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九个视频
往后三天，顾铭很守信发来了喝药视频，一日三次，次次不落。
童乐兮也不知道顾铭为什么这么惯着她。
让喝药就喝药，让发视频就发视频。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糟践，别人劝也不听。
童乐兮假装不理他了，他就乖乖听话。
不过，童乐兮也没多想，就像贺一州说的那样，她是女孩子，说话好使些，再加上跟顾铭是同门师兄妹，接下来还有一部电影要合作，药又是在她的介绍下去买的，这些曲曲折折的关系和情面，顾铭要是连拍个视频，这种小小的请求都不接受，就太不给面子了。
但是贺一州很清楚，顾铭之所以会答应，不是看在这些情面上，而是对方是童乐兮。
他只是没点破而已。
最后一袋中药，是在第三天的中午喝。
但顾铭并没有像前几天那样，在十二点半到一点之间，给童乐兮发来视频。
童乐兮没有催促他。
顾铭工作忙，不在饭点吃饭也是常有的事。她相信，既然顾铭答应她要发九次视频，说到就一定会做到。
童乐兮吃完午饭，上床睡了个午觉，下午没有课程和排练，她关掉了定在中午的起床铃声。
一觉睡到两点多，迷迷糊糊躺在床上，将醒未醒间，感觉手机在震动。
童乐兮把手机从枕头下摸出来，是个视频电话，她没看清是谁打的，下意识按了接通。
“嗯？”她还没睡醒，眯着眼睛，轻轻嗯了声。
“在午睡？打扰到你了？”
顾铭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童乐兮瞬间睁大眼，看到屏幕里的他，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快速扒拉了一下头发，确定视频里的自己没有太邋遢，才慢慢吞吞喊了声：“顾老师。”
“我不知道你在睡觉，”顾铭解释，“要不要继续睡？”
“我都醒了，睡不着了。”童乐兮揉揉眼睛。
顾铭现在片场，将手机放到桌上，问：“你一般午睡到几点？”
“有排练的时候是一点半，没排练的时候一般两点左右，”童乐兮揉揉眼睛，“怎么了？”
顾铭说：“那我以后给你打电话，尽量避开这个时间点。”
童乐兮咧开嘴笑，注意到他所在的地方，问：“还在忙呀？”
“嗯，补拍一支广告。本来工作都往后推了的，但是这支广告过几天要上线，时间紧迫，推不了。”
顾铭说完拿起旁边的中药，用剪刀剪开一条口子，对着视频喝了起来。
“打视频就是为了喝药呀？”童乐兮看着他，明明药很苦，他却眉头也不皱一下。
顾铭咬着透明袋子嗯了声，笑着说：“你不是要监督吗？”
监督不是发视频就可以了吗？怎么还打视频通话了？
顾铭也想到这一点，轻咳一声，解释：“工作有点忙，没时间拍视频了，就打了视频通话，反正，照样我也做不得假。”
童乐兮咯咯的笑起来，看他还咬着半袋药，似乎已经没有继续喝下去的欲望，故意板起脸，说：“顾老师，不许赖皮，把药喝完。”
“遵命。”顾铭几口咽完了最后的药，还是眉头没有皱一下。
“中药好苦的吧？要不要吃颗糖缓一缓。”童乐兮说。
“不苦。”顾铭嘴硬，其实这药苦得他快丢了半条命。
旁边的周睿听见这话，打游戏的手一顿，不屑的哼了一声，摇摇头。
顾铭没救了。
恋爱中的男人，虽然目前只是顾铭单方面的，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前八次拍喝药视频，哪一次顾铭不是刚拍完就鬼哭狼嚎，冲进卫生间狂漱口。
就为了在童乐兮面前树立伟岸的形象，什么罪都心甘情愿忍着。
“那顾老师感冒好点了吗？”童乐兮问。
“肯定呀，这都喝几天药了，再说了，我身体本来就不差。”
顾铭这病，重点不是寒气入体，而是肝气郁结。被童乐兮两次拉黑给气的。想想，一个单身二十六年的老男人，头一回春心萌动，对一个姑娘上心了，姑娘却不待见他，这能不气吗？
还好一切都只是误会，不然顾铭得郁闷死。
这不，误会一解除，顾铭心病找到了心药，自然就好了。
“还记得明天是拍定妆照的日子吧？”顾铭提醒她。
童乐兮：“当然了。”
这日子对她这么重要她怎么可能忘记。
“早上九点，不要迟到。何文东导演非常忌讳这个。第一次拍戏迟到，别人会质疑你的工作态度。”
其实何文东的忌讳并不是顾铭特意叮嘱童乐兮的主要原因，是顾铭想她了，三天没见了，想要早点见到他。
“知道啦，”童乐兮点头，又一本正经的说：“顾老师，明天要是我发现你的状态不好的话，我还会带你去看病的。”
顾铭笑了，有种被暖到的感觉，挑眉，“这么在意我的身体状况？”
“肯定在意啊”
顾铭略带羞涩的低头，勾起嘴角，又听见童乐兮说：“你是师哥，又是我即将合作的对象，我关心一下师哥兼未来同事不是很正常吗？”
顾铭：“”
行吧，理由非常充分，甚至找不出一丝纰漏。
挂断了视频，童乐兮没有再睡觉。
再睡下去，晚上就该睡不着了，会影响第二天的状态。
她在床上坐了一阵，突然想起，说好要集齐顾铭九个喝药视频，现在只有八个了。
她给顾铭发微信：
