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一个月圆之夜
黑夜笼住了街道，路边栽种的红色蔷薇花被夜风吹得零落，无声地凋零。五个白袍人飞奔在夜色中，长而宽的斗篷划过冷风，不被阻碍分毫。他们穿街过巷，上瓦跳墙，疾驰向血月会所。
“寒武诀”是温寒止自创的一套功法，动作简洁凌厉，拳带劲风，不动时如山岳不可摧，动如飞舞冰刃无法逃脱。他白衣下的玉掌轻轻挥出，气机立刻锁定了空气，将之凝固成坚硬的冰刺。
“记住了吗？”温寒止收回手。
颜月目瞪口呆地说：“记住了吧。”
他轻轻一笑，紧接着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他皱了皱眉，提起如玉的指尖，点了一下颜月的眉心，一股温良的含义传至颜月脑海中。
丢丢：“叮，恭喜宿主得到‘寒武诀’传承之书，奖励积分2000。”
温寒止：“我已将动作和要领刻入你的识海，你回去之后勤加练习，定会有所成。”他神色换作凝重道，“你一定要谨记一件事，切不可让不信任的人看见玫瑰之弓本来的样子。”
颜月想了想问：“为何？”
“它的第一任主人是白女巫念月，而你是千年来第二个拿得起它的人。”温寒止顿了顿，似是陷入会议，“你可知……有多少人想要杀死拿起它的人？”
温寒止：“好了，我还要应付几个讨厌的人，今天就到这里吧，你自己尽快立刻。”
颜月：“嗯。”想了想，她粲然一笑，“谢谢师傅。”
温寒止被她灿烂的笑颜惹得愣了神，片刻后温和道：“没事。”
颜月拿上玫瑰之弓，压低自己的鸭舌帽，穿进黑夜。
半分钟后，五个白袍人来到了血月会所的门前。
猫女热情地迎上来：“五位先生，请出示你们的会卡。”
“哼。”为首那个冷哼一声，气机溢出，震的猫女后退跌飞出去。
再抬头，五个白袍人已经闯入血月会所。
“刚刚那是…”猫女惊魂不定地摸着自己起伏不定的胸口，脸色苍白，她这才忆起白袍人左胸口上绣着的似乎是一个白底金线的太阳纹案，而有资格佩戴这个的，只有血猎联盟的，“巫哲。”
“沃兹华斯，好大的官威啊。”温寒止微笑着立在血月会所的楼梯尽头，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已经生气了。
“事急从权。”领头的白袍人把帽子拉下来，露出一张皱纹如树皮般交错的老脸，让人难以相信刚才在风里疾驰的是这样一个老人，“玫瑰之弓呢？”
温寒止：“这不是你动我的人的理由。”
沃兹华斯沉下脸来，其余四个白袍人并排将温寒止围住，杀气隐隐腾起。温寒止却像是毫无察觉，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如涛涛洪水里立定的高树，如暴雪里青松。
几秒后，沃兹华斯扯了扯自己干枯如树叶的嘴角，收起气势，牵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是我等冒犯了。”
温寒止知道这大概是他最后的底线了：“玫瑰之弓，不是就放在那里吗？”
沃兹华斯眯了眯眼睛，看向温寒止身后，一架玫瑰雕花萦白雾的弓好生架在它原本的位置上。他走向弓，伸手用全力向上提，弓一动不动。
他太过苍老，长满黑斑的脸上因为过于用力而显得有些狰狞可怖，甚至于滑稽。
但却无人敢发笑。
沃兹华斯放开抓着弓的手说：“白月祭司刚刚感应到了玫瑰之弓的异动，它近日是否有什么变化？”
温寒止：“没有。”
沃兹华斯混浊的黄黑色眼睛看着温寒止：“镜湖你已有三日未去。”
温寒止神色不变：“累了，放假。”
“那你好好休息，我等就不打扰了。”
“嗯。”
沃兹华斯再次戴上帽子，却不似来时那样急切，反而像个寻常的老人那样，慢悠悠地离开，其他四个白袍人跟随他左右，丝毫不敢超越他。
温寒止目送他们离开，身形一闪，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
这边颜月已经被温寒止安排的人驾车送到了家门口，她走下车，一轮皎洁的圆月悬在半空中，如图白玉做的盘子。
她静默在月色下，欣赏了一会儿，才提步回家。
家中某个昏暗的角落里，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圆月下，身体不住地颤抖着，细看下，他面部手部都有纤细的白色毛发生出。
颜月推开门，却没有看见顾青站在门前如往日那般给她地上热茶。
睡了吗？不对。
颜月心生警惕，心神召唤了一下血族调、教项圈，感应到顾青的位置大概在他的房间，这才松了一口气。
“顾青？在吗？”颜月推开他的房间，顿时觉得有些阴冷。
