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独天峡的来客（九）
纵独天峡外波云诡谲，独天峡内依然是一片好风光。清脆的鸟鸣此起彼伏，不时还有蝴蝶飞舞。正是结果的季节，独天峡里的不少树上都挂着饱满的果实。更有野鸡野兔等出没林间。独天峡里还有一道清泉，其中不乏游鱼。潜入独天峡的洛居行走在这一片水清木秀之中，似乎都要忘却峡谷以外的所有纷纷扰扰了。流连其间，洛居更恍然有种错觉，仿佛自己回到了过去的时光，见到了对他灿烂笑着的她。
“何人？”
一声喝斥打断了洛居的思绪。洛居自是不知，他已在不知不觉间踏入了莫炎静修的林间。而在他身后大声斥问的，正是莫炎。
洛居只缓缓回过身，目光平和，气定神闲，嘴角甚至隐隐透出自若的笑意，没有丝毫慌乱，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莫炎见到他，倒是明显一惊，“你？洛居？你是怎么进来的？”
洛居悠然抿着笑意，好像只是在跟莫炎闲话家常一般，“独天峡外方才如此热闹，莫长老自己都应接不暇。怎会注意到冒昧到访的我呢？”
莫炎听罢，心里更是慌了。独天峡外的纷扰，不过是他与无殇合谋演的戏罢了。当时的他自然是不曾慌乱的，与无殇对峙的所有激动不已都只是演出来的。但，即便如此，洛居竟然还是趁乱混了进来，而自己一直都在独天峡入口处竟也没有察觉到。莫炎再细想一层，忆起昨天在天清门，这个洛居不知道使的什么招数，竟一下破了雷电之术。看来，这个洛居并不简单。而洛居此番来到独天峡，怕也是来者不善？
洛居看到莫炎似乎已崩紧了神经，看向自己的眼里没有一丝善意，很显然，他对自己的到来并不友好。不过，莫炎的这个反应，也是在洛居的料想之内的。故而洛居依然保持着淡定的微笑，却是让莫炎心里更觉慌张了。
“你来做什么？”莫炎边说边把洛居打量了一番。眼前的洛居看着温和友善，但却让莫炎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让莫炎有种如临大敌的紧张。
洛居的微笑似乎更恬淡了，“莫长老不用这般紧张。我来，自是想帮你的。”
莫炎看向洛居的目光更显疑虑了，“帮我？”莫炎轻哼一声，显然并不相信洛居所说的帮他。“你倒是先说清楚，你究竟是什么人？与玉方是什么关系？与灵妖阁又是什么关系？”
“莫长老当真是健忘。算起来，洛居可是您的同门师弟。虽说后来离开了天清门，但也算是同门一场，不是吗？”
洛居的话着实勾起了莫炎的一些久远记忆。怪不得昨日他听到洛居自报姓名，就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他大概记起，好像确实曾有那么个叫洛居的天清门弟子。那时候，天清门的掌门还是莫炎的师父。印象中的洛居是因爱人突然离世而无法接受，执意离开天清门寻找传说中的重生之法，从此下落不明。这么说来，时隔数十年，洛居怎么又突然出现了？而且还和玉方乃至灵妖阁纠缠不清？
洛居淡漠地观察着莫炎的神态变化，见他许久都回应自己，便又微笑着兀自说了。“看来，莫长老是想起来了？却还是不肯相信我？不过也难怪。离开天清门杳无音信这么长时间，又再次出现，定然会让人心生疑惑的。”洛居说得波澜不惊，“这其中确实有很多故事。比如，玉方当年骗我说，珓灵石可以让我的末婚妻起死回生，让我在那破屋里为他看守珓灵石。比如，灵妖阁阁主有一次潜入了天清门，把真相告诉了我，并让我帮忙把天清门秘术乃至珓灵石都给你，更允诺，事成之后，会助我安全离开天清门。”
“哼！笑话！”莫炎显然还是不相信，“你的修为并不低，要想逃离天清门根本就是易如反掌！何须这么大费周章？”
“莫长老，逃离天清门容易，逃离玉方却是很难。我知道他的秘密，如若兀然逃离，他迟早还是会找到我，把我给杀了。玉方修为高深，我定是要有安全脱身之法，才能离开。”
“我若没猜错，你的脱身之法，就是利用我，利用我昨日夺走珓灵石之际逃离，好让玉方觉得，是我劫走了你？”莫炎一时咬牙切齿，“好阴险的谋划！”
“莫长老可别忘了，要不是有我从中协助，你怎会这么容易就得到了珓灵石？既然如此，你也帮我一次，不是很公平吗？”
“呸！”莫炎的嘴脸越发狰狞而愤怒，“你就是个卑鄙小人！”
对于卑鄙这个词，洛居竟显出不屑之意，“莫长老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肯信我了？”他斟酌了一番，“那若是我有办法，能给你洗脱劫走我的嫌疑呢？”
“哼！故布疑局的是你，现在假惺惺说帮我的也是你。你到底是何居心？”
“莫长老别急。我话还没说完呢。”洛居踱起了步子，“要想洗脱嫌疑，你可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就凭你，还想要提条件？”
“只要你把与灵妖阁之间的所有勾当都告诉我……”
“哼！居心叵测！”莫炎愤然打断洛居的话，“刚才的事你也看到了！珓灵石已不在我这里！玉方真正着急的东西是珓灵石。而你，算什么东西？”
“莫长老，话别说得太满。你以为我看不出来，独天峡外的把戏吗？旁观者清。你的戏也就只能骗骗为珓灵石心慌意乱的玉方。你说，如果我把你的戏码都告诉玉方了，你的如意算盘还能打得这么响吗？”
洛居的话让莫炎着实心底发虚，以至于他的额上已渗出细密的汗珠，而他的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
洛居得意地笑了，“莫长老，其实我是站在你这头的。而这一点，无论是灵妖阁还是玉方，都不可能做到。你应该相信我才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炎的语气总算没有那么剑拔弩张了。
“玉方是容不下我的。而之前利用过我的灵妖阁，为了湮灭罪证，也不会轻易放过我。我只有与莫长老站在一起，才能有一线生机。”
“你是说，你也要与我合作？”
“也？”洛居笑着摇了摇头，“难道莫长老还没明白，能与你真正合作的人，就只有我？灵妖阁再讨好你，也不过是把你当成对付天清门的工具。狡兔死，走狗烹。与灵妖阁做事，你若不另有谋算，迟早只会落得个四面楚歌的下场。”
莫炎皱紧了眉头。其实，他自然也明白，灵妖阁也并不可靠。但他要想对付玉方，就只能暂且依靠灵妖阁，却并非长远之计。而这个突然前来的洛居，虽然不好捉摸，但他只孤身一人，与他在独天峡的势力相比，自己总还是有实力上的优势的。“好。我姑且信你。”莫炎嘴上这么说着，但他看向洛居的眼里没有丝毫信任，更多的，只是利益的权衡罢了。
但洛居对这个结果似乎已是很满意了。“多谢莫长老信任。”他脸上平和的笑意越发有种深不可测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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