光变得悠远，回忆起往昔，“好像没有。”
“为什么？”
顾铭盯着童乐兮，“因为那时候有个给了我一颗糖。”
“糖？”
顾铭也曾彷徨过，怀疑过。
可那时候有人在生死关头给了他一颗糖，告诉他死也要死得甜一点。
反正，人终其一生都会走向同一个结局，那为什么不活在当下呢，用积极的态度去面对一切已知或者未知的结局。
管他前路等待的是什么牛鬼蛇神，只要全力以赴，不给自己留下后悔的余地就行。
“糖是什么？”童乐兮问。
顾铭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将钥匙取下来，钥匙扣给童乐兮。
那是一个用滴胶封起来的大白兔奶糖，胶水有些泛黄，有磨损的痕迹，显然有些年头了。
“糖是这个。”顾铭说。
他盯着童乐兮，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有些碎片从她脑海里滑过，可是什么也没抓住。
“真的是颗糖啊？”童乐兮拿起钥匙扣，疑惑看向顾铭。
“所以今天，我把这颗糖给你，你要记得，不管这部戏拍得是好是坏，别人是承认你还是否定你，或者，以后遇到什么的困难，你胆怯、彷徨的时候，都一定记得让自己甜一点。”
童乐兮将大白兔奶糖的钥匙扣握在手里，释怀的笑了，“我知道了顾老师。”
“你”顾铭眼神闪烁。
童乐兮：“什么？”
“没什么。”
他垂下头，心里莫名有些失望，说了这么多，连当年那颗糖都给了，她好像什么都没记起。
难道是当时年纪太小了？可当时应该十六了，不小了。还是吓着了？
顾铭自嘲的扯了扯嘴角，算了，以后再说。
顾铭抬起头，指节扣了扣桌面，“喝了牛奶赶紧睡，不然早上肯定得有黑眼圈。”
“啊，完了完了，要变丑了，”童乐兮左手捂着脸，右手捏着杯子给自己灌牛奶，喝完转身往楼上跑，“顾老师，我去睡觉了。”
“睡不着给我打电话。”顾铭在后面喊。
“我知道了。”
顾铭将吧台上的杯子拿过来，放进洗碗槽，打开水龙头，开始洗杯子。
他真的，将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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