「乐兮」：顾老师，我召唤不了神龙了。
顾铭看着信息笑了一下，知道她在说要集齐他九个喝药视频召唤神龙，故意逗她：
「小明」：刚刚你没录屏？
视频通话为什么要录什么屏？又不是第一次视频。
「乐兮」：
「乐兮」：没有。
「小明」：哦，我录了，发给你。
顾铭真的录屏了，不过只截取了他喝药的那一小段发给童乐兮。
童乐兮：“”
这人有毛病吧？打视频还录屏？
当然，顾铭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小癖好。
只是童乐兮刚接通的时候睡眼朦胧，顾铭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她，觉得很可爱，当时截了几张图，后来觉得每一个瞬间的她都好可爱，干脆整段直接录下来。
-
童乐兮保存了顾铭发过来的视频，彻底从午睡中清醒过来。
寝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孙悦跟朋友出去看电影了，邱妍妍参加社团活动，张思涵泡图书馆还没回来。
一个人呆着不由自主会胡思乱想，想到明天要去拍定妆照，竟然隐隐紧张起来。
这种感觉像高考前一晚，如临大敌却手足无措。
顾铭给童乐兮打视频之前，她知道明天就是拍定妆照的日子，但是并没觉得明天有什么不同。顾铭给她打视频之后，提醒她明天不要迟到，她才真切的意识到，那天就是明天了。
真正踏上演艺之路，成为演员的开始，就在明天。
童乐兮开始慌了，这是一种对未来不确定的恐惧。
她害怕自己不够优秀，怕把这个开始搞砸。
她想找一个倾诉的人，可是找不到，好像没有人能理解她这种感觉。
童乐兮正感到颓丧，手机铃声响起来，是钟楚给她打来的。
“妈妈。”童乐兮喊。
“小兮，你好久没跟妈妈打电话了，”钟楚的语气里有责备的意味，“家就在本市，离这么近，你也不回来。”
“妈妈，最近学校事情多，有点忙。”
童乐兮语气恹恹的，没什么精神，钟楚听出来，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妈妈怎么感觉你有点不高兴。”
童乐兮把马上要拍电影的事情告诉了钟楚。
“明天就要去导演的公司拍定妆照，还是跟顾铭这种级别的演员合作，妈妈，我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新人，我紧张。”
“傻孩子，”钟楚笑了声，“你接到了人生中的第一部戏，妈妈为你高兴，但你要对你自己有信心。每一个人都是这样一步一步走来的，不是谁天生就会演戏，任何人的声望和地位都是从零开始积累。所以小兮，遇到困难不要想着后退，要鼓足勇气去面对。”
“可是，我怕自己做不好。”
“妈妈当年第一次登台跳芭蕾，也非常紧张，”钟楚是个芭蕾舞演员，虽然现在已经告别舞台，成为一名全职太太，但曾经也在舞台上辉煌过，“谁都有第一次，可后来妈妈逐渐适应，面对舞台不也游刃有余？”
“小兮，从小到大，你上的每一次舞蹈课，压过的每一次腿，背过的每一句台词，都不是白费功夫，都是在为你的明天、你的未来做准备。既然你花了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咬牙坚持这么多年，只要你不放弃，就不可能做不好。”
童乐兮仔细一想，钟楚的话有道理，她受到了鼓舞，心里一点一点升了希望。
钟楚不是生下来就是著名芭蕾舞演员；倪珊前辈也是摸爬滚打拍了很多部电视剧才拿到视后的奖项；何文东导演的声望是一部部电影口碑的叠加；顾铭的成功更不是偶然，是他对自己一点一点的打磨。
童乐兮从六岁开始学舞，每天放学不管多晚，每节课都坚持上，每节课都好好听，十多年来风雨无阻。到了大学，更是严格要求自己，反复琢磨剧本，深入体会角色。她在这个过程中学到了很多知识和技能，所以她为什么还要胆怯？
“妈妈，我知道了，我会做好的。”
“乖，明天好好拍，有问题就跟导演多聊聊，别害怕，咱们家小兮就是最棒的。”
“嗯，那妈妈我先挂了，我再看看剧本。”
“对了，”正要挂断电话，钟楚叫住她，“你看什么时候抽空回来一趟吧，你爸嘴上不说，其实心里特别惦记你。这几天做菜，老是重复做你喜欢吃的那几样，可你又吃不到。”
他们家是童云嵩做饭，钟楚做饭很难吃。
“嗯，好，过几天我有时间就回来。”童乐兮应下来。
“回来提前说一声，好让你爸给你改善改善伙食。”
“嗯，妈妈再见。”
挂断电话，童乐兮的情绪稳定下来。
她从床上下来，换掉睡衣，对着镜子一丝不苟的画了个全妆。
镜子里的女孩很漂亮，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特别有灵气。
她对着镜子说：“童乐兮，你要相信自己，你能演好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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