无人应答。
颜月打开灯，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角落里，身上生出了雪白的毛发，掩盖住他的肌肤，乍一看像是一只小狼。
那只小狼抬起了他的头，最终生出两颗见见的犬齿，眼瞳是水晶般剔透的深绿色，紧盯住了颜月。
颜月看见他的状态，暗道不好。
“顾青。”颜月再次唤道。
顾青听到自己的名字，似乎有了反应，身体却颤抖得更加厉害了，他挣扎着爬起来，终于模模糊糊地喊了一句：“姐姐。”
今天是圆月，颜月暗骂自己疏忽，竟忘了他会在每月的月圆之夜下觉醒自己的血脉这一件事了。
看他那副样子，想来是十分不好受了，但颜月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帮助他。
“滴，触发支线任务，当狼人状态下的顾青对宿主发起攻击时，请用鞭子抽打他。任务完成，奖励积分200。”
颜月看着月色下难受的顾青，无比庆幸他还保留着理智，不然她如果再打他，大概率会让他们之间的关系越发恶化。
血脉觉醒时候的顾青，情况十分不稳定，会有一定暴力倾向。颜月决定为了自己的小命和顾青着想，她选择默默退出了房间。
她的动作，一点不差地落入了顾青的眼中。
看见他这样，她害怕了吗？她果然还是嫌弃他，厌恶他，恶心他。不然怎么会连多看一眼都不肯。
只有他傻到以为，她会做饭给他，愿意饲喂他血液，是已经慢慢接受了他。
理智彻底丧失。
退到门边的颜月，看见彻底狼人化的顾青突然暴起，朝着她扑了过来。
她迅速躲开，但还是被狼人化的顾青抓伤了胳膊，一道血痕留在上面。血族调、教项圈没什么反应，自从上次它发动后它就失去了警告效果。
“检测到顾青有伤害宿主的行为，请宿主立刻采取惩罚措施。”
丢丢的声音让颜月更加的烦躁。顾青又一次朝她扑过来，颜月狼狈地在狭窄的地形下躲避着：“顾青，你清醒一点。”
顾青的瞳孔已经转变成血红色，他的速度和力量都在一次次攻击中变得更加强悍，颜月躲闪不急到底被他扑到了身上。
顾青兴奋地对着她的手臂就咬了下去。
“嘶~”颜月吃痛，用力将顾青甩了下去。
他的体能虽然在不断的强化，但体型毕竟还是一个孩子。
颜月趁他被甩飞出去的时刻，跌跌撞撞地从桌子上拿起皮鞭。
顾青看见皮鞭的一瞬间，凶狠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本能的惧怕，但很快又被野兽的凶残给压了下去，喉咙里发出狼的低啸，如同挑衅。
颜月咬了咬牙，对着顾青挥下皮鞭，他等待已久，竟被他躲过去了。
颜月继而又迅速挥出一鞭，这一次终于精准地打在了他的背部，皮开肉绽。
“嗷呜”顾青疼得叫了一声，但依旧挣扎着要再次扑向颜月。
颜月只能再次用皮鞭将他击落。
他再次扑过来，颜月再次将他打落。
三鞭之后，顾青颤抖着趴在地上，怨毒的眼睛看着颜月，却终于没有再扑过来，但嘴中却发出了痛苦的嘶鸣声。
血脉的觉醒已经到达了关键的时刻，基因里带给他的痛苦已经远胜于颜月打在他身上的了。
血脉觉醒夺走了他的所有力量。他不再看颜月，嚎叫着倚靠自己的本能朝着有月光的方向爬去。
月光可以减轻这种痛苦。
颜月看着他的模样，叹了口气，放下皮鞭，走过去：“我抱你去月光下。”
也许是听懂了她的话，感受到她对自己没什么敌意。顾青象征性地威胁了两声，挣扎了几下无果后，就成功地被颜月抱到了月光下。
如水的月光像是这世间最珍贵的良药，很快抚平了他躁动的血脉，缓解了他的痛苦，他慢慢停止了颤抖。
颜月见他缓了过来，转身去抱被子，一双毛茸茸的手却突然保住了她的小腿，脆弱的声音含含糊糊地从脚边的小人儿口中响起：“姐姐，别走。”
声音很小，说时还犹犹豫豫，但颜月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
她低下头，却见顾青闭着眼，皱着眉头，紧紧地抱着她的小腿。
她无奈，心里一软：“姐姐不走，我去给你拿床被子。”
顾青没有动，像是没有听到她说话。她心知他还处于思维混乱中，便蹲下身试图用手拉开他的爪子。
他却趁机放开了她的腿，直接勾住了颜月的脖子。致命部位被他挽着，颜月心里一紧，却见顾青丝毫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嘴里重复着：“姐姐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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